見說到此處,舒窈表情轉為低落,大家才有所收斂,畢竟誰都知道給人當妾不是什麽光彩事,一時間院裏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哎呀,都這時辰了啊,各位不如留下吃個午飯吧。”新四站出來替舒窈解圍,看則留人,實則送客,誰好意思真留下來吃飯啊。


    果然……大夥陸陸續續站了起來,推脫說自己迴家吃就行,接著便滿懷遺憾的離開了小院兒。


    終於消停了!家裏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趙嬤嬤這才敢抱默寶出來曬曬太陽。


    舒窈趕緊吩咐新四,“在門口掛個小牌兒吧,就說我今日下午不看診了,省得又把人招來。”


    “我看成,家裏門檻子都快被這幫大姑娘踩平了,哎!王爺這樣的男人,走到哪都是禍害,看你倆要真在這定居了可怎麽辦,院裏的瓜子皮都得堆積如山。”肖月過來同情的拍拍舒窈肩膀,想起在軍營的時候,那些女奴也是這樣追捧戟樾的,場麵甚至比這還壯觀。


    可是啊……這樣一個萬人愛慕的對象,現而今隻對她姐妹一人死心塌地了,你說氣人不氣人?


    “你少幸災樂禍了”舒窈拂掉她手,現在想想這些事就頭痛,眼看時辰也不早,便轉身問趙嬤嬤,“今兒中午咱吃點什麽?”


    “舒窈姐,我想吃野雞,好久沒吃了。”新四舉著手過來,一想起那鮮嫩美味的雞肉就要流口水了。


    被她這樣一提,舒窈才想起來,霍大哥好像好一陣子沒來過了,從那天看戲分開後,他倆就再沒打過照麵。而同在一個村住著,就算發展不成別的關係,也不能就此老死不相往來,那樣多有失體麵啊,況且……之前霍大哥對她那樣好,她如果因為這點事便不搭理人家了,也太過忘恩負義。


    琢磨琢磨,她去後麵菜園子裏摘了些新鮮蔬菜,又拿下一塊掛在廚房梁上的火腿,準備登門道歉,有些事還說說開了好。至少不能和霍大哥一直僵持下去。


    可哪成想,還沒等出門,就被一個火急火燎的阿婆攔了下來,說她老伴兒早上開始就上吐下瀉,恐是吃了變質的魚,而今渾身虛脫躺在床上,起都不來了,煩請舒窈趕緊過去看看。


    人命關天,舒窈不敢耽擱,可摘得菜不送去一會兒就不新鮮了,隻得囑托新四,讓她替自己跑趟腿,就算人不到表表心意也是好的。


    其實新四不太喜歡霍銘,覺得他虎背熊腰,往那一站跟座小山似的,人又粗狂,總之不是她得意的類型,可主子的命令又不好違背,便提著籃子不情不願往霍銘家走。


    為了抄近道,她特意走了一處窄小的胡同,這還是有一次武嬸子告訴她的,可走著走著,突然聽見胡同深處傳來幾個孩子的吵鬧之聲……


    “快點,把身上銅板都交出來!不然老子就打得你娘都認不出你。”其中一個小孩兒的聲音格外霸道,像土匪或者地痞流氓那般。新四一愣,心想哎呀……她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碰見搶劫的啦?而且搶得和被搶的都是孩子?


    “哈哈哈哈,大哥,這小子本來就沒娘啊,不用怕認不出來,你盡管打。”另一個嘲笑的聲音插入,聽嗓音,也是個半大小子。


    被他倆欺負的小孩帶著哭腔喊,“你倆胡說,我有娘,隻不過……隻不過不在村裏而已。”


    “你才胡說,什麽不在村裏?說得倒好聽,我都聽我娘說了,你娘分明就是和野男人跑了,你個有娘生沒娘樣的野孩子,呸!再叫,我就一巴掌打死你。”


    “你才沒娘養,你……你……”


    “少跟他廢話,小鬼,趕緊掏錢,不然我真揍得你滿地找牙。”


    “我沒錢,就算有也不給你們!”


    好小子,說話還挺硬氣,新四在心裏豎起大拇指。不過另外兩個孩子的對話就讓她很生氣了,沒娘怎麽了?娘跟別人跑了是他造成的嗎?憑什麽就要因此被罵野孩子?還要遭人奚落?難道沒娘就能成為被別人欺負的理由嗎?


    她的娘也是在她小時候就跟別人跑了,然後爹把她賣到雜耍班子去,吃盡了苦頭,挨大孩子欺負更是家常便飯。相同的遭遇,讓她對這個素未蒙麵的小男孩起了憐憫之心,把菜籃放在地上,她朝聲音來源走了過去。


    卻看見一個瘦弱的小身影,被兩個高他一個頭的半大小子夾在中間,可小身影沒有畏懼,依然仰著腦袋、後背挺得筆直,兩隻小手緊緊攥成拳,好像隨時準備衝上去跟二人拚個你死我活。


    其中一個男孩出其不意一把薅起他的衣領,兇神惡煞道,“沒有?老子在學堂親眼看見你兜裏有銅板,還敢騙我們?看來今天不給你點教訓是不行了!”


    話落,他抬起胳膊就要掄過去。說時遲那時快,肖月迅速抬腳掃過地上一塊石子,白光隨著慣力飛馳而去,“啪”一下就打到了那個男孩臉上,他哀嚎一聲,捂住臉便倒在地上打起滾來。


    “哎呦……哎呦呦……痛死我了”感覺到手上的濕潤,趕緊拿下來看看,卻發出更慘厲的尖叫,“啊,流、流血了,不得了,有人把我打出血了,娘……我要找娘……。”


    最後竟沒出息的開始嚎啕大哭。


    呸!慫包!新四朝他啐了一口。


    旁邊那個幫兇也看傻了眼,畢竟都還是隻有十幾歲的小孩子,哪見過這種陣仗,一看同伴被打得頭破血流,竟頭也沒迴的自己撒丫子先跑了,夠沒義氣的!


    瘦小男孩兒驚愕迴頭,也讓新四看清了他的臉,不由詫異驚唿,“霍澤?怎麽是你?”


    “新四姐姐?”霍澤同樣詫異,但看見是自己熟識之人,心裏的委屈便再也壓製不住了,剛才故作堅強的小表情也消失不見,轉身急吼吼衝她跑來,一把摟住她的腰,就像是遇到了救星那般,可憐兮兮喊道,“新四姐姐,他們、他們欺負我,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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