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樾恭敬一抱拳,“三弟見過大哥,我今日是為七弟而來,離他成親的時候不遠了,總不能嫁娶都在我辰府,所以特來與父皇商議一下,看把公主安排在哪一處娶親才好。”


    “真是難為三弟想的周全,咳咳……”戟謙虛弱一笑,“你從小就和戟岑走的近,弟弟眼看就要成家了,你這做哥哥不知何時才能覓得良緣啊。”


    戟樾稍有沉吟,才麵帶喜色開口,“不瞞大哥說,弟弟最近正起了納妾的心思,正妻必定是要憑父皇做主的,也唯有這妾室,才能選個自己中意的。”


    “哦?不知是哪家女子啊,能得到清心寡欲多年的三弟青睞?”戟謙追問。


    “這女子並非出身名門,也不是官家小姐,不過一介平民而已,不過勝在她性格溫柔,而且能歌善舞,對我也是百般體貼照顧,我念在她勤懇付出,想給她個名分罷了。”


    “甚好……咳咳……甚好啊!”戟謙貌似親厚的拍拍他肩膀,“三弟也不小了,是該早些成家立業,不知想何時跟父皇提及啊?”


    戟樾搖搖頭,“不急,等忙完七弟的事再說。”


    “嗯,也有理,咳咳咳咳……”話落,他又是一串猛咳不止,體虛的直喘粗氣。


    戟樾趕緊過來關心詢問,“大哥,你這身子骨怎地還是這樣差啊,宮裏的禦醫沒給你換藥嗎?”


    戟謙無奈擺擺手,“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換什麽藥也不中用了,不過是熬時間而已。”


    “大哥切莫這樣說”戟樾把太子扶上轎攆,“外麵風大,您還是早些迴殿裏休息吧,免得受了風寒。”


    反正該說的都說已說完,沒必要繼續看他演戲。


    等趕去和趙桓會合,趙桓便急急詢問,“王爺,皇上那怎麽說?”


    “哼!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了,隻摔碎了一盞紫荊琉璃茶盞,然後吩咐本王和廖禦史徹查到底。”戟樾獰笑。


    “啊……那可是個好消息啊,有了皇上的支持,以後咱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查了”趙桓喜出望外,最近累的人仰馬翻,也總算沒白忙活。“爺,咱們還迴京郊的宅子嗎?”


    “不,迴辰府。”


    *** ***


    涼亭裏,因為舒窈解開一盤死棋,讓閔安公主對她頗為崇拜。兩人越聊越投機,倒是冷落了旁邊的梅兒。


    若論唱歌彈琴她是一把好手,但詩詞文學卻一竅不通,沒想到……舒窈一個軍營裏的奴隸,倒是能對答如流、句句接上公主的話,著實讓人吃驚一把。


    其實連舒窈自己都沒想到,自認是個寡言之人,最不擅長與人交際聊天,卻不想和公主談的甚是投機,主要因為進辰府這些日子,她無事彘時隻能借讀書打發時間,所以積累了不少知識。


    好不容易等到二人稍有停頓,梅兒趕緊插話。“舒窈妹妹,你可真讓人刮目相看,我聽說……你是在軍營做奴隸時被王爺帶迴來的,怎地掌握了這麽多文學知識,好生讓我羨慕啊。”


    舒窈麵色一窘,咬唇低下了頭,知道她這是故意提起自己奴隸的身份,好拉開她和公主的距離。


    隨著梅兒一句話,剛才熱絡愉快的氣氛立即降入冰點。戟岑歎口氣,在手掌中一下一下敲著扇子。不是他不想替舒窈說話,而是三哥有令,在外不得得罪梅兒姑娘。


    “呃……奴婢原是有家的,爹娘都很疼我,還有個三個月大的弟弟,但後來發生戰亂,爹娘和弟弟都死了,奴婢那時剛十幾歲,在外沒有謀生之道,不得已,才加入軍隊掛上奴籍,但幼年時我爹常教我讀書識字,之前答的,也都是先前的積累,讓公主見笑了。”舒窈不卑不亢道出自己身世,可眼圈還是微微發紅。


    “舒窈姐姐,你說哪裏的話,我也是隨便跟你探討而已,我年芳十六,可以叫你聲姐姐吧?”閔安和善的拉住她手,完全沒有因為她的家世和身份嫌棄她。


    氣得旁邊梅兒腮肉都快咬出血,她本想提醒大家舒窈卑微的地位,卻被她說成了加分項,這女人果然不是好對付的。


    “梅兒姑娘,聽說你最是能歌善舞,也讓我好生羨慕,不知是在哪裏學的呢?”閔安迴過頭一臉天真的問,好似真的隻是隨便提起。


    “我……”梅兒無言以對,麵色瞬間炸開一片紅暈,她這都是在青樓學的,那麽不齒的地方,這公主是故意逼她說出口嗎?馬上難看的手足無措。


    戟岑展開扇子,躲在裏麵偷笑,心想還得是他這古靈精怪的閔安公主有辦法,一下就把梅兒幹滅火了。


    “你們在說什麽啊?看起來不太愉悅的樣子。”


    突然……一道沉穩男聲自亭外傳來,四人循聲望去,居然看見了戟樾高大挺拔的身影。


    “爺,您怎麽迴來了?”梅兒立即忘了剛才的窘迫,起身輕快飛進戟樾懷裏,樂的嘴都快咧到耳根後麵去了。


    戟樾推開她,自己一個人走到圓桌旁坐定,也就是舒窈旁邊的位置,接著才抬頭看向還傻愣站在那的女人,“梅兒,你就快成為我的妾了,平時也該注意一下自己儀態,至少該端莊得體,我辰府和外麵的勾欄院兒可不一樣。”


    戟岑一愣,這個三哥,不讓他在外麵得罪人,自個兒反倒毫不留情的損起人來,瞧把梅兒姑娘說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梅兒手攥的死緊,麵色一片慘白,剛才的歡喜勁兒已經煙消雲散,不明白前幾日還把她捧在手心裏的爺,今日怎會當著這麽多人麵讓她下不來台。


    但為了保留自己一絲顏麵,還是強忍住眼淚,老老實實應了聲“是。”


    舒窈默默坐在那裏,一直置身事外,要不是察覺他來了,剛剛她還不打算道出自己身世呢。


    戟樾拿起一顆桌上擺著的核桃,捏碎取出仁兒,放在了舒窈麵前的碟子裏。


    兩人默不作聲的互動,惹得梅兒更加眼紅,恨不得撲上去咬死舒窈。


    “哎呀,什麽味道這麽香啊?”閔安公主用鼻子嗅嗅,發現香味是從廊上的食盒裏發出的,便抬手一指,“快拿來給本公主嚐嚐,下棋都忘了吃午飯,我快餓死了。”


    舒窈站起來拿過糕點盒擺在她麵前,發現梅兒好像莫名有些張緊,但還是用筷子夾出一顆放在小碟裏遞過去,“公主請用。”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而後,舒窈又夾起一顆拿給梅兒,“梅兒姑娘也嚐嚐吧,是後廚大娘做的芋頭糕。”


    “不用了,我不愛食甜。”梅兒伸手推開,一點麵子都不給。


    就在此時……吃得正歡的公主突然“噗”一下自口中噴出一口鮮血,連她麵前的白玉棋盤都被染上一片紅色,這駭人的場麵,立時讓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


    “閔安,你怎麽了?”戟岑第一個衝過來,連手中扇子都扔出去好遠。


    戟樾也站起來,傳人趕緊去請大夫。


    隻有梅兒大唿一聲,“大膽,舒窈帶來的糕點有毒,快來人將她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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