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舒窈無奈的點頭,看了眼自己手上被啃得七零八落的饅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跟著三皇子也沒什麽不好,想開就成了,起碼還能有口飽飯吃,也不用再幹粗活,你看……我手都養細膩了呢。”


    她顯擺的伸出五指往肖博跟前湊湊,自動忽略了為什麽跟著戟樾而來這件事。


    “哇……可不是嘛,我們窈窈出息了,現在連這紫藤手環都配不上你了。”肖博誇張的驚歎一聲。接著,久未蒙麵的兩個好朋友就笑倒在一起,頭挨著頭,相互傾訴衷腸,好像總有說不完的話。


    盛夏微風帶著草木和泥土的清新味道拂麵吹過,一切都是很久不曾體會過的美好,就好像迴到了她們還在軍營的時候,偶爾偷閑、便靜靜坐在河岸邊,悄悄說著一些隻屬於女兒家的小心思。


    舒窈太過開心了,把手裏還完好的一個饅頭塞進肖博手中,“都中午了,你先吃些墊墊肚子。”隨後又有些窘迫的抿抿嘴,“我就隻有這個了。”


    肖博豪不嫌棄的接過,還大大的咬了一口,“嗯,好吃,我肚子確實有點餓了。”


    兩個人津津有味吃起來,就好像手裏索然無味的涼饅頭都變成了雞腿和排骨。然而令人愉快的相處時光總是稍縱即逝,半個時辰很快過去,舒窈第一次覺得,人生原來也可以如此值得期待。


    “來,窈窈,喝口水。”肖博拿下係在自己腰間的水袋,擰開蓋子遞給她。


    “好。”舒窈眼兒彎彎,接過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竟覺無比的沁涼甘甜。可許是蹲得太久了,喝完水再想起身,竟猛然間覺得眼前一黑,狼狽地就要往側邊栽下去……


    “窈窈,小心。”肖博手快,一下子攬住了她的細腰,但劇烈的搖晃卻讓水都撒了出來,濺得兩人前襟衣服上都是。


    肖博趕緊用袖子蹭幹她胸前的水漬,擔憂道,“糟糕,你衣服都濕了,迴去記得換一件,看別著涼了。”


    舒窈也同樣用小手去摸他的衣服,“對不起啊,我適才腿有些蹲麻了。”


    可下一瞬間,她隻覺手腕驟然一緊,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將她自肖博懷裏拽了出來。舒窈完全毫無防備,措手不及的又撞進另一個堅硬的胸膛裏,要不是那隻大手能佐以支撐,她怕是就要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了。


    踉蹌著趕忙用小手抓住來人長袖,舒窈才算勉強站穩,待那股眩暈的感覺散去,一抹挺拔修長的青色身影卻驀然出現在眼前,讓她徹底怔住……怎麽、怎麽會是他啊?


    “慶王爺。”肖博先從驚愕中迴過神來,抱拳恭敬喊道。


    “王、王爺……”舒窈也跟著問候一句,但神色卻比肖博還要慌亂。


    現在所處的小院兒就在她住所後麵,屬於一處特別偏僻的角落,她不明白,多半個月沒出現的人怎麽會貿然出現在此,但手腕上的疼痛又極其強烈,讓她想認為是錯覺都不行。


    “肖博,本王的王府是不是很好啊?你家副官都走了,還讓你留戀至此、舍不得離開?”沒有理會她,戟樾冷冷譏諷肖博,看見兩人衣服還有幾處黏在一起,手上的勁道陡然增大,一把將舒窈扯到自己身後,讓他們徹底隔出一段距離。


    “嗬嗬……王爺言重了,不過多時未見,再遇到窈……舒姑娘便多聊了幾句,屬下這就走。”肖博陪著笑臉,可察覺到戟樾麵色不愉,便趕緊彎腰告辭。


    臨去前,看了眼舒窈抿緊雙唇隱忍的模樣,剛才那樣大的力道肯定弄疼她了,眼中不禁浮起濃濃的擔憂。這三皇子脾氣真是越來越不好了,而且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兩人隻不過多說幾句話而已,不明白他到底在氣什麽。


    “等等!”戟樾奪過舒窈另一隻手裏的水袋,像扔什麽髒東西一樣扔給肖博,“把你的東西帶走。”


    水袋根本沒有蓋蓋子,被他這樣一扔,裏麵的水更是撒出大半,把肖博整個上衣都弄濕了,還嘣了一頭一臉,模樣好不狼狽。但她也沒敢言語,拿著東西便匆匆離開。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戟樾才陰沉著臉轉身麵向舒窈,眼神卻比平日的冷漠更多了幾分惱怒。


    舒窈輕咬唇肉,隻能直挺挺僵在那裏,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看見他陰晦難明的目光,心中尤為忐忑,暗忖是不是因為她私下跟肖博接觸,他怕她把秘密泄露出去?


    其實戟樾已經在極力隱忍怒氣了,他不想發火,因為就連自己也找不到一個具體的理由,僅僅是因為她與別人多說了幾句話嗎?自己都覺得這個借口說不過去。沉默半晌,卻突然放開抓在她細腕上的手,扭頭大步往自己院落走去。


    “跟上來。”


    見舒窈還傻乎乎站在原地未動,他轉身命令道,接著便頭也不迴的離開。


    舒窈不敢怠慢,揉揉被捏疼的手腕,立即輕提起裙擺追了過去,但他腿長,幾個跨步就邁出了一大段距離,她幾乎要用跑的才能追上他的步伐。


    看著一溜小跑跟在自己身後的女人,戟樾心中不快沒有一絲減弱,反而有越長越高的趨勢,不快到什麽程度呢?恨不得將自己院門口的兩尊石獅子踢碎!


    自迴到王府後,他一直時時刻刻提醒自己,不要找她,更不想承認自己依戀一個女奴的身子,便強撐著,不讓舒窈如在軍中那般偶爾抱著他入睡。甚至在極度困乏時,想過隨便抓個侍女來代替她,但不行,他試過了!連那些女人稍一靠近傳過來的刺鼻脂粉味他都受不了,最後隻能作罷。


    後來他想,反正天氣已經這樣溫暖,隻要慢慢適應,必然不會再如冬日那樣夜夜受到嚴寒的煎熬。誰知這麽長時間過去,他依然常常徹夜難眠,那股寒意會一直從腳底板竄升到鼻子尖,甚至加厚的被窩都會讓他仿佛置身冰窟之中。


    耀京城最有名的大夫、包括宮裏的禦醫,他都找到府上來診治過,無一例外,答案皆是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香毒已經完全消除,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有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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