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算不如天算,今兒舒窈總算見識到了什麽叫冤家路窄,一到河邊,就看見素萍和幾個女奴站在那裏,好似故意在等她一般。


    舒窈也沒理,找了個離她們較遠的地方,蹲下來開始漿洗衣服。


    “哎?你們看那是誰?這穿著打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千金小姐呢。”其中一個人故意用嘲弄的口吻問。


    “嗐!這你們都不認識?那不是被統帥看上的舒窈嘛,原來還是跟咱們一樣的身份呢,現在人家可是鳥槍換炮了,你看那穿戴用度,比咱們高出了不知多少個檔次,可不是你我這樣的賤奴能隨便比擬的了。”素萍抱著肩膀,聽著是在處處捧她,卻也是句句把她往死裏踩。


    舒窈深吸口氣,沒聽見一樣繼續捶打著石頭上的衣服,願意說就讓她們說好了,又不會少塊肉,如果真的發生口舌,打起來吃虧的還是她自己,畢竟人家那邊好幾個人呢。


    見她不惱,那幾個人更加變本加厲,竟輪番朝著她的位置吐口水……


    “呸”、“呸”、“呸”……


    “不要臉,在那假裝什麽清高?還真以為自己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哼!不過人家三皇子的玩物而已,連通房丫頭都算不上,我打賭,這次打敗詠軍歸朝時,三皇子立馬就會扔了她。”


    素萍猙獰著臉色,每說一句話都咬牙切齒。


    對舒窈……她已經忍耐好久了,自從上次這賤蹄子從漿洗場被統帥的親信帶走後,她就一直在憋著這口氣,為了能夠實時掌握她的情況,還出賣色相跟主營區的一個小兵睡了幾晚,才知道舒窈如今已經被統帥攆出了帳,並且連見都不願見她一麵。


    自己勢必是要抓住這個機會的,知道她有天天到這洗衣服的習慣,所以特意在此等了幾日,目的就是為了激怒她,然後和這幾個姐妹趁機給她點顏色瞧瞧,反正她也失了寵,就算打死了也是白打。


    “就是,我那日在井邊打水時,聽兩個在三皇子身邊伺候的小兵議論,說這次迴去,皇上就要替三皇子定親了,對象可是一等翰林院學士的嫡女……劉矜芳劉千金,她的美貌在整個京城都數一數二,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謂德才兼備,別說給三皇子當妃,就是以後當皇後都綽綽有餘,某些人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麽模樣,連人家一根腳趾甲都不如。”


    其中一名女奴嘴最為刁鑽,她曾經也是熱烈追捧過三皇子的對象,但當知道長相最普通的舒窈被三皇子挑中、去主營伺候時,她更是氣得恨不得殺了這個小賤人。


    舒窈兩耳不聞窗外事,把幾件衣服洗完之後就想端著盆迴去,可卻被幾個人攔住了唯一一條去路。


    她手指攥緊盆延,抬眼挨個將她們掃視一遍,聲調冷然的問,“怎麽?還沒罵夠?”


    “嗬……光罵幾句怎能解氣?”素萍站在中間,惡狠狠的盯著舒窈,然後一聲令下,“姐妹們,給我上!”


    五個人便如惡鬼一般齊齊朝她撲過來,隻聽“噗通”一聲巨響,舒窈連人帶盆都一並栽入了河中。而額頭正好磕在一塊石頭上,頃刻間……源源不斷的熱流從裂口湧出,鮮紅的血液瞬間染紅了一大片河水。


    她掙紮著想爬起來,奈何衣服整個被冰冷刺骨的河水浸透,再加上嗆了幾口水,腦袋和肺都如要炸裂般疼痛,讓她根本無力擺脫這麽大的阻礙,隻能勉強側過頭、奄奄一息趴在水裏。


    “喂,她怎麽半天不動?該不會死了吧?”一名膽小的女奴往後縮縮,她隻是想給舒窈點教訓,就算這女人現在再不受寵,那也是三皇子的人,萬一真弄出人命,豈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素萍嗤笑一聲,“有什麽關係?死了就死了,你們以為統帥還會在乎?我看是巴不得趕緊擺脫她才是,死了倒好。”


    看到舒窈血流如注、趴在那苟延殘喘的悲催模樣,她心裏真是說不出的暢快,埋在心裏多時的一口惡氣總算吐了出來。這賤人就算現在不死,一會兒也會因為窒息而亡。怪就隻能怪她“運氣太好”,大家同為女奴,憑什麽她就能被那麽美麗高貴的三皇子看中?若她長的國色天香也便罷了,可偏偏是那麽一副其貌不揚的尊容,活該她今日被她們弄死在這。


    “素萍,我們走吧!”其餘幾人麵色憂慮的推推素萍胳膊,“她好歹是條人命,萬一被誰看見,我們幾個也難逃一死。”


    “嗯,那就迴去吧!”素萍看人確實半天沒動了,便心滿意足衝著舒窈的位置一笑,轉身帶頭往女奴營的方向走去。


    聽見漸漸遠去的腳步聲,舒窈才虛弱的睜開眼睛,可隻要稍微施力,腦袋就疼的讓她眼冒金星,身上也好冷,更是控製不住的全身都發起抖來。不禁在心中哀歎,自己這是走了什麽黴運,三天兩頭便受傷一次,而且一次比一次兇險。


    又靜置半天,待積攢夠了力氣,她才一鼓作氣在水中爬起來,還好這條小溪的水並不深,可以將將把臉和鼻子露在外麵,不然真兇多吉少了。


    她一手捂著腦袋,踉蹌著往前邁步,血還不停自指縫中流出,並且順著手臂哩哩啦啦弄得半邊臉和衣服上都是,模樣乍一看上去,實在頗為駭人。


    血汙嚴重阻礙了她的視線,使她步伐越發不穩,也顧不得要撿迴遺落的盆子和衣服了,便晃悠著身子直直往主營走去。其實她蠻可以從後麵小路直接迴自己帳中的,但卻驀然改變了方向,這個時候……應該正是戟樾帶兵操練完歸營的時刻。


    此仇不報非君子,她一向與人為善,四年多來,從不曾主動加害過誰,就算遇到素萍偶有口頭挑釁也是能忍則忍、能躲則躲,可她卻因嫉妒而起了謀害之心,如此惡毒的非要置她於死地,所以她想賭一把……賭戟樾看見她受欺負之後、會不會真的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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