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戲班老趙坐的舒服點,我同意給老趙鬆開綁住他的繩子,老趙看了一眼,強子,三娃,老道還有我之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才娓娓道來。


    從而也揭開了一段塵封多年的往事。原來當年被抓壯丁抓走的不止我爺爺,還有三叔的爹和戲班老趙的大伯,三人雖不同族卻是同村。


    一九四三年的中國小日本已經是大勢已去,檣櫓支模了,國民黨反動派為了鞏固自己的統治地位到處征兵,抓壯丁,即便是我們這個在中國地圖上都難以尋跡的小地方也不例外。


    就這樣爺爺和三叔的爹還有戲班老趙的大伯三人就被抓了壯丁,兩年以後三叔的爹就迴到了村子裏,當時村子裏的人就覺得奇怪,三個人去為什麽就三叔的爹一個人迴來了,按三叔爹的說法就是,我的爺爺打日本的時候死了,戲班老趙的大伯跟老蔣去了北平,自己因為思念家裏的妻兒就沒有去。


    時間一長迴來的人成了幸運兒,戰死的人成了異鄉孤魂,去了北平的可能已經達官顯貴了,這一切都隨著歲月的流逝都逐漸作古,隻到抗日戰爭結束後,內戰爆發,村子都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畢竟這個地方實在太偏僻了。


    一直到解放前夕,爺爺迴到村子裏一些事情才開始發生了改變,就在爺爺迴到村子的那天晚上,三叔的爹看到爺爺以後,就跟瘋了一樣嘴裏大喊著,鬼,有鬼,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迴家沒幾天就死了,後來我們這裏就聚攏了四裏八鄉的土匪,成立了什麽反共救國軍,再後來新中國成立,解放軍就來剿滅了這股土匪,這些曆史電視劇上都有所提及。


    解放後沒多久三叔就找到了戲班老趙告並且訴了老趙一個驚天大秘密,三叔告訴老趙說在後山的天坑下有寶貝,村子後麵有天坑,深不見底,從有村子開始就沒人有下去過,這個本來也算不上什麽秘密,除了我知道全村人甚至周圍的一些村子都知道這個天坑的存在,一直到聽了老趙的說的事情以後我才驚為天人,原來這天坑下麵還有這麽個秘密。


    於是三叔就帶著老趙下到天坑一半的崖壁上,那個崖壁上竟然還有一個橫向的洞穴,若不是三叔帶路,那個洞穴是很難被人發現的,當老趙和三叔進到洞穴以後那一幕給老趙是驚嚇的半天合不攏嘴,裏麵是一箱一箱的槍支彈藥,和一箱子一箱子裝的滿滿當當的銀元,足足有七八箱,這一切讓老趙眼睛都花了,那陣子正好趕上新中國成立不久,到處都在破四舊,掃除封建迷信,戲班老趙種地幹活就不如唱戲那般如魚得水,這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大筆財寶來,在那個時代,你就隻能拿眼睛敢看,可盡管如此還是看的老趙滿心狂喜,心中不免感慨這要是早些年豈不是發達了。


    冷靜過後老趙一尋思就和三叔打起了商量。


    :“劉老三這些個玩意有莫子用哦,又換不來吃,換不來喝,還不如我們上鄉裏報告吧!這樣還能落個好名頭,你屋裏頭成份重,我大伯的事情到如今都還沒扯清楚,交了這些東西說不定還能撈個好處唻!”


    三叔一聽不高興了,就罵戲班老趙。


    :“老子把你帶到這個下麵來就是聽你說要去交工的嗎?”


    老趙不解的問三叔。


    :“那要做爪子嘛?這些個玩意又當不得吃當不得喝!”


    三叔氣不打一處來又罵道。


    :“活該你個趙癩子,唱一輩子戲!你曉得這些東西是那個留下來得嘛?”


    戲班老趙不懂的搖了搖頭,三叔才興衝衝的說道。


    :“這是你那死鬼大伯,我老爹他們留下來得!”


    原來爺爺和三叔的爹還有戲班老趙的大伯被抓走以後,就被送進了國民黨軍統特務組織,但是爺爺並沒有跟三叔的爹還有老趙的大伯在一個地方,隨著戰爭局勢的變化,小日本投降,蔣家王朝也走向了敗勢,軍統特務頭子依舊心有不甘,就讓三叔的爹返迴湖南西部秘密進行地下活動,也正是那個時候三叔的老爹加入了湖南的一個土匪團夥,旗號就叫天刀會,天刀會為了表忠心就告訴了三叔的老爹一個關於湖南地界大的秘密,據說在湖南境內有一座土司王寶藏,但凡誰開啟了寶藏都能富可敵國,得知這個消息以後三叔他老爹也不敢怠慢,立馬就給南京的特務頭子發報,很快就得到了迴複,電報說國民黨反動派,會派人來實地勘察,並且決定扶持天刀會這夥土匪。


    就這樣三叔的老爹一邊潛伏一邊暗地裏給天刀會提供武器裝備,以及資金的支持,讓這個天刀會迅速壯大,很快就成了湖南乃至整個黔東南地區最大的土匪武裝。


    時隔不久國民黨特務很快就派下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爺爺和一個風水先生,天刀會也沒含糊不光奉上了寶圖,還派一百多人的尋寶隊伍,三叔的爹並沒有參與那次尋寶,隻是後來聽天刀會的匪首說,去的一百多號人就爺爺一個人渾身是傷的迴來了,其餘都不知所蹤,爺爺臉上更是多了一道長達數厘米深可見骨的傷口,無論天刀會怎麽問爺爺,他都是隻字不提,自己連夜就趕迴南京去複命。


    沒過多久這十萬大山中就出現了一支訓練有素的國民黨特工小隊,這支小隊沒別的任務,奔著天刀會的總舵就去了,一夜之間殺掉了天刀會幾乎所有的主要成員,這支小隊帶頭的那個正是爺爺,爺爺用那黑洞洞的槍口指著三叔爹的腦袋許久之後他並沒有開槍,從那天以後他就再也沒見過爺爺,他始終認為那天自己也應該死在爺爺的手上的,可能因為和爺爺都是同村爺爺才沒有殺他,後來三叔的爹就把電台給丟進了天坑,老老實實做個平頭百姓。


    因為天刀會的沒落和國民黨竟然派爺爺和那支殺人不眨眼的小隊來殺自己,三叔的爺爺也心灰意冷起來,國民黨畢竟是大勢已去,在內戰中老蔣節節敗退,一路逃到了台灣,我國大部分地方也陸陸續續被解放,像天刀會這樣的土匪武裝就成了建國後首要被剿滅的土匪武裝,很快盤踞在湖南地區的天刀會殘餘勢力也難逃厄運。


    數年過後在動蕩年月裏,因為三叔的爹以前被抓過壯丁當過國民黨兵,家庭成份背景就不怎麽好,日子也就不怎麽好過,甚至還經常要被開會批鬥。


    三叔他爹心一橫抱著,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的心態就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三叔。


    這麽一說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種事情都能發生在我身上,我木訥的看著強子,強子則不以為然說道。


    :“是不是真的,去天坑那裏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老道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你個龜兒子擺龍門陣的吧!講的比我老道講的哈要玄乎些,你龜兒子不是框我們的吧!”


    我不解的問道。


    :“那三叔到底在找我爺爺的什麽東西?”


    戲班老趙也不知道隻能是搖了搖頭,我又繼續問道。


    :“那三娃子的老娘你們給弄哪兒去了?”


    三娃子一聽就急了,抓著戲班老趙的肩膀就搖晃著。


    :“對!你們把我娘藏哪兒了?”


    老趙掙脫開三娃子的手忙說道。


    :“你娘沒事,在劉老三一個親戚屋裏,沒得事的!”


    現在看來戲班老趙知道的也就這麽多了,可這三叔會去那裏呢?我暗叫了一聲,不好!


    天坑那個藏軍火的地方,對強子就喊道。


    :“走!去天坑那裏!”


    強子先是一愣,瞬間也就反應過來了。


    :“老道你去報警!”


    說著就押著戲班老趙,沒走出多遠老道和三娃子也跟了上來了。


    我問道。


    :“你倆來幹嘛?不是讓你們報警嗎?”


    強子看了我一眼沒說話,老道卻嬉皮笑臉的說。


    :“那多個人不是多出分力,我打了電話的,警察要一會兒才能過來!”


    強子則催促到。


    :“別墨跡了,趕緊的吧!”


    我們一行人還沒來到天坑邊上,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從天坑裏升騰起一陣濃煙來,強子從後腰掏出那把駁殼槍來罵道。


    :“奶奶的還是來晚了一步!”


    站在天坑上看那石壁之下,確實塌陷了很大 一塊,那個老趙口中的洞口就在天坑下去十米樣子的地方,極為隱蔽如果不下到下麵的崖壁上幾乎就發現不了,這個時候這一聲巨響,一定是三叔把那個天刀會的秘密彈藥庫給炸了,我們還是來晚了。


    一個小時之後縣裏公安局的人來了,我們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的都說了一遍,警察也勘察了現場之後也確認了事實,就給戲班老趙和三娃子帶上了手銬,三娃子被警車拉走的時候迴頭對我說。


    :“濤對不起,幫我照顧我娘!”


    後來的兩天縣裏還專門派了人來把天坑那邊炸塌的那個小洞給清理了,把三叔帶不走的那些武器彈藥全都拉到縣裏去了,還給村裏人說天坑那裏要保護起來,以後要建個旅遊景點,還插了塊牌子,土匪洞遺址,縣文物局的字樣。


    縣公安局的人也來問了兩次話,現在還沒抓到三叔,他們家也就他一個人了,可謂是孤家寡人一個,三娃子由於是幫兇而且還有個七八十歲的老娘,對我也沒照成什麽實質性傷害,加上我並沒有追究,所以公安那邊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象征性的拘留了幾天就給放了,戲班老趙被關起來了,至於是什麽罪我也不知道,反正聽辦案的警官說,隻要一天沒抓著三叔,戲班老趙的罪名還真不好定,主要是三叔現在儼然成了危險人物了,那麽多嶄新的用油紙報好的長短槍支,彈藥鬼知道他有沒有外流到社會上去,咱們國家可是嚴管國家,所以三叔就上了通緝令了。


    這一趟下來的經曆都夠寫本書了,半個月裏發生了這麽多事,讓我還一時間消化不了,三叔跑了線索也就在這裏斷了,我還是沒搞清楚三叔要爺爺交給他的是什麽,想多了就懶得去想了。


    和強子分析了兩個晚上也沒想出個所以來,也就懶得去想了,在得知公安局方麵已經允許我們離開湖南的消息之後,我就跟強子決定先迴上海再說。


    請了那麽久的假,爺爺的喪事也辦完了,再就是不知道小茹怎麽樣了,打她電話也不接,信息也不迴,在這裏還要時刻提防著三叔,他吃了那麽大虧,鬼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不會從那裏冒出來給我和強子來上一槍,那個洞裏那麽多武器彈藥,當即之下我就定了明天下午的機票就 準備和強子返迴上海了。


    強子在廁所衝涼,我則是堂屋看著爺爺在世的時候老愛坐在上麵竹搖椅,我小的時候,夏天的夜裏他就愛坐在上麵一邊搖著蒲扇,一邊給我擺古,想著我就不由自主的坐了上去,別說這竹搖椅做起來又涼快還搖的很舒服,這個時候老道叫著,走了進來說道。


    :“濤,你跟胖子幾時迴上海啊!”


    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老道。


    :“老道怎麽了,你問這個幹嘛!”


    這個時候剛好衝完涼的強子正好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來,剛好撞見老道。


    :“怎麽啊!老道你 是不是還想給我們帶點土特產迴去啊!”


    說著就走了過去一隻手就搭在老道的肩膀上,老道連忙躲開,沒好氣的說。


    :“哎,一身濕噠噠的,往那裏摸嘛!”


    老道看了我一眼極為嚴肅的說道。


    :“我是想和你們一起去上海!”


    我和強子四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老道。


    我問道。


    :“老道你去上海幹什麽呀?”


    老道答道。


    :“旅遊啊,還能幹什麽!”


    強子噗呲一笑說道。


    :“你旅遊上那兒不好,非得跟我們兩去上海旅遊!快說你是不是天刀會的殘餘!”


    老道臉一抽,埋怨的說道。


    :“你曉得個錘子,我還殘餘我殘你個腦殼,我是呀,今年自個兒給自個算了一卦,這八月必須出門,如果不出門的話必有血光之災!”


    這話一出我跟強子也算聽出了點味兒來了,強子笑嗬嗬的說。


    :“老道你老小子不是怕死吧,怕那三叔找你報複吧!”


    老道聽到這話,臉色有些尷尬的辯解道。


    :“我怕他做啥子喲,想我泱泱華夏,法治社會,他一個反動派特務能奈我何唵!”


    我想了想也是,老道畢竟是救過我一命的人於是當即就答應了。


    :“我們明天走,你要去的話就迴去收拾收拾吧!”


    老道一搖手忙說。


    :“老道乃是寡人一個,就倆個徒弟等會兒我就打發他兩迴家去了。”


    強子又開始調侃老道說。


    :“關鍵是你一個神棍,你去上海你能幹什麽啊!我可不養你。”


    老道對著強子一陣白眼。


    :“胖子你莫要小瞧你道爺,老子會的多著呢!,”


    我也無心理會這兩個人互懟,看著堂屋的天花板愣神,這房子是六七年前把老宅子拔了重新蓋得一棟三層小洋樓,農村也沒那麽多講究所以爺爺就不讓複雜的裝修,就簡簡單單的刮了刮牆麵,地上鋪了瓷磚,盡管這樣在我們村來說這房子也算的上數一數二的豪宅了。


    隻是我看著正對的神龕覺得有點不怎麽協調,農村家家戶戶堂屋正中都安的一處神龕,上麵用紅紙黑字寫著天,地,君,親,師,下麵還寫了一些別的,神龕下麵就放著一張桌子當做供桌,家裏先人要是有照片的放照片沒照片的就放上牌位,因為爺爺剛去世不久所以供桌上都是要點上一對白蠟燭的,白蠟燭的微弱亮光和堂屋白熾燈的光交互著,我就看著神龕邊上掛的那副畫很是奇怪,是一副山水畫,這畫在我印象中好像一直就有,隻是我從來不去關注這幅畫,今天再看這幅畫,就總覺得那裏不對勁,可又說不上那裏不對勁,我連忙叫強子跟老道。


    :“哎,我說你倆別吵了!來看看這幅畫!”


    強子跟老道湊近了看了好一陣子,強子說道。


    :“這不一直掛在這裏的嗎?你以前沒見過?”


    我再看了看老道,老道搖了搖頭表示看不出什麽名堂來,我好好想了想畫裏的類容,遠處都是大山,有一處瀑布從山腰垂直落入幾座群山的山腳,煙霧繚繞好似人間仙境,近處有一個帶著鬥笠的小人,正背著柴火,走向近處的一個村子,村子裏嫋嫋炊煙正在升騰而起,看起來就是一副普通的山水畫,我卻就是覺得這幅畫很奇怪。


    強子說道。


    :“你別魔怔了,一驚一乍的,不就是一副畫嗎?”


    這個時候老道驚訝的叫道。


    :“這不是畫你們這個村子嘛?”


    說著就拽起我走到畫前開始指指點點。


    :“你看看這石板路,這人家,還有這裏不是你家!”


    我恍然大悟,欣喜若狂道。


    :“對,就是,這幅畫就是畫的我們村子。”


    我出門太久了一時間也想不起村子的樣子來了,老道卻經常要在這附近幾個村子走動,給人看陰宅陽宅的,一下子就看出來了這也不奇怪,可是爺爺為什麽會掛這麽一副畫在家裏呢,而且這畫就是從小就有的,起初並不是掛在這裏而是掛在爺爺的房間裏,隻是後來我重新修了房子才掛到這裏來得,這畫是爺爺他畫的嗎?可我從來都不知道爺爺還會畫山水畫,如果不是爺爺畫的,那這幅畫又是從哪兒來的呢?爺爺又留著這幅畫幹嘛?純粹的好看,應該不會。


    我們三個就一直盯著這幅畫看了足足兩個小時,也隻是看出了這幅畫是按照村子的大概畫的,別的就再無所獲了。


    強子打了個哈欠,實在憋不住了,站起身來走到畫前麵一手拔掉了掛畫的釘子,三下五除二的就將畫給卷了起來,我不明所以的喊道。


    :“強子,你幹嘛?小心點這可是唯一的線索了!”


    強子一邊把畫卷好收起來,一邊說。


    :“哎,行了吧,看不出就看不出,反正明天就要迴上海了,帶迴去慢慢看唄!都早點睡吧!為了防止三叔那老狗搞偷襲,今晚誰先值班啊!”


    強子這話說的也沒毛病,那三叔還不知道躲在什麽地方時機而動呢,這畫暫且先帶迴上海在研究吧,商量之後決定由我先值班,強子在爺爺的遺像前上了三株香,一邊拜一邊還,嘴裏念念有詞的說道。


    :“爺爺你要保佑我們啊,千萬別被三叔那老狗給算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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