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清點之後那女賊並沒有偷走什麽,隻是把爺爺生前住的那間房子翻得一片狼藉,三叔當時喝的酩酊大醉身上的錢財卻分文未少,三叔也是一陣說不出的納悶來。


    事已至此,一番折騰之下已經到了後半夜三點多了,身上那點酒勁兒也在剛才的一番打鬥中隨著汗液蒸發了,剛才三叔把動靜鬧的有點大把村子裏不少人都吵醒了。


    有幾個年紀大點的也好奇的問三叔。


    :“老三啊,這怎麽迴事啊?這可好些年沒有招賊了,今天怎麽就來了賊了!”


    :“沒事吧,沒丟什麽貴氣的東西吧!”


    三叔一時半會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樣下去就算到了天亮也沒辦法打消這些村民的好奇心來,為了讓大家夥兒先散了,我隻能把剛才的事情又大致說了一遍,還特意對這些叔叔伯伯,阿姨兄弟們好好的感謝了一番,大家夥兒才心滿意足的散去。


    經過剛才的一番劇烈運動,出了一身大汗之後我竟然感到渾身都好像舒坦了許多,躺在床上看著那扇被撞破的窗戶,還有那個被自己踹破的大洞,當時怎麽就那麽衝動呢?怎麽不再沉得住氣一點,等有了十足的把握再動手。


    在冷靜之後我腦子裏漸漸有了個清晰的推測來,那個女賊一定不是求財,從她翻找每個房間的痕跡來看應該是在找什麽東西,而且是專門而來的,爺爺又有什麽東西是讓她惦記的呢?一個近乎百歲的老人能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這點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那吳家寨又是什麽,我們這附近沒並沒有什麽叫吳家寨的村子,爺爺所在的村子雖然是在湖南湘西的境內,但是周邊幾個村子都是土家族和漢族人家,能用吳姓稱為寨子的一定是苗族村子才對,因為在湘西苗族姓氏頭一個就是吳再則是麻和廖,石,龍,但凡在這一帶姓這幾個姓的保準就是苗族了,我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想到那吳家寨和我爺爺會有什麽關係。


    小時候聽爸爸說過一些關於爺爺的往事,雖然曲折但是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也確實算不上什麽,那時候我的爸爸還在奶奶肚子裏的時候爺爺就被抓壯丁抓走了,後來的爸爸十二歲那年奶奶也死了,爸爸可以說算的上是吃百家飯長大的,爺爺走後就再無音訊,村裏年紀大點的有說爺爺打仗打死在外邊了的,也有說跟著老蔣去了台灣去了的,但是也都是些猜測。


    後來一九四九年解放了,爺爺就穿著一身破爛的衣裳迴到了村裏,找到了爸爸說自己是他爹,那時候在村子裏爸爸雖然有幾塊旱地卻因為早早就失去了雙親,早就家徒四壁了,爺爺迴來以後就帶著爸爸一起生活,由於出去的時間太長了有些老人甚至說不像,但礙於爺爺臉上那條深可見骨的傷疤著實有些嚇人,加上爸爸本來就是一個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年紀還小,突然出現了這麽個老頭帶著這個半大小子,也就沒有人在去深究了,直到文革浩劫時期這件事還差點讓爺爺成為被批鬥的對象。


    不過爺爺對爸爸也確實很好,有好吃好喝都先給著爸爸,好衣好褲也先僅著爸爸先,一直到把爸爸養大成人,從迴到村子起爺爺就在也沒離開過村子,就算是縣城他都沒有去過,最遠也就是到爸爸成家後居住的鎮子上。


    後來爸爸因為媽媽的事情走了,爺爺把我接到村子裏來撫養,也是如出一轍,雖然不富裕但是對我卻從來都是想辦法滿足。


    想著我就不免的心裏開始泛起 一陣酸意來,爺爺一生辛苦好不容易我長大了他沒享幾天福就去世了。


    因為剛才追那女小偷出了一身的汗身上就有些黏黏糊糊的,於是我就摸起來準備衝個涼,廁所燈可能是在我迴來之前就已經壞掉了,但是爺爺卻沒有告訴我,想到這個我就不由得鼻頭一酸,這麽一個老人為了不麻煩我,上個廁所都要摸索著,我這個做孫子的實在是太不盡責了。


    我摸索到了水龍頭,那冰涼的冷水一衝到頭上頓時就讓我瞬間清醒了許多,這些年在上海都是洗的熱水很難有這麽用冷水洗澡的時候,突然來這麽一下那皮膚緊縮,仿佛每一處神經都得到了刺激。


    隱約間我透過廁所的透氣窗看到屋後三叔家,三叔家離我家大概也就二三十米的樣子,是一座平房,但是院子比路麵要高出一大截來,沒有院牆隻有一個敞亮的院壩,用竹子做的籬笆圍了一圈用來擋住那些雞,鴨什麽的跑進院子裏去。


    這個時候有個身影正偷偷摸摸的走到院壩前的台階上,還時不時的向四周東張西望的看了又看,借著那皎潔的月光看著那身影讓我突然想起一個人來,那個不正是戲班趙老頭嗎,他不是昨天就收工離開村子,這天都快亮了他怎麽又折迴來,去三叔家想幹什麽,莫非是三叔沒有把戲班的費用結清,這不可能就算是要錢也不可能這個時候來。


    霎時間一種不好的感覺就在我的心裏升騰起來,我急忙穿上衣服借著院牆和黑夜的掩護就摸了過去,我倒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悄無聲息的摸過去對我來說並不難,以前在部隊的時候沒少受到過這方麵的訓練,很快我就摸到了三叔房子的跟前,在一團薔薇花葉子邊上躲了起來,在這裏離戲班趙老頭的位置就隻有五六米遠,我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戲班趙老頭的胡子。


    趙老頭四處張望了一會兒看四下無人,才走到三叔的堂屋門前,躡手躡腳的輕輕的敲了三下門,堂屋的燈亮了,門吱嘎一聲被打開,開門的是披著一件外衣的三叔,他讓戲班老趙進了屋,還伸出了個腦袋朝著我家的方向看了看之後才關上了堂屋的門。


    我所在的地方畢竟離三叔家有點距離,他們進到屋裏之後我就不能清楚的聽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不過我幹得可是偵探這個行當,這點本事都沒有在偌大的上海又怎麽混的下去,我掏出手機把手機殼卸了下來,我這手機殼不是普通的手機殼,他是軟橡膠材質的,除了是手機殼之外他還是一個無線的竊聽器而且自帶聲音放大和降噪功能,卸下手機殼之後我摸到三叔的房子邊,把手機殼貼在他那木樓的牆壁上,按了一下手機開啟了錄音模式,隨後就撤離到一個較遠點的地方,戴上耳塞監聽起老趙和三叔的對話。


    頓時兩個人的聲音就清晰的傳入我的耳朵裏麵了,盡管兩個人都壓低了說話的聲音,第一個說話的人是三叔,我對他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


    :“你怎麽來了嘛?”


    另一個肯定是戲班老趙了這是毋庸置疑的。


    :“我怕你拿不下,才來得嘛。”


    三叔又說。


    :“剛才的事情你不是也曉得的,那小子身手還是要得的,吳家寨那邊的差點沒有被他捉住。”


    老趙說。


    :“那也是活見鬼了,你不是都給他下了藥了,怎麽一點用都沒有。”


    三叔又說。


    :“我那麽曉得,那小子吃了藥應該中了幻術才對頭的,怎麽一點效果都沒的 嘛,難道是他那死鬼爺爺在保佑著。”


    老趙接著說。


    :“你莫要一天神神叨叨的,這個行當你我難道還不曉得,那有什麽鬼咯,你要是不行的話幹脆做了他?”


    三叔忙說。


    :“做了他,你是個豬腦子嗎,做了他你曉得那個死老頭子把東西藏在那裏嗎。”


    戲班老趙又問道。


    :“那要是那個死老鬼連他孫子都告訴的話,我們不是白忙活了嗎?幹脆做了他我們在找,挖地三尺都要給那東西挖出來。”


    三叔語氣略微帶著商量的意思。


    :“我們在等等看,反正後天他爺爺就要下葬了,說不定他下葬以後就要帶著東西迴去了呢!到時候再找不到我們就做了他。”


    老趙頭沉默了一會兒才又迴答道。


    :“那好,就聽你的,我是擔心吳家寨那邊先得手了。”


    三叔說。


    :“沒事的,那小子不是那麽好惹的,我們不能硬來,來硬的要壞事,好了趁著天還沒亮,你先走迴去吧!”


    沒過一會兒門吱嘎一聲又開了,三叔伸出了個腦袋左右看了看見沒什麽異常,老趙這才從屋裏走了出來。


    我強壓住心裏的怒火,當時恨不得衝上去質問這兩個老東西到底是在策劃一場什麽樣的陰謀,但是理智還是壓製住了我的衝動,他們是在找什麽東西,還提到了吳家寨,應該說他們是在找爺爺的什麽東西,而且這個東西對於他們來說一定很重要,不然他們不會對我起殺心。


    仿佛一切都像一場巨大得陰謀正向我撲來,隻是我還蒙在鼓裏,我不敢多想,等老趙消失在那夜色裏之後我收迴了手機殼,又摸迴了房間,躺在床上把這幾天迴來發生的事情都梳理了一遍。


    爺爺手上有什麽東西是他們非要得到的呢,錢,不,並不是錢,那又會是什麽?對我下藥?難怪我在迴來這兩天就產生了各種莫名其妙的幻覺,三娃子,陰戲,等等,讓我不由自主的後脊梁一陣冰寒,吳家寨,女賊,他們是不是在找同一件東西,這一切讓我的腦神經有些錯亂了,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手裏能有什麽能讓這些人做出這些事情,可這一切爺爺也從來沒有對我說起過,我是該找到三叔質問他,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來嗎。


    幾番思考之後我還是決定按兵不動,靜觀其變,看看這場陰謀的背後到底有什麽貓膩,一來我爺爺還沒有入土為安,二來看樣子他們現在不會動手至少在爺爺沒有下葬之前他們是不會動手的,那就隻有等,等狐狸露出尾巴來,不過我也要處處要小心。


    這一靜下心來之後,不免的生出一陣膽寒,真的是看不出這個三叔,原來是這樣一個藏的如此之深的人,難道爺爺的死也和他有莫大的關係,這也說不通,那他為什麽又要千裏迢迢的打電話讓我迴來,還不如不告訴我直接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在叫我迴來安葬爺爺,太多讓我想不明白的事情了,現在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有等。


    第二天我刻意睡到下午才起床,三叔依舊忙前忙後,根本與前幾天毫無異樣,隻是我對三叔以及周圍的每一個人都開始有了戒備之心,但是又要不露聲色的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就算是吃飯喝水我都小心翼翼的,我也確實不知道他們是在什麽地方下了什麽藥讓我有了那些幻覺,我也不能確定那些是幻覺那些是真實,隻是感覺到人心叵測。


    後天爺爺就要下葬了,一切的真相或許就要浮出水麵,不過麵對這場陰謀我也不能毫無準備,於是我借故去散步,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給上海的強子打了個電話。


    強子是我在雲南時候的戰友,比我先一年退伍,是個北方大漢,也正是他把我介紹進了目前這家諮詢公司,我們也一起完成不少案子,在公司我倆還有個綽號,南濤,北強。


    我簡單的給強子說了一下目前的情況,他在電話那頭說買最近的機票趕過來,我問他要不要去接他,他則是爽朗的一笑。


    :“你也太小看我了,咱哥們是幹嘛的,沒事別惹人懷疑,你就盯緊了他們等哥哥我過來收拾他們。”


    強子的性格我是完全知道的,就目前這個狀態我也隻能相信他了,打完電話後我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無論他們有什麽陰謀,我也不怕了。


    三叔以為我還蒙在鼓裏,我在內心裏其實多麽的希望這一切都是幻覺,都是我自己產生的幻覺,我渴望三叔這份恩情,可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卻讓不得不讓我相信這個世界上人心比鬼怪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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