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並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就像陷入了瘋癲狀態一樣,整個“人”蜷縮在牆角,雙手捂住耳朵,嘴裏喃喃自語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不管我問她什麽,她都是重複著這一句話。我無奈的看向蹲在我腳邊的小東西,它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什麽,慵懶的躺在我的腳邊,甚至開始發出輕微的唿嚕聲,還非常舒服的翻了一個身。


    我揉了揉酸疼的太陽穴,現在想要從女鬼的嘴巴裏麵問出些什麽,似乎有些不可能了。如果陸濂在這裏就好了!


    外麵的天漸漸亮了,等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從窗口照進我的屋子的時候,那個女鬼就消失了,跟著一起不見的還有那個小東西。


    我拿出鈴鐺看了一下,它已經變成了小圓球了。昨天晚上的“大戰”把我的屋子弄得亂七八糟的,地板都被那個女鬼的鬼爪抓出了一個大洞,連補救的辦法都沒有。我雖然心疼,卻很無奈,還好我已經答應了陸濂住到陸宅去,眼不見為淨。


    我剛吃了早飯,就來了兩個不速之客,那個自稱是我父親的葉偉明和他的老婆。葉偉明的精神還不是很好,臉色依舊很蒼白,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想必昨天跪傷了膝蓋了。


    但是,他現在都這個樣子了,還這麽執著的來繡坊,想必是為了那一筆還不知道在哪裏的拆遷款吧。


    走到門口的時候,葉偉明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不情願,而他老婆就不管不顧的把他從門外拽了進來。大大咧咧的往我的餐桌前一坐,二郎腿一翹,順手就把我沒吃完的包子往嘴巴裏麵塞。


    包子是之前喬森做的,味道當然不錯,那女人一邊吃,還一邊叭嘰著嘴巴。我一下子沒了食欲,坐在桌子前,冷冷的看著她把桌子上的包子一掃而空。


    吃完之後,她還不甘心,腆著臉問我,“還有嗎,再給我蒸幾個,我從昨天中午開始,就沒吃過一頓飽飯的,快餓死我了。”


    我把桌子上的碗筷收起來,冷冷的迴了她一句,“沒有!”


    “你……”中年婦女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可是好像又想起了什麽似的,硬生生的把後麵的話又給吞進去了,隻是用很不屑的眼神撇了我一眼,“我才不稀罕你的臭包子!”


    我冷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剛剛誰吃的那麽歡實。


    我從廚房出來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正正經經的坐在桌子前了,看著架勢就是要跟我有話要說的樣子。我如她所願的在她麵前坐下。


    我剛坐下,她就開門見山的說了,“我們來的目的,你也是知道的,我們要的不多,一人一半。如果你不同意,我們就隻好走法律程序,到時候,你連一半都拿不到。”


    怪不得葉偉明對這個女人言聽計從的,說起話來,讓人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如果我不是手上真的沒有這一筆拆遷款,說不定我真的就同意了。


    “恐怕你要失望了,不是我一半都拿不到,是你們連一分錢都拿不到。我手上真的沒有你們說的拆遷款……”


    “啪……”


    我話還沒說完呢,中年婦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打斷了我的話。我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也就沒有繼續往下說。


    “你不要狡辯了,我們都查清楚了,你奶奶以你的名義在銀行裏存了一百萬!”中年婦女對我怒目而視,咬牙切齒的看著我,似乎我今天不拿一筆錢出來給她,她就咬死我一樣。


    我皺了皺眉頭,一邊是厭惡他們的所作所為,竟然調查我的隱私。一邊是覺得奇怪,我自己都不記得我有這麽多錢。


    這時,我突然想起來,奶奶重病住院的時候,曾給過我一張卡,叫我好好收起來。我想著,反正是要拿來給奶奶治病的,就收起來了。誰知道,奶奶沒過幾天就去世了,根本就沒有用到卡裏的錢,所以我也並不知道卡裏麵到底有多少錢。


    那時候奶奶隻告訴我,這是她畢生的積蓄,並沒有說是老宅的拆遷款。


    今天聽到他們說的這個數字,我也是嚇一跳,從老宅搬出來之後,我跟奶奶一直過的很清苦,繡坊的生意不鹹不淡的,隻能維持日常的生活,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多的錢。


    不過,我能肯定的是,這錢絕對不是拆遷款。


    就在我發呆的時候,一直坐在旁邊不聲不響的葉偉明突然朝著我跪了下來,低垂著頭,嚶嚶的哭了起來。


    “繡繡,爸爸知道對不起你,這麽多年來,我沒有盡過一個當父親的責任。但是,不是我不想迴來,是你奶奶不讓我迴來,當初,她把我趕出家門的時候,就警告過我,要是再出現在她麵前,就親手打死我。”


    “還好我碰到了菲菲,不然,我就餓死在外麵了。現在我們的兒子得了很嚴重的病,醫生說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他才十七歲,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不要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葉偉明伏在地上,痛心的大哭著,連一直都以一種飛揚跋扈的姿勢對待我的那個女人,都紅了眼眶,掩著麵,小聲的抽泣了起來。


    我緊緊的捏著拳頭,一點都沒有對他們的同情。我隻注意到了他說他兒子的年齡,十七歲!才比我小了兩歲,也就是說,我剛出生,他就拋棄了我。


    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哪來的勇氣,來求我拿錢救他的兒子。


    事實上,我也是這麽問的,“我憑什麽要救你的兒子!”但是,令我驚訝的是,我的聲音竟然哽咽了,我一低頭,一滴眼淚正好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疑惑的看著手背上越來越多的淚水,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哭什麽。


    葉偉明跪在地上,用膝蓋匍匐著走到我身側,兩隻手緊緊的抓著我的衣角,哀求道,“他怎麽說也是你弟弟啊,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擦幹淨臉上的眼淚,把衣角從葉偉明的手裏抽出來,站起身走到櫃台前。


    櫃台裏麵有一個常年上鎖的盒子,裏麵放著的就是葉家祖宅的鑰匙。我找到鑰匙,打開了盒子,把裏麵的鑰匙取出來。


    然後,拿著鑰匙走到葉偉明的麵前,把鑰匙遞到他的眼前,“去老宅,替奶奶守三天的靈,我就答應拿出五十萬,救你的兒子。”


    葉偉明有些猶豫,從他眼睛裏麵一閃而過的恐懼,我可以確定,他應該是知道老宅裏的事情的。這樣,我就更加堅定了,要他們住進去的決定了。


    但是葉偉明的老婆卻沒想那麽多,一見我鬆口,一把奪過我手裏的鑰匙,生怕我後悔一樣的。葉偉明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


    讓葉偉明住到老宅去隻是我計劃中的第一步,我不知道葉偉明知道葉家多少事,就算我問了,得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最好的辦法,就是我自己找。


    下午的時候,我收拾了一些被鋪,送葉偉明夫妻倆去老宅。


    葉家老宅的大門已經十多年沒有開啟過了,門上的鎖芯都有些生鏽,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把門打開。一打開門,一股木頭腐朽和灰塵的味道就撲鼻而來。


    門打開的動靜,吹起了一地的灰塵,頓時就迷了我的眼睛。我憑著記憶走到後院,那幾十口大染缸還密密麻麻的排在院子裏麵。隻是,院子裏麵已經長滿了雜草,已經高過了大缸的高度。


    我循著那天晚上在夢裏的記憶,走到奶奶當時染布的那個屋子前。


    屋子的門上上著一把大鎖,上麵布滿了蜘蛛網,已經生鏽的不成樣子了。我踮起腳尖,從窗戶的地方往裏麵看,因為光線的問題,隻能看到屋子裏麵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又好像窗戶前糊了一張黑紙一樣,不然怎麽會黑的這麽徹底。


    我走到門前,用力的拉扯了一下門上的鎖,門上的灰塵紛紛揚揚的往下掉,嗆得我直咳嗽流眼淚的。但是,大門依舊紋絲不動,上麵的鎖雖然生鏽了,但是,依舊很牢固。


    這時,我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等我迴頭的時候,葉偉明已經跑到我的身旁的,一把將我放在鎖上的手拿了下來。


    非常嚴肅跟我說,“不許碰,離這間屋子遠一點!”


    這下,我更加確定葉偉明是知道什麽的,至少,他知道這間屋子。我雖然憑著花鏡給我的彼岸花,找到了我五歲那年丟失的記憶,但是,我依然想不通,我到底是因為看到了什麽。甚至,奶奶都不惜把我的記憶抹掉。


    我冷著眼問他,“為什麽不能進?難道這間屋子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葉偉明麵露恐懼,但是固執的不肯跟我說,隻是拉著我的手往前廳走去,“我隻答應在這裏住三天,住滿三天,你就把錢給我,永遠都不要再進這個宅子。”


    我就知道葉偉明不會告訴我,那麽,我就隻能用第二個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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