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知道門是什麽時候開的,外麵起碼守了七八個人,卻一點聲音都沒有,陸濂就這麽大刺刺的站在了門口。


    我迴頭看向陸濂,心裏有點欣喜的同時,還有點擔憂,這麽多人,我們才兩個人不一定能打得過吧。不過,聽陸濂的口氣,兩家好像還認識。


    “陸少誤會了,我們隻是請葉小姐來說幾句話,正打算送迴去了,誰知道,您就來了。”翟老太爺皮笑肉不笑的,嘴上客客氣氣的,但是,看他的眼神,怎麽看著都像是想把陸濂生吞活剝了一樣。


    陸濂很不客氣的笑了笑,直接走進來,站到了我的身邊,“這樣的話,那也就不勞煩你們送了,我自己帶迴去好了。”


    陸濂說完,也沒有馬上走,而是朝著翟老太爺的身邊走去,湊到他的耳邊說了兩句話。陸濂是背對著我的,我聽不到,但是,我看到翟老太爺的臉在聽完陸濂說的話之後,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黑的,就像是變戲法一樣的。


    陸濂好像很滿意翟老太爺的反應,在眾人吃人般的眼神中,笑著來牽我的手,我一時間搞不清楚狀況,隻能任由陸濂拉著我走。


    陸濂的手依舊是冰涼了,拉著他的手,就像是握著一塊冰塊一樣,我卻無比的安心。


    “二爺,不能就……”


    身後還有什麽話,都已經聽不到了。走的時候,我轉過頭看了一眼被籠罩在黑暗裏的葉家祖宅。


    當年,我們葉家在鎮湖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奶奶是個很強勢的女人,爺爺去世之後,她一個人撐起整個葉家。當年的葉家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奶奶毅然封了葉家,甘願守著那個小小的繡坊。


    “我不是讓你離那個翟家人遠一點的嘛?怎麽又招惹上翟家的人,而且還是最難搞的一個。”


    我努了努嘴,“你以為我想啊,誰知道他是怎麽死在我的家裏的。”


    “從今天起,你就住在陸家,不許單獨出門,跟在我身邊!”陸濂說的非常的嚴肅,我才意識到,陸濂不是在跟我開玩笑的。


    我撇了撇嘴,好像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隻好轉移了一下話題:“你對那個老頭說了什麽,他的臉跟變臉一樣的。”


    陸濂輕笑出聲:“我跟他說,他如果為難你,我就要把他當年在外頭風流生下的私生子,還帶迴翟家養的事,捅到翟家去。”


    我跟著陸濂笑,翟家是跟陸家差不多的那種百年大家族,今天為難我的這個不是翟家現在的當家主,難怪我聽著旁邊的人叫他二爺。


    而陸濂說的私生子的事,我以為是陸濂逗我的,誰知道是真的。這個翟家二爺的結發妻子,在翟家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人,要是私生子的事捅到她哪裏,鐵定沒有翟二爺好果子吃。所以,他那時候的表情才那麽的豐富。


    至於他們為什麽舉家搬到這裏來,陸濂也不清楚,隻是告誡我,不要再靠近翟家的人。隻是,我不靠近翟家人,他們也會主動找上門來,就像今天晚上一樣。


    迴到陸家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陸濂給我魚還放在繡坊,這麽多天了,會不會已經餓死了。


    結果,我迴到房間的時候,魚缸就放在我的床頭的位置,裏麵那條小紅魚還很活潑的遊來遊去。看到我進來,還麵對著我吐了很多的泡泡,巨大的尾巴就像是盛開在水裏的一朵花。


    陸濂說,他的魚是需要用我的血來喂。我拿出隨身攜帶的小刀,在手指上輕輕的割了一下。刀很鋒利,這麽輕輕的一下,傷口就見了血。


    我忍著痛,把手指放進了魚缸裏,血液迅速的在水裏麵擴散開來。小紅魚聞到了血腥味,朝著我的手指遊了過來。這次倒是沒有第一次時候的異樣感,而且小紅魚的嘴也沒有碰到我的手,隻是喝了一會兒就不喝了。


    我立刻把手指拿了出來,本來想放在自己的嘴裏止血的,一想到這個魚在棺材裏麵待了那麽久,我就放棄了,改為了用手指按壓著。


    晚飯是阿嬤送上來給我的,她說陸濂出去了,讓我在家裏不要出去。對於這個老婆婆,我已經沒有最初的恐懼了,我曾問過陸濂,她到底是什麽人。


    陸濂沒有跟我明說,隻是說,她是陸宅的守宅人,從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在了。她已經不能算是鬼魂了,應該是屬於靈了。所以,陸濂對她很尊敬。


    我也跟著陸濂叫她“阿嬤”,顯然,她對於我這麽叫她,還是很滿意的。我之前住在陸宅的半個月,除了換藥的時候是陸濂動的手,基本都是阿嬤在照顧我,所以,我對她很感激。


    阿嬤生前是個啞巴,眼睛也不太好,但是,我能感覺到,應該是個溫柔的人。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吃了晚飯,靜下來之後,就覺得昏昏欲睡。


    半夢半睡間,我突然覺得似乎有一雙眼睛在看著我,盯得我渾身都不舒服。我費力的睜開眼睛,發現房間裏麵是濃鬱的黑,什麽都看不見。


    我有點空間恐懼症,所以,通常都不會把窗簾拉死,保證我一睜開眼睛就能看見外麵。但是現在屋子裏麵,黑的可怕,什麽都看不見。就算是外麵沒有月亮,也不至於這麽黑。


    這時,屋子的一個角落裏亮起了一絲絲的光,非常的微弱,好像吹口氣就能把它吹滅了一樣。


    我從床上坐起來,朝著那發光的地方走去。


    走近的時候,才發現那個光源是個人的模樣,隻是有些模模糊糊的。我仔細的看了一下,還是能夠辨認出來,竟然是那個死在繡坊的翟家人。


    “葉小姐……”他說話也非常的虛弱,身影飄忽不定的。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我非常的驚訝,這應該是翟宇的魂魄,他怎麽會知道我在這裏,並且,還變成了這個樣子。


    翟宇苦笑了一聲,:“是我大意了,我沒有想到,陸家的結界竟然這麽厲害,差點把我魂魄都打散了。葉小姐,我不能待太久,很快就有人來了。我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那件嫁衣,我埋在了你們門口的那顆石榴樹下。明天,也就是初一,你幫我挖出來,燒掉。”


    我還沒有開口拒絕,翟宇的魂魄就已經變成透明了,我看到他的嘴巴動了動,好像還有話要說,卻沒來得及說出口就已經消失了。


    我頓時清醒了過來,發現我赤著腳站在屋子裏,屋外有一束光照了進來,而剛剛翟宇待過的角落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了。


    我有點疑惑,不知道剛剛我到底是做了個夢,還是翟宇真的出現了。


    地上有些涼,看天還早,我正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門開了,我看到陸濂站在門口,臉上慌慌張張的,看到我之後,才稍稍的鬆了一口氣。


    “怎麽了?”我好奇的問陸濂。


    陸濂的目光先是在屋子裏麵掃視了一下,盯著翟宇出現過的那個角落看了很久,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他走到那個角落,目光漸漸深邃了起來,“果然不能小看了翟家人,連陸家的結界都進的來。”


    聽了陸濂的話,我才清楚,剛剛發生的,恐怕不是我做夢的。翟宇當初來的時候,說那件嫁衣關係著翟家的身家性命,那麽他現在又為什麽讓我把那件嫁衣燒掉?他為什麽要把它藏起來?


    陸濂轉過身來,正欲說話的時候,目光突然炙熱了起來,緊緊的盯著我看。


    我被陸濂看的頭皮都發麻了,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一低頭我才發現我身上睡衣的肩帶掉了下來,頗有點春光乍泄的感覺。


    等我再抬頭的時候,陸濂已經走到我麵前了,陸濂比我高許多,我微微仰起頭,才剛好到他下巴的位置。堅毅的下巴,在月光下散發著柔軟的光。他的身上除了沒有溫度,還帶著一絲青草般的氣味,非常的好聞。


    他要是還活著,那該多好!


    “那個翟家人應該要慶幸自己跑的快,不然我一定要讓他魂飛魄散。”陸濂壓低了聲音,在我的耳邊低聲的說道。


    我想了很久,才明白陸濂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羞愧的紅了臉,一邊又惱怒陸濂太直接了。剛剛周圍那麽黑,翟宇不一定能看清,倒是陸濂,一點都不掩飾,這麽赤裸的看著我。


    我不理會陸濂幾乎要噴火的眼神,快速的轉身上床,把自己藏在被子下麵。雖然我跟陸濂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是,那是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


    陸濂走到我的床邊,連帶著薄薄的被子,把我抱在懷裏。


    “人啊,還真是奇怪,吃過一次了,就怎麽也把持不住了。要不是今天你身上不方便,我真想現在就把你吃了。”


    我驀地掀開了被子,盯著陸濂看,這個人,竟然連我來例假了都知道!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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