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管她想不想麵對,該麵對的總是要麵對。


    吳氏沉著臉,一言不發地跟著來尋她的村裏人迴去了。


    剛到家門口,吳氏就忍不住落淚:“爹,娘,村長,錯了,全都錯了!”


    顧老太一愣:“什麽錯了?老二家的,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顧老爺子原本還笑著的臉,一下子僵住了。


    村長也是一臉懵地看著吳氏,等著她說話。


    吳氏哽咽著道:“爹,娘,報喜的小吏錯了,他不是來咱家報喜的。”


    “他是去陸家,西江村陸家報喜,雲喜的丈夫陸建川,中舉了。”


    “咱家,咱家雲宏,沒中......”


    吳氏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徹底不再吭聲了。


    她說完之後,甚至低下頭,仿佛自己犯了天大的錯,壓根不敢看村長跟顧老爺子的臉色。


    顧老太聞言,臉色瞬間慘白,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什麽?怎麽會這樣?是不是搞錯了?老二媳婦,是不是你搞錯了?”


    “陸建川不過才學了不到一年,咱家雲宏可是一直沒有停過課業,他怎麽可能中舉,咱家雲宏卻沒中?”


    顧老太不相信吳氏說的是真的,又或者,她不願意相信。


    吳氏的頭卻搖了搖:“娘,方才我拉著小吏問了,人家說了,這附近村子要是有人中舉,全都是他去報喜的。”


    “小吏說,榜上沒見到顧雲宏的名字,咱家雲宏,嗚嗚嗚,真的沒中啊。”


    顧老太的腿顫抖了幾下,差點沒站穩,嘴裏還在嚷嚷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們顧家的大孫子,明明那麽優秀,隻考一次就成了秀才,為什麽不能一次就中舉?


    不,她不相信!她不相信這是真的,真的沒中!


    顧老爺子聽到吳氏說完,黑沉著臉,心裏也覺得很不舒服,但是,當著村長的麵,倒也沒有發作。


    村長一臉尷尬,他的手裏還拿著顧老太塞的糖呢!


    敢情到頭來,隻是一場空歡喜,他還以為,老顧家早就得知了消息,是準確的消息,雲宏能中舉呢!


    沒想到,搞半天隻是老顧家的猜測,那他們還這麽高調???


    村長心裏埋怨老顧家的人,但是,麵子還是要給他們留幾分的。


    於是,他找了個借口,匆匆離開了。


    村長一走,顧老爺子就發作了。


    “老二媳婦,你,去鎮上,把老二跟與雲宏給我喊迴來,立刻,馬上!”


    吳氏瞧見平常不怎麽說話的公爹發火,嚇得腿都在打顫,但是,她還是應了下來,趕緊朝著鎮上跑去。


    吳氏離開了,顧老太還憋著氣呢,太丟人了,這下老顧家在整個東坡村都丟死人了。


    顧老太看了一眼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顧雲雁,心裏更加生氣了,一把扯了她的頭花。


    顧雲雁吃痛,驚叫:“啊,奶,你幹什麽扯我頭花?這可是我花了十文錢買的。”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朵小小的頭花,竟然還要十文錢?!


    顧老太氣得要死,一巴掌朝著顧雲雁臉上打了過去:“好你個死丫頭,敗家玩意,我就說你爹怎麽從不往家裏拿錢,敢情都給你們母女倆敗光了!”


    原本顧老太還以為,顧老二在鎮上當賬房,每個月月銀不少,但是雲宏跟雲誌兄弟倆在書院讀書,一家子人也在鎮上住著,開銷不小。


    顧老太心疼兒子跟孫子,不僅不要他們往家裏拿錢,反而時不時的還給錢幫補他們。


    哪知道,顧雲雁竟然舍得戴十文一朵的頭花!


    她這個老婆子活了半輩子,都不舍得給自己買過這麽貴的東西!


    顧老太想當然地以為,顧雲雁買頭花的銀子,是顧老二給的。


    哪知道,她冤枉了顧雲雁。


    顧雲雁被打了一巴掌,整個人特別委屈,淚眼汪汪地看著顧老太:“奶,既然你這麽容不得我,那你打,你打死我得了。”


    顧雲雁破罐子破摔了,大聲嚎哭起來,絲毫不管自己的形象了,引得村裏人駐足圍觀。


    顧老太一看,顧雲雁這死丫頭竟然還是個倔的,甚至還有幾分像顧雲喜跟顧雲樂姐妹,更加生氣了。


    她想要發作,卻被顧老爺子嗬斥了。


    “老婆子,你打雲雁丫頭做什麽?不就是一朵頭花嗎,她買了就買了,你打她又有什麽用?”


    顧老爺子在人前慣會做樣子,嗬斥了顧老太,能讓村裏人對他的印象更好,那他為什麽不做呢?


    顧老太見到顧老爺子發話,心裏更加生氣了,覺得老頭子的心都偏了。


    但是,她到底還是知道輕重,在人前也不會拂了他的麵子,於是努力壓下了火氣,隻是狠狠地瞪了顧雲雁幾眼。


    顧雲雁見到顧老爺子替她說話,心裏才好受了一些,也不再理會顧老太,轉身就進了屋裏,砰的一聲關上了屋門。


    顧老太心裏又點燃了一股火氣,指著門口大罵:“老頭子,你看看她,誰家的丫頭片子敢這樣?這麽不尊重長輩,忤逆不孝,早知道當初就應該把她賣了。”


    “老婆子,你瞎說什麽呢!”顧老爺子心裏暗罵,自己怎麽找了個蠢婦!


    當著村裏這麽多人的麵,嚷嚷著顧雲雁不孝順,這對他們老顧家有什麽好處?


    沒有!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反而把顧雲雁的名聲給敗壞了,以後還怎麽說親?還怎麽說個好婆家,能拿到更高的彩禮?


    顧老太被顧老爺子又嗬斥了,看著顧老爺子沉著臉,瞪著她的樣子,她不敢再說話了。


    兩人就這樣一直等,許久,終於等到了吳氏迴來。


    吳氏身後,顧老二同樣是沉著臉的,顧雲宏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爹!娘!”顧老二先開口喊人,隻是,聲音有氣無力的。


    顧雲宏頭都沒敢抬起,跟著喊:“爺,奶。”


    顧老爺子原本心裏還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想著有沒有可能是搞錯了,顧雲宏其實是中舉了的。


    然而,此時瞧見自己兒子跟孫子的樣子,他還有哪裏不明白的?這分明就是沒中!


    真是搞錯了!自家這臉丟的,真是丟大了!


    顧老爺子頭一迴沒給顧雲宏好臉色,沉著臉進了屋裏。


    顧老二跟顧雲宏也低著頭,跟了進去。


    顧雲宏心裏忐忑不安,不知道進屋之後,他爺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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