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祁墨似乎沒想到還有這東西存在,望著那飛在空中的蟲多少有些錯愕。


    “如果你沒有在他死後給他屍體下蠱,那這東西隻可能是他生前便已經存在於體內的。”蒼啼把那香放迴去,又重新拿了一個香爐來,點上自己所製造的香,讓蠱蟲慢慢地落到地上。


    “你是怎麽知道的?”祁墨與他一起蹲在那蟲子旁問道。


    “在凡界遇到過,沒想到最早出現,竟然是三千年前的神界。”


    “跟你們所查的那個蠍屍殿有關?”祁墨問。


    蒼啼沒有否認,既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那也沒必要繼續看沉景的屍首,隻是這屍體暫時還得留在這。


    “帝君對蠍屍殿當真一無所知?”蒼啼和祁墨並肩往迴走著問道。


    說起來,他們認識也是很多年,但從未有過平靜的時候。


    早些年祁墨唯唯諾諾,做事畏手畏腳,淮蒼帝君一向看不上那做派,後來不畏手畏腳了,卻總是顧頭不顧尾,導致時常在大殿上發生爭吵。


    但如今卻能並肩同行,還真是一番奇妙到難以置信的經曆。


    說起來,前不久他們還大打出手,今日如此平靜,倒是讓蒼啼懷疑這人被奪了舍,倒是那千玄帝君,似乎有些罕見的沉不住氣。


    這麽想來,這兩個人像是交換了個性一般。


    “當真無關。”華羅帝君冷靜地答道。


    這讓蒼啼更加確信了自己心中所想,若按照那日交手的人的個性,他就該來陰陽怪氣一通了,華羅帝君今日確實有問題。


    他看起來似乎心情不錯,甚至還有些像放下了與自己的恩怨,至於為何心情不錯,那肯定不是因為自己。


    於是,蒼啼放慢腳步,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華羅帝君那明顯是受了傷的腹部,然後輕笑了一聲。


    “帝君為何發笑?”祁墨也隨著他放慢腳步問。


    “沒什麽,隻是在想是何人傷了您。”


    “一隻貓,本來想逗它玩玩,誰知道逗急了,被咬了一口。”


    蒼啼:“……”


    您那是貓還是狗呢?您以為您蒙的是溫閑呢?


    華羅帝君清楚這種話忽悠不了淮蒼帝君,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轉移話題:“祭禮還是應該你來主持,你是上古四神,是青雲的創立者,於情於理都是青雲最尊貴之人。


    再說,天尊下令讓我暫代青雲之主,卻把你的姓名寫到鏡心之中,這怎麽看都是在為你鋪路。


    保不齊哪天又從天而降一道遺旨,我就該退位讓賢了呢。”


    蒼啼沒有說話。


    “臨淵,合作嗎?”華羅帝君問,“如今我們三位神掌權,互相鉗製是基本,但就我和千玄帝君的關係而言,是不可能平均的。


    所以,希望你能淩駕於我們之上,你可以繼續去逍遙把青雲這一堆爛攤子扔給我們,但你必須掌握最高的權力。


    這樣,青雲或許能一直保持著安寧。”


    華羅帝君確實是個堂堂正正的小人,他為了私仇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但他對青雲也確實沒什麽問題。


    可這話處處透著荒唐,蒼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個他好奇已久的問題:“你倆關係到底差到什麽地步?結仇的是我與你,為了青雲平穩你我都可以做到表麵和平了,你和他連表麵都維持不住?”


    祁墨輕笑一聲,想了想,迴答道:“大概是你死我活的關係。”


    “為了一己私仇把手中的權力分出去嗎?”蒼啼一邊走著一邊說,“該說您是蠢呢,還是用心良苦。”


    “為了一己私欲獨自一人以逆犯的身份闖流雲仙宮,甚至不惜與我大打出手,不知道您又是蠢呢,還是用心良苦。”


    這話成功把蒼啼逗笑,看來他這些年的青雲之主沒白做,和千玄帝君的爭吵也並非全無作用。


    這不禁讓蒼啼感歎:“你變了很多。如果是三千年前的我知道你如今會是如此,想必也不會那般看不上你,倒是過去的我眼拙了。”


    “做了青雲之主後才發現那時很多次的分歧中你是對的,也逐漸明白為什麽帝君很多,但上古四神隻會是你們。


    不止是因為你們創建了青雲,這其中還有很多東西,是我與其他帝君窮其一生無法達到的。”


    既然自己做不到,倒不如把權力分出去,也落得自在。


    但他想落得自在,那是不可能的。


    “青雲之主就是青雲之主,暫代也是代,我越過你成為主心骨就是越俎代庖了,”蒼啼走到泉水邊,望著水中浮著的三片荷葉,“青雲根基深厚,長久不衰靠的從來不是上位者善弄權術。各族各部的團結,才是青雲未來之基。


    青雲內部各帝君並非獨立,真正要防,要擔憂的是與我們青雲並名的碧落和重霄,那才是神界真正的三足鼎立。”


    “明白了,”到底也是做了多年青雲之主的人,立馬理解了蒼啼的用意,“果然,你一如既往能看到在下看不到的地方。


    我雖然與你處於長期處於敵對,但不得不承認,你的迴歸,對青雲是一大幸事。”


    “這算是和解嗎?”蒼啼轉過頭眼含笑意地看著祁墨。


    “你我目標一致,為何不同路呢?蠍屍殿之事查清楚後該如何就如何,至少如今我們的目標都是青雲的穩定,不是嗎?”


    那貓也不知道是咬了他的腰子還是腦子,總之此刻的華羅帝君竟變得好相處了起來。


    隻是千玄帝君和他跟仇敵似的,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化解。


    提出這個合作一是為了保住青雲的和平,還有個目的就是希望這倆別有一天變為兵戎相見。


    本來青雲就沒幾個帝君,蒼啼可不想讓自己獨自一人去到那又高又寒的位置上。


    “天下大同好過三足鼎立,如此一來,也算是本君庇護您二位,而您二位也在庇護本君了。


    隻是,希望你們二人可以早日和解,就算無法真正和解,最起碼別鬧到兵戎相見。”蒼啼淺笑著看著他。


    二人都是聰明人,不必明說便知道了彼此的意思。


    …


    那邊已經確定了共同的目標,這邊的千玄帝君周遭的氣氛依舊陰沉。


    溫閑毫不懷疑自己若放一杯水到他麵前恐怕那水會凝結成冰。


    這時,蒼啼和祁墨一同進門來,見到他們,溫閑心中如久旱逢甘霖,激動到想要衝上去抱著蒼啼親一口。


    他那興奮溢於言表,蒼啼不多說什麽,喊著溫閑便準備迴池澤。


    千玄帝君立馬起身:“我和你們一起去。”


    說完,便想跟著他們二人出門。


    誰知祁墨忽然道:“景堯,咱們還有賬沒算完呢,淮蒼帝君可說了,青雲內部自當團結。”


    千玄帝君倒吸一口涼氣,忍住心頭的怒意:“改日再算。”


    “改日的話,可就不知道會算成什麽樣了。”


    明晃晃的威脅,景堯隻能忍住,到底是自己出的劍,至於前因後果也是難以啟齒。


    於是他隻能讓蒼啼和溫閑他們先走,自己留下來應付這家夥。


    等他們走後,前殿又隻剩下安靜,華羅帝君坐在正位,千玄帝君站在地上。


    二人做著無聲的對峙,仿佛一場大戰就要一觸即發。


    估摸著時間,大約在蒼啼和溫閑已經離開寧泉殿後,華羅帝君才道:“衣服不還我?”


    千玄帝君側過頭看著身後的人。


    隻見華羅帝君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仿佛他不是唱戲的人,而是看戲的:“不過也是,你那一身血迴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受傷的是你。”


    千玄帝君仍是不說話,但手上的靈力卻圍繞著他的手腕旋轉著,仿佛時刻準備將眼前人掐死。


    “景堯,別激動,咱們那位上古四神說了,他要的是天下大同,就算你再想殺我,也該維護好麵上的和平,不是嗎?


    還是說,你也沒那麽在乎那位對於青雲的決策?”


    聽完他的話,千玄帝君收迴了手上的靈力,可眼神裏的陰狠卻越加明顯。


    他看了看身上的外袍,果斷地將它脫下,露出了裏麵那帶血的衣衫。


    “天下大同是吧,那就請華羅帝君多多指教了。”說完,景堯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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