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玄帝君到的時候,溫閑剛好把扇麵臨摹下來。


    聽到動靜,他立即把扇子放迴原處,跑到後殿鑽進了衣櫃裏。


    此時溫閑十分感謝那算命先生,若不是他在凡界指點過自己隱藏氣息之法,那麽現在一定被發現了。


    不過心裏也在埋怨著這千玄帝君。


    他確實聽聞千玄帝君和淮蒼帝君關係不錯,來悼念也是正常。


    可怎麽偏偏現在這個時候來?


    這時,腳步聲響起,千玄帝君應該是來到了後殿。


    溫閑屏住唿吸,整顆心提了起來。


    他開始在腦海裏思索著如果被發現自己怎麽說,是說在凡界查到了一個組織可能和淮蒼帝君有關所以來這裏找線索?


    還是說自己突然想要學習用扇子該如何做兵器?


    正當他認真思考的時候,外麵忽然傳來了摔倒的聲音。


    接著,千玄帝君那似醉酒以後神誌不清般的聲音響起。


    他說話囫圇不清,聽起來像是在與淮蒼帝君道歉,一直在不停地喊著對不起。


    溫閑當然沒心思研究千玄帝君怎麽對不起淮蒼帝君,他現在隻希望千玄帝君趕緊走,這樣他也好迴去。


    畢竟他家算命先生還在等著呢。


    雖然在溫閑心中,那算命的有很大的可能會不告而別。


    可就在這時,門又開了,似乎又來了一個人。


    當聽到那個人的聲音的時候,溫閑整個人徹底的涼了,似乎就連血液也凝固了起來。


    ——來的人是他的好師父,華羅帝君。


    隻聽華羅帝君好像要把千玄帝君扶起,但千玄帝君卻直接將他給推開,並毫不留情地破口大罵。


    這帝君之間互相謾罵溫閑還第一次聽,而內容也多是圍繞著臨淵:


    千玄帝君覺得華羅帝君是小人得勢,在臨淵死後趁機成為了眾神之首,得以掌管青雲。


    還懷疑就是華羅帝君誣陷的臨淵,謀反一事是華羅帝君設的計,畢竟華羅帝君對臨淵可是恨之入骨。


    而華羅帝君則反問千玄帝君既然如此惦記臨淵,還自稱是臨淵好友,為什麽當初不替他求情。


    明明他自己心裏也認定了臨淵的謀反,他也分得了臨淵的權力,又有什麽資格罵自己。


    就這樣,他們彼此瞧不上對方,不停地對罵。


    這毫無帝君威嚴的喧囂吵的溫閑耳朵疼,忽然理解了蒼啼為什麽會在無意間,偶爾對現在的青雲流露出鄙夷。


    別說他了,見識過這一幕的溫閑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這二位帝君。


    尤其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那個悄悄算計了自己的師父。


    正在這時,這二位帝君的罵戰似乎升級了,說什麽都要抓著對方到赤陽殿的空地上,在天尊故居麵前打一架。


    達成共識,二人這才離去。


    等確認他們走後,溫閑才感覺到自己的軀體開始迴溫。


    剛才實在是給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


    這下溫閑沒敢再耽擱,立即離開了流雲仙宮。


    茯霖還在門口等著,二人連忙出了青雲城。


    這之後暫時分道揚鑣,溫閑也迴到了那個村子。


    天早就黑了,大雪已經堆了起來,而這天似乎像那喝醉酒的千玄帝君打算哭個盡興一般,雪依舊在下著。


    溫閑冒著風雪往他和蒼啼住的小院走著,懷裏揣著一些他從青雲帶來的糖果食物,心中卻有些躊躇。


    他雖然把蒼啼的扇子給拿走了,可他也不敢保證對方會為了一把扇子留在那等著自己。


    那家夥如此聰明,他恐怕也發現自己察覺了他的身份,眼下直接假死逃走,對於他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溫閑的腳步又慢了下來。


    他不願迴去以後麵對的是和流雲仙宮一樣空蕩蕩的屋子。


    可心中卻又不受控製地抱著期望。


    想到這些,他幹脆直接停下腳步,似乎隻要不去開那個門,他還能自欺欺人,或許他可以走慢一些,甚至停下。


    但很快,溫閑拍了一下自己的頭:“溫閑啊溫閑,他答應過和你一起調查淮蒼帝君一事的,這次應該…不會再跑了的…”


    最後幾個字說的顯然沒什麽底氣。


    很快,他便在惶恐不安中來到了院外。


    還沒開門,溫閑便看見那屋子裏燃著的蠟燭,以及窗前坐著的人影,心跳也隨即因激動而快了起來:


    他在等自己,他沒有不告而別。


    這一刻,溫閑想趕快跑進去,然後推門闖入,緊緊地把那人擁在懷裏。


    但私心想讓他多等一等,倒讓這心花路放的溫少俠動作慢了下來。


    他進到院內,慢慢地走到臥房前,推開門,屋內的溫暖向他撲來,快速地驅走了他身上的寒意,隨之而來的,還有蒼啼的香。


    那香確實清心凝神,聞到的那一瞬,溫閑的內心便沉靜了下來。


    一時間,“家”這個字就這樣浮現在了腦海裏。


    雖然現在溫閑很餓,而屋內明顯沒什麽吃的,但有個等著自己的人便勝過一切山珍海味。


    他往窗邊看去,隻見他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讓他魂牽夢縈的人正坐在窗前,手撐著頭安然小憩,而自己的劍便放在他手旁邊的桌子上。


    見他睡著,溫閑不忍吵醒,放慢了自己的動作,輕輕地走到了他的身旁。


    在蒼啼睡著時,身上便沒了那種疏離感,整個人柔和下來,倒真的像極了塊溫和的美玉。


    這種毫不設防的模樣在他身上很少見,許是經曆相關,他總是警惕地注意著四周。


    不過自從那一次舊傷複發後,他這種放下心防的次數便越來越多。


    他嘴上不說,實際心底對溫閑是相信的,這讓溫閑很高興。


    許是因為溫閑沒有關門,寒風讓蒼啼抖了下,然後慢慢地睜開眼。


    在看到溫閑時他還沒醒透,含糊地道了句:“你迴來啦。”


    這樣平淡的一句話也不知道觸動了溫閑的哪一塊心田,他立即轉身去關上門,然後迴來將他心心念念的人攔腰抱起。


    這一抱也讓蒼啼徹底清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溫閑便已經抱著他躺在了床上。


    蒼啼剛開口說了一個“溫”,溫閑立即打斷:“我跑了好遠的路,又累又餓,就讓我抱著休息會兒吧。”


    “餓了應該去吃東西……”蒼啼實在沒忍住小聲嘀咕,但並沒有把溫閑推開,而是任由他這樣抱著自己。


    他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的熱度以及隨著唿吸而起伏的胸腔。


    這一切都如此的靈動,給他帶來了一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感


    真是的,明明分開也不過才一天而已。


    這時,溫閑那低沉曖昧的聲音忽然在他頭頂飄出:“想我嗎?”


    “不想。”蒼啼口不對心地答道。


    這是溫閑意料之內的答案,在聽到以後他反而笑了起來,也摟得更緊了些:“我倒是很想你,非常非常的想。”


    說完,他又鬆開了些,稍微拉開了一些二人之間的距離,方便他能更好地看著對方的容貌。


    蒼啼平日一向是被盯著,雙眼就立即躲閃,但此刻卻沒有移開,他像是放空了一般望著溫閑。


    溫閑抬起手輕輕地用手指劃著蒼啼五官的輪廓,火光在他眼裏搖晃,照射出濃濃的愛意,像陳年佳釀一般惹人沉醉:“我以為你會再次不告而別,扔下我直接離開,所以看到你還在這裏的時候,我好高興。”


    “賀禮呢?”蒼啼淡淡地問道。


    “十一月初一給,一天沒見了,親一下你,不過分吧?”溫閑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摩挲著他的唇。


    “過分。”這下,蒼啼立即把眼神從溫閑身上移開。


    “那我就過分些了。”說完,溫閑便直接覆了上來,讓所有的思念和放心後的喜悅在唇舌之中綻放。


    他一向如此的放肆,哪怕猜到了蒼啼的身份,他也依舊放肆。


    想念與喜悅讓這一吻更加的溫軟,像是灌滿了花蜜一般,讓唇舌間的嬉戲變得甜蜜而又溫暖。


    他們緩緩地品嚐著對方的一切,仿佛那不是吻,而是一顆甜到發膩的蜜糖。


    溫閑緊緊抱著蒼啼,貼在對方後背的手不自覺地將他往自己的懷裏按。


    似乎想要將對方揉入骨血,與自己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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