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島上青竹嫩綠,幽靜淡雅,那島中小屋二人相對而站立,比劃著不知道何物。


    雲川自那老者口中聞得掌法要訣,又看老者比劃了幾招,大概記得是什麽模樣。依葫蘆畫瓢,自己練了起來,那麵色兇狠的廉無情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來自天授。


    這掌法自己僅演了一遍,那少年卻記得清楚明白,心中甚喜,此子是練武的好材料,可不能平白廢了。


    這開心之餘,叫那小子以歪脖子樹為樁,練習推掌,務必要使全力推出。雲川每日便推掌練習。


    第一日,百餘掌就已力竭,手掌血肉淋漓,咬牙堅持下來,新傷舊痛不絕。練到這第七日,傷口結痂,再不會開裂流血。便每日堅持推掌千餘下,一年下來,那歪脖子樹的樹身兩處凹凸不平被雙掌磨平,樹皮磨沒了,看到內處暗黃樹幹。


    少年一雙細嫩肉掌變得布滿老繭,雙掌鐵指茁壯,雙臂遒勁有力,練了兩年,雙掌外功已經頗有火候。一掌橫劈之下,竟然可以折斷十年以上的青竹筒身。


    那五嶽冠的廉老頭每日除了督促雲川練習掌法,待到快吃飯的時候又趕他去泅水捉魚,自己在那岸邊接著雲川摔上岸的肥美江魚,或燉或烤,魚湯鮮美異常,那烤魚肉油脂溢出,好不自在,比起那蛇肉好多了。


    少年每日泅水,肺氣長的驚人。不像幼時鳧水換氣,這三年下來,在水中潛個一刻都可。


    這老者如此對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練就一身體力,自然是為了以後突飛猛進。


    在這第三年,也就是雲川年方十三之時。廉無情叫過雲川過來:“爾來攻吾,施展開你的掌法。若我後退半步,你便可以出師了。”


    少年聽聞此言。當下雙足分開,腰身微沉,單掌對著那老者轟出,正對老者腹中。那老者單掌對接,輕輕一擋,穩穩接住,身形卻不動半分。


    雲川疊掌再起,欺身再來,卻被那老頭的原來的單掌推飛,後退數尺方才落地。雲川不服氣,赤手飛身上前,催動內勁,一掌威能之下,直衝老者麵門。卻依舊被老者單掌接住,不過雲川有變招。數掌層疊使出來,雖然被老者單掌一一擋住,少年卻頗有搶攻之勢。


    廉無情單手一挽,拽了雲川手腕單手甩飛,雲川飛開之餘,借著竹林腳尖微點,飛身再來,猶如蒼鷹撲兔。被老者鉗製住手腕,不能寸進。


    “罷了,先停下來。”老者放開雲川,言道:“爾修習掌法,懂得利用飛躍之法助力,運用內勁,掌功勝過平常練武之人許多。這三年來,吾叫你泅水捕魚是為修煉內息。眼下火候差不多了,吾再傳你掌法內功。爾好自練習,勤學苦練即可。”


    那老者緩緩言道:“盤坐寧心,鬆靜自然。唇齒輕合,唿吸緩錦。手須握固,眼須平視,收聚神光,達於天心。進入泥丸,降至氣穴。綿綿若存,用之不勤。丹田氣暖,腎如湯煎。氣行帶脈,煉己功全。此之為練己要訣,目的是修煉己身,是為其一。丹田氣足,督任並行。防危慮險,依脈運行。周天循環,暢通身融。氣歸丹田,功成法明。此為通脈要訣,目的是百脈通行,是為其二。每日早晚各行一次,方才練習掌法。此之謂道門修習之法。”


    少年心下謹記,依要訣而行,每日卯時酉時各行一個周天,修煉己身,通行諸脈。雲川依法修煉,內功漸漸有了根基,掌法也日漸精進。


    直到兩年後,雲川長得成身長七尺半,劍眉星目,不似母親白皙俏麗。武服穿著,卻儼然一副少年武俠模樣,每日勤學苦練,終於有一天中午,一掌轟斷了那兩尺有餘的歪脖子樹,樹幹倒在一旁。


    老頭又喜又怒,罵道:“你若是有勁沒處使喚,去斬那竹子也好啊,我可建個竹屋,偏偏把老子睡覺的樹搞壞了。往後爾每日睡院外,吾睡屋內。”頭戴五嶽冠的老者氣急敗壞,進了這屋子。


    留著雲川在那不知所措,看著那歪脖子樹木。心中想著老人所言,想出法子來。一下午就去竹林裏麵練習掌法,被群蛇追著,邊跑邊練,斬下數十條黃竹。拖拽到這平地之中。


    傍晚時分才去泅泳捉了魚迴來,烤了吃。那老者聞著香味踱了出來,似乎今日是鱸魚,香氣滿幽林,十分可口,過來一同吃到。


    雲川一邊看著他吃,一邊賠罪道:“這歪脖子樹被我打斷了,是老頭你教的我好,吾今日斬了數十條竹子,具是碗口粗細,明日來幫你造個大竹屋。這茅草房太小,住不下你我二人。”


    翌日清晨,老者在地上平整處畫了許多圖樣,原來是那竹屋的具體結構圖樣,似久浸淫房屋建築之術,所需繁複結構具都陳列而出,看的那雲川目瞪口呆。


    “這老頭不但武功高絕,竟還會這動土修造之事,不由欽佩。”


    老者知道雲川隻會砍,不會修造。於是自己先畫了點,選了四條粗壯竹杆作為立柱,單掌並指為劍砍成十五尺之長,雙掌環握運勁插入土中五尺,留著餘下十尺作為四條立柱,約莫五米乘四米的長寬。


    他叫雲川選些細一點的竹子,裁成十三尺,三尺入地,留著十尺在上,並排而起來,向南居中留一個門大的縫隙可入內。


    老者又裁了個二十尺之長的兩個竹竿,插在兩側,對齊居中立在東西二牆。兩竿之間連著一條五米多長的橫杆,以此作為屋脊,將那細條的竹子斜斜鋪了上去,作為屋簷。其中需要緊箍之處,老者用指破了數百個竹釘,飛身運勁插入竹身,那釘緊上再難活動半分。


    雲川除了遞東西,幫忙之外,又去尋幹茅草,或鋪在屋簷之上,或混合泥土塞在竹牆縫隙之中,直到孔隙全無,甚是妥帖。


    老者最後破開的竹片並列固定用來做了個門,又用指做劍在南牆左右劃開兩道窗戶。做了門軸窗軸,具可以推開活動。


    二人忙活了兩日,小竹屋大功告成,比起茅草屋真是十分氣派。


    老者看到這小竹屋,想起從前修造之事,無限感慨之餘,卻又心懷悲痛。如若自己不是負氣離開,也不會是今日之事。大有“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之感覺。


    看那少年忙前忙後,屋內地麵用破開的半圓竹筒覆蓋鋪好,用以隔絕濕氣,亦然為了平整。


    這床桌椅凳卻是第三日方才做好,具是出之老者手筆,這房子單給老者居住,雲川依舊住那茅草屋。往後吃飯也有了地方,再不用坐在園中地上。


    這雲川看那老者以指為劍的的奇異招數,十分有趣。邊問道:“若是我這掌法練到你那般,也可以如此嗎?”


    老者兇惡臉色微微開口:“若要有吾這般境地,還需三十年,莫說以掌為刀,並指為劍,便是指勁透出,穿山鑿石亦然不在話下。”


    聽得雲川震撼不已念道:“這般神功,該是神仙所為,凡夫俗子如何如何能夠?”越是如此,便越辛勤練習,為了掌法癡迷入境。


    以往不過是對著樹木竹子練習,竟然從那河岸邊,撈出來一塊四五十斤的大石頭。


    那石頭是久經衝刷的鵝卵硬石,十分堅固,雲川每日盤腿坐著,或劈開或轟,以這石頭來練習掌法。


    若是平常人瞧見這相貌堂堂麵如冠玉的少年。隻當他是讀書人,更不會想著這一雙肉掌老繭橫生,似久勞農夫,工匠一般。


    這星眸少年自然不多想,依舊每日練習不斷。終於在一年後,練成開山劈石的橫勁。


    嚇得老者把魚都掉了,此時少年已經懂得巧用內勁,施展內功,運氣力而使出,此時內功根基已經鑄成,一掌轟出,直如當年之人。


    那雙手似鐵,練著練著又一年過去,老繭慢慢消退,內勁取代外功。卻勝外門功夫不少,開山劈石的強勁勝過斬斷林木。


    少年自然不知自己有多厲害,這林間隻有這一個高手老頭,自己也打不過他,更不知曉人外之人。


    此時雲川年約十五,差不多八尺之高,一雙劍眉似比天高,一對星眸猶如皓月,眼角襯這眉尾挑高。挺鼻之下薄薄朱唇,燕頷虎頸之勢頭。那身形矯健,虎背狼腰,便是這輕功飛身之法練就。


    若為卒,便是沙場悍將;若為俠,便是肝膽義客;若為儒,便是翩翩書生。不似那絕世美貌的娘親,卻是世間少有的男兒。


    老者看著他,愈發覺得他十分熟撚。自己當初未曾問過如海,這小兒從哪裏來,拿著的那珠子卻是知道的。那珠子喚作“天霜玉淨”是毒門中少有的辟邪之物,帶著百毒莫侵。


    如若周天運使,除了淨化功體,亦可祛毒治病。如海那家夥不知從哪偷來的,這珠子百年來數次出現,引起江湖之中一番腥風血雨。之後在玉梁都消失不見,不知被何人所藏,當日卻隨著這來了雲川來了此處。


    廉無情老頭不明其中要害之處,自己先前被那人重傷,一身道門卓絕功力盡毀。


    偶然想起偏門的五毒之法恢複功體的奇效,用了起來,見效奇快。那反噬亦然驚人。每日子時,卯時必定胸口疼痛難忍,便是那睡前睡醒之時,猶如萬蛇噬心之感,故此每日需吃蛇膽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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