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霄不知道你的身份吧。”小少年突然問道。


    司無翎看他那副樣子,感覺他又要作死。


    見對麵的少女沉默,他以為自己猜對了,“你要是放了我們,我可以不告訴樓霄,你繼續藏在他身邊,吸他精氣。”


    【啊?】


    司無翎血壓有點高,雖然她不懂一些朝堂的陰陰謀謀,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是一隻很厲害喜怒無常的妖怪,現在就想把眼前的破小孩殺了。


    強行給自己降智,司無翎故作被激怒又無可奈何:“你,你!今日就先放了你們!”


    說完,一甩袖子,就氣哄哄大步朝外走。


    【唿~安全了。】


    司無翎走到再也感知不到那些侍衛後,拔腿就開始狂奔。


    可很快身後就傳來了追人的聲音。


    “王果然沒猜錯,她在騙我們,抓住她!”


    【我敲,這個破小孩智商怎麽忽高忽低的啊——】


    司無翎傻了,速度加快,突然被一根粗壯的樹根絆倒,再起身,追她的人已經就在眼前了。


    胸口劇烈起伏,她連忙看了看周圍,手掌擦破了口子,扶在樹根上,淡淡的綠光在傷口處彌漫,樹的枝條開始抽長,瘋狂生長。


    “啊——”


    樹如同長了靈智一般,朝追上來的人發起攻擊。


    司無翎吃驚看著眼前一幕。


    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手。


    她隻知道自己的血液可以救人,不曾想竟然很能控製植物。


    沒錯,就是控製,這個樹仿佛與她的思維同步,她想讓一人被捆起來,很快就有一根枝條把人捆住。


    抽他。


    又來一個帶刺的枝條,狠狠抽在了那人身上。


    【哦吼,我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越來越好奇我是什麽東西了?】


    司無翎翻身農民把歌唱,淡定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瀟灑地朝他們揮了揮手:“走嘍,你們好好享受吧。”


    【姐的背影此刻絕對帥炸了,嘻嘻——】


    走到一半,司無翎突然晃了晃腦袋,不知怎麽的,感覺那麽虛弱,就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抽取自己的精力。


    【不好,那個樹……】


    少女昏倒在地,然後一陣白霧閃過,變成一根通體雪白的人參。


    ……


    “老大,這人長得也太……”


    想不出任何形容詞,說話的人頓了頓,“你是從哪裏買來的?這樣的容貌,賣到春香院絕對夠哥幾個金盆洗手了。”


    “隔壁村兒那個眼盲的老頭還記得吧。”


    “誰?”


    “就是最近大喊自己丟了一個人參,瘋瘋癲癲的那個糟老頭。”


    “嗐,他啊,活該!一個撿屍體東西的老頭,去年山穀死了那麽多人,他竟然還敢進去,要錢不要命的,嘿嘿……我看他丟了人參,就是活該!”這人說話透著一股酸氣,但是誰能不酸,人參可是那些官老爺最喜歡的,撿到一個就發大財了,那老頭還藏了起來想悶聲發大財。


    “他今早把人用木板車送了過來,我掀開草席一看,當即就把人買下來了,還好他眼盲,不然不也不會就這個數就把人拿下來了。”說話的人比了個數字五,臉上都是奸詐。


    “明天就把人送到前線去,那裏苦寒,這些女的價格更高。”


    很明顯,這群人買賣人口的勾當很熟練。


    “你們給我忍住啊,這些都不準碰,還要賣個好價錢呢。”


    “知道了知道了。”迴話的人聲音很不耐。


    他視線粘稠掃了一眼地上的少女,眼底閃過貪婪。


    唿吸都忍不住粗了。


    司無翎聽到鎖門聲,還有變遠的腳步聲,才慢慢睜開眼。


    眼底一派清明,她緩緩起身,耳邊都是壓抑的抽泣聲。


    她想起來自己身份了,但是如今好不容易再次化形,徹底沒有妖力了,不然也不會被人類抓住。


    【小蘿卜啊小蘿卜,你怎麽這麽慘啊,傳承果然沒有說錯,人間險惡,妖怪勿入。】


    想到下山以來自己遭遇的一切,司無翎心中再次把帶她下山的宮祈揍了百八十遍。


    “你好漂亮。”身邊傳來一聲弱小的女聲,她偏頭看過去,對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她很瘦,肌膚也發黃,可還是能看出樣貌清秀,養一養絕對是個美人。


    “你也很漂亮。”


    作為妖怪,對於人類的情緒感知還是很靈敏的,就像當初在司府,那個壞夫人對她抱有很大的惡意,雖然失憶,但是潛意識也不會給她好臉色看,各種壞脾氣,可是麵前的少女她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惡念。


    反而是——同病相憐、擔心、低落……


    沒想到這個長得不似凡人的仙女會說自己漂亮,瘦弱的少女愣了愣,她張了張口,一瞬憋紅了臉,也不知道說什麽。


    “咕嚕嚕~”


    聲音從漂亮的姐姐肚子中傳來,瘦弱的少女與她對視,看出了點她的窘迫,怯懦掃了掃周圍,然後從懷裏拿出一個冷掉的餅:“我還有半塊餅……”


    黑漆漆的餅遞到眼前,司無翎劃過些許嫌棄,可是肚子實在太餓了,雖然妖怪不吃也不會餓死,但是她下山一直被當作人類養著,餐餐都吃,如今被餓了一年,早就能吃下一頭大象了。


    她伸手拿過來,咬了一口,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樣難吃,嚼了好幾下,才混著口水艱難咽下去。


    聽到細微咽口水的聲音,司無翎抬頭,就對上四麵八方傳來的渴望的視線。


    給她餅的少女也是,目光釘在黑漆漆的餅上麵,不停咽唾沫。


    “你也想吃?”司無翎疑惑了,“那為什麽還給我。”


    “因為……你好像比我更餓,而且你長得真的好好看……”少女一邊說,一邊視線忍不住被餅吸引。


    顏控。


    司無翎意識到了,看了看手中的餅,又送了迴去。


    “還你,我飽了。”


    “不不不,你吃吧,我……我不看了。”說完少女就把頭埋在自己膝蓋上。


    作為妖怪,餓不死,但是司無翎也不能就這麽暴露自己,而且她要是一直不吃東西,遲早也會被看出端倪的。


    【我問過了,她說不吃的。】


    於是小妖怪又吃了起來,雖然難吃,但至少有些飽腹感。


    【如今失了妖力,還是靜觀其變吧。】


    心中略歎,司無翎靠在牆邊,開始——發呆。


    第二天一早,那群人販子就把所有人趕上了三輛馬車。


    這群人販子大概十幾人,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手上的肌肉感覺一拳一個小孩。


    村裏的人在他們準備離開時,很多老人出現叮囑,一些人甚至落淚,對他們的兒子不舍。


    如此依依惜別的一幕,倒是和車上當作貨物的女子格外的不相配。


    司無翎忍不住吐槽:“嗬嗬,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麽兒行千裏母擔憂的感人場景,真是諷刺。”


    如今看來,這整個村子都是幹買賣人口的勾當啊。


    如今的九洲雖然四分五裂諸多國家,但都是從最初統一的商朝分裂出來的,一些商朝的律法依舊會被他們寫進國法中,其中就有禁止買賣人口。


    這些還是當初在司府司顧桓逼她看書才知道的。


    昨天給她餅的少女崇拜看向她,雖然有些聽不懂,但是感覺漂亮姐姐好厲害,像之前偷看的私塾的夫子一樣,說話很淵博的樣子。


    “春花,你看我做什麽?”司無翎感受到一道有點炙熱的眼神,迴視過去。


    “司姐姐,你好厲害,比村裏的夫子還厲害。”春花臉上露出笑容。


    “真傻,這種情況還笑得出來。”司無翎才發現,她也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樣子,本該天真的年紀。


    該說不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想到那個如今怕是屍骨都找不到的小少年,和眼前的春花明明同樣的年紀,卻是不同的性子。


    【人類啊,果然複雜。】


    心中發出感歎,她抬手敲了敲她的腦袋,“昨日不還哭的跟花貓一樣。”


    事實上,到現在還有些少女在車裏哭泣。


    “哭有什麽用。”另一個少女開口,長相有些刻薄,但是依舊樣貌不錯,“此去一路到邊境大概半個月,再傷心,我們難不成還要哭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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