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紅透了,臉頰上也暈著些許紅色。


    “既然換好了,就迴去吧。”


    “那兄長再見啦!”司無翎看著衣服,眼中閃過狡詐,心情很好蹦蹦跳跳離開。


    小機靈鬼。


    司顧桓重新投入心神到書中。


    眉眼不自覺染上淡淡笑意。


    司顧桓院中都是他的人,不會泄出一點院中的消息出去,這也就導致府上無人察覺本該鎖在院子的人,不僅僅悄無聲息離開院子,還碰瓷了大少爺。


    本以為少女達到目的,不會再來找他,卻不想從那以後,每日她都會來他院子溜達一會兒。


    他知道母親把人鎖在院子,按常理她根本出不來,如今卻日日來他這兒,很是怪異。


    但是……


    看到少女好奇玩著手中的石頭,原本死寂的院子,仿佛受她的活潑感染,不再枯燥乏味,司顧桓選擇了隱瞞。


    “兄長,今日午膳吃什麽?”


    玩累了的少女奔向他,好奇詢問。


    語氣十分自然,畢竟天天來這裏蹭飯。


    “有糯米糕。”司顧桓知道她想問什麽,一臉無奈迴答。


    “歐耶!”司無翎開心蹦了起來,跳進他懷中抱了抱少年,“兄長最好了,最喜歡兄長了!”


    【好喜歡兄長啊!】


    少女嘴上說的,心裏想的都那麽直白,語氣天真純良,如同對一個心愛的玩具表白。


    司顧桓四肢僵硬,緊了緊牙,把人推出懷中,語氣嚴厲:“不可隨意抱男子。”


    “兄長也不行?”


    “……我,也不行。”他停了一秒,才堅定自己的迴答。


    但因為那一秒,怎麽聽都有點欲蓋彌彰的意味。


    好在少女沒心沒肺慣了,自然沒有察覺,隻是認真點頭道:“知道了!”


    知曉因為府裏下人看人下菜,所以司甜院中飯菜不好,她才會日日來他這兒蹭飯。


    連賣乖取巧都是故意的,如果沒有讀心,說不定司顧桓隻會冷冷把人丟出去,不願看她虛假的演戲。


    可因為這個讀心,他發現她真心實意地對他表達喜歡。


    少女仿佛一隻涉世未深的小動物,做什麽都隻是憑著動物的直覺,為了自己的目的能甜膩膩喊喜歡兄長,偏偏她又是那麽單純直率,讓人升不起責怪的念頭。


    眼前的盤子突然被端走,司無翎可憐巴巴望向兄長,嘴裏咬著筷子,眼神濕漉漉的。


    司顧桓淡淡開口:“甜食不可食用過多,對身體不好。”


    “……好吧。”她低下頭,戳了戳飯,接著吃其他的了。


    然後碗裏突然多出了一塊白色的東西。


    “多吃蔬菜。”


    “哦。”


    司無翎聽話地夾起,剛咬下一口,就聽到自家兄長說:“最近天氣轉涼,蘿卜味甜且正是時節,若是喜歡可以多吃點。”


    蘿卜?!!


    她吃的是蘿卜?!


    “啊——”


    少女跟吃到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將嘴裏的東西一吐,扔下筷子,害怕地離開餐桌。


    動作慌亂間,失了平衡,跌坐在地上。


    “蘿,蘿卜……卜?!”


    司顧桓被她這副應激的模樣嚇到,趕忙上前查看,著急詢問:“怎麽了?蘿卜有問題?”


    “你,你竟然吃蘿卜,你,你是個……是個壞人類!”


    說完,司無翎好似麵對一個十惡不赦殺人如麻的人一樣,躲開少年的觸碰,驚恐萬分逃離院子。


    少女的身上獨特的草藥清香味消失,司顧桓看著她消失背影的方向,心底莫名卷起恐慌。


    他做錯了什麽?


    目光落向桌子上的蘿卜屍塊,他銳利的眉峰狠狠皺起。


    她不喜歡吃蘿卜?


    可是如果僅僅是不喜歡吃,怎麽會如此大的反應。


    對了,她剛剛罵他……壞人類?


    人類,這個下意識區別開的稱唿。


    司顧桓站起,神色沉靜,隻是手指的微微顫抖,表露了他越發心顫的不平靜。


    人類的背麵就是——非我族類。


    而往往跟在這四個字後麵的是——必殺之!


    ……


    從那以後,司無翎再也沒來過司顧桓的院落。


    但好在她院落的飯菜突然變得好起來,夥食規格直逼主院。


    “蘿卜?”秦琴剛高興兒子難得來看自己一迴,就聽到他這個奇怪的要求。


    “嗯,孩兒對蘿卜會起風疹。”司顧桓說完就擼起袖子,上麵赫然布滿恐怖的紅點。


    密密麻麻,十分駭人。


    “呀!”一旁的老媽子嚇到,後退一步,不敢去看了。


    秦琴也嚇到了,但是更多的是懷疑。


    她上手輕撫,確實是風疹,不是畫上去的。


    “怎的之前不見你吃不得蘿卜?”


    “醫師說,一些引起風疹的東西幼時看不出來,年長些才察覺地到。”


    “是嗎?”秦琴不懂這些,但是一想隨便問個醫師就可以知道真相,桓兒沒必要撒這麽容易戳破的謊。


    心下略定,她心疼地摸了摸他的手臂:“既如此,便依了你,近些日子要不莫去當差了,把身子養好。”


    濃密的睫毛輕顫落下,遮下少年的心思,遲疑了一瞬,他溫順答應了下來。


    本以為他會拒絕,沒想到這次竟然聽了她的話,秦琴心下大喜,臉上都露出笑容:“好孩子。”


    她喜歡聽話的孩子。


    可長大後,桓兒越發叛逆,偏偏她又說不了,畢竟是家中嫡長子,是除了老爺,家中地位最高的人。


    司顧桓其實不是她親生的,是從一個爬床丫鬟那抱過來的。


    不過好在當時他還隻是個嬰兒,至今都不知道,一心把她當作生母。


    至於那個丫鬟……嗬,早就亂棍打死了。


    司顧桓離開主母院落,迴到自己的院子,就再也忍不住彎下挺直的腰,扶著牆,臉色慘白。


    一旁的貼身侍從黃樸本就擔憂,此刻看一向無堅不摧的少爺,竟然露出這樣虛弱的樣子,嚇住了,連忙上前扶著人,嘴裏不住埋怨:“少爺,你這是何必,明知自己吃蓮藕會過敏,還大老遠運一筐過來吃!”


    “風疹本就來勢洶洶,輕易便會奪了人的性命,你這般,既然隻是為了讓府上的蘿卜都消失!”


    “是啊,你也知道風疹輕易會奪人性命……”司顧桓慘淡一笑,痛苦不堪閉上眼。


    從他說自己得風疹開始,雖然母親每一步都在他預料之中,但是還是會覺得心如刀絞。


    畢竟,在前二十年,他都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母親,雖然偶爾能看出她的冷漠,對二妹也遠比他要好,但是他從未懷疑。


    緩了一會兒,司顧桓直起身子,平靜吩咐道:“去吧,母親會找醫師問的,安排我們自己的人。”


    “能安排醫師騙夫人,少爺想讓府上的蘿卜都消失又有何難。”黃樸忍不住吐槽,語氣依舊怨氣重重。


    “府上,終究是母親的地盤。”


    丟下這句話,司顧桓腳步虛浮,走進房間,徒留貼身侍從擔憂看著他,然後略微著急,跺了跺腳出去了。


    喝了治風疹的藥,司顧桓揉了揉難受的腦袋,躺在軟榻上小憩。


    【兄長在裏麵吧,我這麽進去會不會打擾到他。】


    【可是黃樸說兄長現在很不好,怎麽就突然病了嘛。】


    【哎呀,算了,直接進去吧,算起來上次還是我不對,突然就……怎麽就是我不對了,明明是兄長大壞蛋,竟然吃蘿卜,小蘿卜那麽可愛好看善良厲害……他竟然吃蘿卜!】


    【啊,不對,我好像是來看望兄長的,收一下兇巴巴的表情,嗯這個不錯,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到時候兄長就算想責怪我,都不會忍心的。嘻嘻,我真聰明。】


    司顧桓嘴角微翹,忍俊不禁。


    還是這般,明晃晃的小心思,一眼看得懂的單純。


    黃樸也真是,風疹的程度都是他算好的,又不致命,怎麽把她給找來了。


    “咳咳——兄長,我進來啦!”


    少女話音落,也沒有要人同意才能進去的意識,推門而入。


    司顧桓早就習慣,好在是在書房,也沒有那麽忌諱,但是以後還是要和她說道一番,若是臥房,不可這樣隨意。


    “你手上怎麽這個樣子了?”司無翎得了黃樸的話,進來直接撩開少年的袖子。


    【又是一個脆皮人類。】


    【額……哪來的“又”?】


    司顧桓沒有在意這點小碎語,隻是看向少女擔憂的眉眼,原本發冷的心漸漸升起暖意。


    “一點小病罷了,休養幾日就好了。”


    “說謊!黃樸都和我說了,是不是,是不是因為……”


    【是不是因為我不喜歡吃蘿卜,所以你故意起的風疹,好去和那個壞女人說,讓府上的蘿卜都消失。】


    少女心疼自責的模樣,讓司顧桓胸口一滯,慢慢彌漫了一股酸澀。


    還是說不出來有點煽情的話,她換了個話頭:“你待著別動,我給你熬藥去。”


    他還沒能說自己已經喝過藥了,她早就一溜煙消失不見了。


    很快端了一碗藥進來。


    算算時間,重新熬藥的話,這也太快了。


    “快喝吧,我熬了很久的。”


    少女剛走進來,司顧桓就察覺,她身上淡淡的藥草清香,不知為何濃烈了許多,眼神迷惑了一瞬,被她清脆的聲音打斷。


    “這藥……”他遲疑盯了一會兒黑乎乎的藥,總覺得不對勁,尤其是他怎麽好像在裏麵聞到少女身上的味道。


    【我可是在裏麵滴了一滴我的血,雖然不知道我是什麽東西,但是好像潛意識覺得這樣有用。】


    【不過就算沒用這也是藥渣二次利用熬的藥,喝不死。】


    血?


    司顧桓定定看著麵前無知無覺的少女,拿起藥一口喝下去,然後把碗放下,伸手去抓她的手,袖子往上撩,白色的繃帶裹得厚厚的一道圈映入眼眸。


    “咦?你怎麽發現的?”司無翎倒也沒有被發現的心虛,話說起來,就算他不發現,到時候她也會故意讓他看到,然後趁機賣波慘,好讓她能多吃點糯米糕。


    別以為她不知道,她院子裏夥食變好,但是糯米糕一日隻有兩塊是他幹的!!


    “疼嗎?”


    司顧桓看著她被裹著厚厚的傷口,倒也沒覺得不過一滴血竟然這麽小題大做,隻是想著她定是怕疼極了,才繞了一圈又一圈。


    心中仿佛千萬針刺,他本就剛二十出頭的年紀,再怎麽老成,褪下堅硬的盔甲,底下隻是一顆脆弱的心。


    生母被母親所害,多年的關心不過是虛偽的利用。


    他已經……一個人,孤單太久了。


    無人關心,無人在意,無人渴求,無人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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