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姐,你的舞······還有待提高。”舞儀令看著動作一言難盡的江瑗,委婉道。


    “哦。”江瑗麵無表情下去,路過剛才嘲諷浮零的人,突然停了下來,“你說我跳的如何?”


    “江小姐跳的自然是極好的。”那個秀女笑容滿麵迴答。


    “哼,諂媚的姿態真是令人作嘔。”江瑗嘲笑,絲毫麵子都不留。


    那個秀女臉色發白,不敢反駁。


    浮零對上江瑗剛好看過來的視線,迴了一個好看的微笑,表示謝意。


    江瑗不在意挑眉,迴到自己的位置——保持貴女優雅姿態——擺爛。


    浮零看著江瑗,眼中閃著笑意。


    這位江小姐真是個趣人。


    “今日練舞時辰已到,諸位散了吧。”


    舞儀令剛說完,旁邊候著很久的一個宮女上前附耳說著什麽,麵色焦急。


    “什麽?為何現在才與我言說。”舞儀令突然發火,起身離開的秀女頓住,側臉看過去,好奇發生了什麽。


    “您在教導秀女,我······”


    “行了,趕緊去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舞者可以替補‘祝’。”舞儀令語氣都是氣惱。


    淵國的曆史悠久,最早是從部落發展起來的,而部落中的祭司和巫祝擁有極大的權利,是與祖先、神明溝通的人。


    到如今皇權集中,祭司湮滅在曆史洪流,唯獨剩下“巫”和“祝”,會在傳統的祭神大典上,跳祭祀舞,據說是為了與神靈溝通,祈禱國家風調雨順。


    “找了,不是生病就是家中有事,沒一個能替補。”


    “你說什麽?!”舞儀令徹底坐不住了,“還有十日就是祭典了,現在找誰去練?!!”


    她之前跳的是“巫”,“祝”的舞她倒是會,可祭神大典的規矩,已經跳過祭祀舞的巫祝,不得再上台,不然視為對神靈不敬。


    而且就算現在找教坊司中最天資卓越的舞者,也無法在十日之內學會“祝”的舞。


    就在舞儀令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突然撞到一個人。


    “誰啊,沒事站這幹什麽?”舞儀令脾氣一向不好,此時更是逮到誰就要遭殃。


    “抱歉儀令,可這裏是高台邊緣,您再走一步就要摔下去了。”


    舞儀令抬頭,就看到姿容絕豔的女子,一束光恰巧從打在她臉上,聖潔無比。


    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神仙了。


    “你!”舞儀令一把抓住眼前的女子的手臂,神色激動,“就是你,你來擔當‘祝’的角色。”


    “我嗎?”浮零疑惑,好看的黑眸純良眨了眨,莫名有點天真好欺負的既視感。


    “對!我會跟王嬤嬤說的,接下來幾天你就待在教坊司。”


    舞儀令說完就要把人拉走,恨不得立即讓人學。


    太棒了,剛好遇到這百年難一遇的好苗子,她的話說不定真的能十日學完。


    舞儀令滿臉燦爛,完全沒注意到,她身後女子驚訝眼神下麵,是運籌帷幄的淡然。


    “明靈姐姐——”秀蘭鼓起臉,眼睛有點癢,不舍看著女子離開。


    “有什麽好哭的。”江瑗斜眼,看著她越來越紅的眼眶有些不解,不過才認識一個月不到,明靈有什麽魔力,讓她這麽依賴。


    “你懂什麽?”秀蘭氣憤跺腳,轉身離開。


    “啊?我不懂什麽?”江瑗疑惑,反應過來後覺得自己真的是閑的。


    反正最後所有人都要死,管她們做什麽。


    不過她真的有點好奇明靈身上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秀女中大半都喜歡湊到她那。


    秀蘭迴到二人房間,關門瞬間,她收住淚水。


    “你懂什麽······”


    “晚上都沒有姐姐貼貼了。”


    “這晦氣的皇宮。”


    ······


    “‘祝’原本是男子的角色,但是荒離帝時期男子習舞被視作陋習,從此淵國境內再無男子習舞,隻能由女子來跳。”


    “這也意味著‘祝’的動作都要消耗很大的力氣,相比較‘巫’動作的柔美,‘祝’的要更加剛勁。”


    舞儀令隨意講了講“祝”的曆史與含義,就開始教浮零具體的動作。


    “你真的是百年,不,千年難一遇的練舞之才!!”舞儀令看到浮零很快就學會,激動極了,同時不可避免帶了點惋惜。


    怎麽就是秀女呢?


    浮零笑而不語。


    提前練過而已。


    她必須保證舞儀令選她去跳“祝”。


    為了以防萬一,她連“巫”的舞都會。


    “舞儀令過獎了。”


    “是你過謙了!!行了,照你的能力,今天就能把一半動作記住,明天學完另一半,之後八日就是勤加練習。”舞儀令很是討厭一些虛禮,但是對於好苗子她對這些細枝末節也不會在意,隻是加急教導。


    話說迴來,還要多虧明靈這丫頭,不然她負責的祭祀舞出了問題,以當今陛下的脾氣,這顆腦袋絕對不保。


    想到之前瞥到的皇帝真容,舞儀令忍不住哆嗦一下。


    陛下雖然俊美非凡,但是那周身的殺虐氣度,是迴想一下就夠嚇人的程度。


    據說每天陛下的書房外都會死人!


    晚間浮零被儲秀宮的王嬤嬤勒令一定要迴去,舞儀令為這事差點和嬤嬤吵起來。


    還是她出麵說沒事,才止住一場口角。


    夜裏的皇宮很安靜,教坊司在偏一點的地方,儲秀宮雖然也很偏,但到底是要離中央皇帝寢宮要近一點的。


    二者之間有點距離,浮靈一人提著燈籠往迴走,腳步沉重,不似習武之人輕盈。


    “沙沙——”


    草叢後的樹上有細微的動靜,浮零腳步不停越過去。


    她正穿過一個小花園,石灰色的宮牆就在麵前不遠。


    目光所及沒有人,但是宮牆轉角處由輕到重傳來的腳步聲。


    浮零唿吸放輕,屏息凝神,仔細辨聽。


    人數在四五十人左右。


    手上皆有佩劍,身著重甲,聽腳步輕重是皇宮侍衛的服飾。


    可腳步淩亂,不似軍中訓練過的人。


    浮零平和向前走的腳步停下,轉身躲進草叢。


    吹滅燈籠,女子神色有些緊張,蹲下身子藏在樹後,盡量不讓自己產生聲音。


    “嘀嗒。”


    浮零感覺有什麽液體滴在臉上,鼻尖縈繞著絲絲血腥味。


    外麵很快傳來腳步聲,眼看就要過去了,領頭的人鼻子微動,突然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在周圍,找!”


    浮零屏息,身子不住顫抖起來。


    一個弱女子,突然遇到這種情況,確實很害怕。


    “這有個女人!”


    浮零躲的地方就在路邊,很容易被發現。


    “啊——”


    她被人一把拉出草叢,摔在領頭人的麵前。


    身上的舞裙染上土壤的髒汙。


    花園幽暗,看不清人的麵容。


    領頭的人蹲下掐住浮零的下巴,惡狠狠問道:“你是誰?怎麽躲在那!”


    浮靈害怕想後退,卻無法動彈。


    “我,我是教坊司的舞女,被吩咐去,去儲秀宮找王,嬤嬤,我是剛進宮的……晚上,晚上聽到腳步聲有點害怕,就,躲起來了。”


    領頭的人看到女子身上的衣服,確實是教坊司的,眼中殺意一閃而過。


    “侍衛大哥!我真的不是有意躲著的,父親說,皇宮裏哪一個人都比我個舞女金貴,我,我我隻是害怕……”


    感受到手心溫熱的水滴,領頭的人不語,殺意少了點。


    他們穿了皇宮侍衛的盔甲,被認作侍衛也是應該的。


    “你從教坊司一路過來,可曾看到什麽人,或者聽到什麽動靜?”


    “人?”浮零輕微搖頭,聲音哽咽,“沒有。”


    “這麽確定?”男人狐疑,手上的動作用力,很快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可怖的指痕。


    “這邊偏僻,晚上很少有人,所以我才會聽到腳步聲,就害怕躲起來,要是有人,我一定會注意到的!”


    女子聲線顫抖,明顯是被嚇住了。


    領頭的人湊近她,聞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傷了?”


    “受傷?”女子似乎很疑惑他的問題,眼神迷茫不解。


    男子神色一變,有些危險。


    “啊,我想起來了。”思索幾個唿吸,女子恍然想起,“我剛剛練舞不小心摔倒,樹葉在臉上劃了道小口子。夜裏太黑,侍衛哥哥應當是沒看到。”


    溫柔動人的嗓音喊著侍衛哥哥,周圍的人還有男子突然感覺身上偷來的盔甲有點重,壓得胸悶。


    “咳咳,別亂喊,行了,你走吧。”


    男子鬆開手。


    “謝謝!謝謝!”浮零慌忙站起,順便拿起身邊的燈籠。


    快步走了幾步卻突然被叫住。


    “等一下,我摸一下你臉上的傷口。”那個男人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猶如死亡的鈴聲,在耳邊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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