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慕凡就那麽抱著初璃冰涼的屍體,一動不動,臉上的悲愴,令人跟著心碎。


    已經三天了,言慕凡好像就那麽坐到地老天荒。


    誰來勸說都沒有用,仿佛他已經陷入了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初璃就坐在他的身邊,抱著雙膝,看著他,她沒想到,言慕凡竟然如此癡情。


    原本,她以為自己死了,言慕凡或許會傷心,但絕不會如此悲痛。


    她死了以後才知道,原來,言慕凡竟然愛她如此深沉。


    她也想勸勸,可惜人鬼殊途,她說的話,言慕凡都聽不見。


    她的屍體都臭了,難道不讓她入土為安嗎?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和尚駕著一葉扁舟飄了過來,仔細一看,竟然是靜禪那個假高僧。


    他在言慕凡身邊靠定,道了句法號:“施主如此,難道是想要殉情嗎?”


    “你夫人的大仇未報,正在看著你,難道你沒感覺到嗎?”


    說著還瞥向了一旁初璃的方向!


    初璃吃驚,難道這家夥能看見他!


    言慕凡終於有點兒反應:“你是說,阿璃在看著我?”


    聲音嘶啞,幹澀,聽著就覺得很疼。


    靜禪沒有表明是否看得見,隻是說:


    “你如此一蹶不振,難道是想讓尊夫人愧疚,魂魄不寧嗎?”


    “若是有心,還不如幫她完成心願,這樣,九泉之下,她也得安息不是!”


    言慕凡黯淡無光的眼眸裏,亮出了點點星辰,沒錯,應該報仇的。


    阿璃這麽多年的心願,不就是報仇雪恨嗎?


    她踉蹌的站起身,一個姿勢太久,他渾身麻木僵硬,卻將初璃穩穩的抱在懷裏。


    雖然腳步有些晃,但雙臂卻很是穩當。


    初璃有些嫌棄,她仿佛看見了自己身體上,那發臭綠色煙霧了。


    言慕凡朝著靜禪道:“多謝大師指點!在下定有後報!”


    靜禪搖了搖頭:“貧僧打算去暢遊山水,若是無緣,以後就不會再見了!”


    說完,便撐著船走了。


    眾人看著言慕凡,心中也滿是悲涼。


    往日指揮使大人,威風,霸道,不可一世。


    現在看著,衣服皺巴巴,發絲淩亂,神情憔悴,胡子拉碴,仿佛是個小老頭。


    初璃就看著言慕凡將她抱迴京城,親手給她擦洗,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自己也收拾妥當,除了悲痛的神情,看不出其他的不妥。


    然後將她抱到無蕩山的一個山坳,初璃想起了,這裏應該埋葬了她的親人。


    不知道能不能看見父親。


    言慕凡親手挖坑,然後將初璃戀戀不舍的放到棺木裏。


    初璃看著自己的臉已經黑的看不出原來樣貌了,心疼言慕凡還當寶物一樣。


    “阿璃,你別急,等我幫你報仇,就會來陪你,你等我!”


    言慕凡撫摸著初璃的臉,流著淚,戀戀不舍。


    半晌過後,將棺木閉合,然後讓人放到挖好的坑裏。


    然後親手將初璃埋葬。


    最後,言慕凡在初璃的墓前立了石碑,上麵是言慕凡親手鐫刻:


    愛妻,程璃之墓


    初璃看得一陣心酸。


    他又看了看旁邊的一個大坑,坑裏放著一個棺木,看來是言慕凡為自己準備的。


    初璃搖頭:“言慕凡,你不要這麽傻!”


    可惜,言慕凡根本就聽不到。


    他撫了撫初璃的墓碑,最後一滴眼淚掉落後,轉身,上馬,迴京。


    初璃就那麽跟著,她始終不明白,為什麽她會跟著言慕凡,去哪都跟著。


    言慕凡迴府的第一件事是去了國公府。


    國公夫人聽說初璃意外身亡的消息,已經急的暈過去兩次,如今一病不起,正在床上躺著,粒米未進,模樣十分的憔悴。


    言慕凡過去,看到的就是薑玥紅著眼睛,侍奉魏文曼喝湯藥。


    短短幾天,薑玥整個人都瘦脫相了,沈封奕也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


    見言慕凡過來,他上去擋在薑玥的身前,道:


    “慕凡,這件事不是薑玥的錯!”


    言慕凡何嚐不知道,薑玥也隻是受害者,那日不論抓去的是誰,即便是思雁思秋,初璃也會去救。


    可是,他就是過不去,不得不遷怒。


    初璃也看到了魏文曼和薑玥的模樣,也十分的心疼,若是知道,她對大家來說如此重要,她就更加愛護自己的小命了,可惜,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言慕凡看著沈封奕,沒有任何表情,隻道:“讓開!”


    沈封奕站著不動,薑玥則是從沈封奕的身後走出來,看著言慕凡道:


    “對不起,言慕凡,是我害了阿璃!”


    一邊說,眼淚還止不住的掉落。


    言慕凡看著她,她是初璃最好的朋友,他若是責怪,初璃一定會傷心的。


    言慕凡隻是冷冷的道: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是不會原諒你的!”


    初璃急忙大喊:“言慕凡,不是薑玥的錯!”


    接著,就聽見言慕凡道:


    “阿璃一直當你是朋友,我不會傷害你!”


    “隻不過希望你能照顧好國公夫人,畢竟,阿璃是真的把國公夫人當做娘親的。”


    薑玥聽得淚流不止,恐怕,餘生,她都再也不會開懷了。


    接著,言慕凡看向虛弱的國公夫人:


    “夫人要善自珍重,若是初璃看到你這個樣子,也會心痛的,她九泉之下也難以安寧。”


    接著又去找了沈國公,很嚴肅的將接下來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後囑咐道:


    “如今朝堂烏煙瘴氣,除了國公,沒有可用的人,待來日,還希望國公能挑起昭和的大梁。”


    國公沈錦弘聽後,隻覺得肩上的擔子,十分的沉重。


    他何嚐不想,一身報國之誌,想要為昭和的安定貢獻出一份力量。


    奈何,身不由己。


    如今,他想要躲,形勢也不允許了。


    他答應言慕凡,會盡力。


    得到了想要的答複,言慕凡便告辭離開,今天還有其他的事要做。


    初璃看著言慕凡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整個人散發著很濃重的戾氣,十分的擔心。


    奈何,她隻是一個魂魄,什麽事都做不了。


    終於,言慕凡的身體發出了抗議,就在他準備要行動的時候,毫無預兆的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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