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府裏各處都掌上了燈,老管家從外麵敲門:


    “大人,到了用膳的時間了。”


    言慕凡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讓老管家進屋:


    “房管家,海棠院可傳膳了?”


    管家姓房,胖乎乎的身體,卻異常的靈活。


    從言慕凡出生開始,就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如今雖然年紀大了,但是依舊是閑不住的性格,每日都親自來過問言慕凡的生活瑣事。


    房管家搖頭:


    “還沒有,大人,要過去用膳嗎?”


    最開始聽說初娘子有孕的時候,房管家比誰都高興,這麽多年來,府裏一直冷冷清清,雖然娶了太傅的孫女,可是大人沒有任何的改變。


    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模樣。


    直到領了初娘子迴府,大人的表情才有了變化。


    如今孩子沒了,房管家似乎感覺天都要塌了,他真的很想伺候小主子啊!


    不要跟他說初娘子隻是一個妾室,不論是誰,隻要能讓他們家大人高興的,能給他們大人生孩子的,入了他們大人的眼的,才是正經主子。


    “走吧!”


    言慕凡起身,朝著海棠院的方向而去。


    見言慕凡踏進海棠院,思秋連忙行禮。


    言慕凡阻止他聲張,踱步進了房間。


    房間並不明亮,言慕凡走進去,看見思雁正在給初璃輕輕的擦著臉。


    言慕凡讓她也下去,接過帕子,坐在了初璃的床邊。


    看著初璃眉頭緊皺,眼角還有眼淚滑落,臉上還有紅腫,言慕凡心中泛起難受:


    你的夢裏,難道也是難過不安嗎?


    他拿著帕子,輕輕拭去初璃淚痕,然而,依舊有淚順著眼尾,流進發間。


    他伸手掀開被子,然後又撩起初璃的裏衣。


    果然,在初璃的肚子上,發現了大片的青紫痕跡。


    他眉頭皺了皺,蓋好衣服和被子,就定定地看著初璃。


    眼前人的這張臉,和那天哭泣的女子重合。


    當日,隻不過是辦完事迴來,沈封奕非要拉著他去喝酒。


    去的還是秦樓。


    秦樓,可是京城中最大的青樓,五年前憑空出現,沒有人知道它的東家是誰,隻知道,文人墨客都喜歡這個地方。


    說是青樓,也不準確,這裏的女子可以自主選擇,是賣藝還是賣身。


    不論是賣藝還是賣身,隻要有人贖,都可以放歸自由。


    沈封奕覺得言慕凡冷冰冰的,是沒有女人疼的原因,於是竟然在他的酒裏偷偷的放了暖身的藥。


    言慕凡的防備心強,按理說不會輕易的上當,隻不過,那天,他查到了六年前那場屠殺的一些蹤跡,所以多喝了幾杯。


    喝酒誤事這句話不是白說的,更何況是好朋友給加了料的酒。


    就在言慕凡泛起不適感的時候,作死的沈封奕竟然給他找了個女人!


    當時,言慕凡心裏想的就是:


    等他好了,務必要跟這個不靠譜的沈世子絕交。


    言慕凡冷冷的命令:


    “滾出去!”


    那個妝容精致的女子被嚇得落荒而逃。


    就在那個女子開門跑出去的時候,言慕凡看見了一個女子,身姿窈窕,以紗遮麵。


    那雙眼睛。


    就是那雙眼睛。


    六年了,他心心念念的那雙眼睛。


    此刻正帶著些焦急和懵懂看著他。


    言慕凡立刻起身,將那個轉頭要走的女人拉進了屋裏。


    思雁和思秋跟著進屋,雖然主子是故意找來的,但是沒想到言慕凡的反應會是這樣。


    言慕凡一把扯下她的麵紗。


    是一張


    陌生的臉。


    可是那種莫名的熟悉感,讓言慕凡身體裏的燥熱難以壓製。


    這是言慕凡第一次見到初璃。


    初璃也很是驚訝,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開口道:


    “公子,你,你要做什麽?”


    聲音嬌嬌弱弱,眼神中帶著膽怯和恐懼。


    就是這個眼神,跟那個人那天的眼神一般無二。


    或許是那酒的原因。


    言慕凡便將人打橫抱起,將沈奕封趕出去。


    思雁和思秋就要阻攔,卻被沈奕封擋下,直接將人帶了出去。


    接著,言慕凡將初璃扔進了柔軟的床榻。


    初璃起初反抗很激烈。


    可是,言慕凡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直接強要了初璃。


    等一切過去,言慕凡醒過來的時候,隻看見初璃死死的抓著自己的被子,眼睛通紅的瞪著他。


    言慕凡根本就沒想到自己會做出這種強迫女人的事情來,他不知如何開口,心中將沈封奕罵了千八百遍。


    言慕凡起身,穿好衣服,看床上的那一抹嫣紅,心中有些自責愧疚,他就這樣禍害了一個女孩的清白。


    穩了穩心神,言慕凡開口問道:


    “你願意跟我迴府嗎?我會負責的。”


    初璃聽後,眼神不可置信,轉而慢慢的平靜下來,似乎是認命般點了點頭,開口道:


    “阿璃願意。”


    阿璃兩個字一出口,言慕凡身體明顯的一僵。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你叫什麽名字!”


    初璃開口:


    “奴家姓初名璃。”


    “初璃,初璃。”


    言慕凡有些出神的呢喃,眼睛相像,連名字都像。


    但是,那張臉分明不是,而且,這柔柔弱弱的樣子,也根本就不是那個人。


    言慕凡閉了閉眼睛,開口道:


    “走吧!”


    迴憶戛然而止,因為床上的女人嚶嚀了一聲。


    聲音很輕,但在這落針可聞的寂靜的夜裏,分外的清晰。


    言慕凡緊張的開口問詢:


    “阿璃,阿璃,你醒了嗎?”


    初璃悠悠的睜開眼睛,看見是言慕凡,眼眶立刻濕潤了,她喃喃開口:


    “大人,你是一直守著阿璃嗎?”


    言慕凡伸手,將她的眼淚輕輕的擦拭掉,開口問道:


    “阿璃,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這語氣中,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柔。


    初璃搖頭:


    “大人,阿璃不想吃。”


    “阿璃想到自己沒有保護好孩子,心裏就愧疚不已。”


    聽到這話,言慕凡眼神一暗,不過隻是一瞬,開口安慰道:


    “阿璃,不是你的錯,你好好養著,等養好了,我們可以再生一個。”


    聽言慕凡這麽說,初璃心裏便有數了。


    看來,那些“證據”,言慕凡已經發現了。


    不過,現在,初璃要表現出傷心自責的模樣,要裝作這事是她自己不好,跟別人無關。


    這樣言慕凡才更加覺得,蘇語晴的心狠手辣。


    言慕凡將初璃扶起來,吩咐人把膳食端上來,對初璃道:


    “阿璃,你怎麽也要吃些東西才行。”


    接著,思雁從外麵將膳食端進來。思秋盛了一碗小米粥,遞給言慕凡。


    言慕凡接過,舀起一勺,輕輕的吹著。


    覺得不燙了,再喂給初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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