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花妖身體散為萬千銀輝,不過須臾,便散了個幹幹淨淨,一絲不剩。隻留下一顆淡青色的妖丹,一如她的本體,淡雅清新。


    沈墨聽到一個如絲竹之樂般清澈的聲音。


    她道:“謝謝。”


    自散妖力的時候,她想,他會不會怪她……


    沈墨微微一歎,上前收起那顆妖丹,拉迴思緒飄遠的蘇一陽幾人,道:“走吧,迴……”


    突然衣角被人從身後拽住,沈墨低頭一看,入眼便是鮮紅的顏色和一身紅衣裳的小孩。


    血……


    這小孩子什麽時候跑過來的?


    我真是。


    沈墨終於撐不住了,再顧不得那麽多,兩眼一翻向後倒去。


    沈墨:……


    我暈血!


    再次睜開眼睛,沈墨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竹舍裏,陽光斜斜地從窗戶外照進屋裏。


    已經是下午了。


    往右看,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小孩子正趴在他的床榻邊,麵頰有些消瘦,唿吸平穩,像是在熟睡。


    那身紅衣被換了下來,小孩被洗得幹幹淨淨地,此時穿著一套不大合身的白衫。沈墨感覺後腦勺有些疼,微微一動,那小孩便陡然睜開眼睛。


    沈墨暗道一聲罪過,幹脆半坐起身。


    小孩忽地一下站起身,幾步跑到桌邊,踮著雙腳,拿過桌上的水壺倒了杯水,雙手穩穩地端著水杯走過來,遞給沈墨,眼睛裏像是有星星閃過一般,亮螢螢的。


    沈墨一臉茫然地接過來,這才想起這孩子是誰。


    破廟裏一身紅衣的那個小孩兒。


    “吱呀——”


    蘇一陽推門走了進來,見他醒了,將手裏端的粥放在桌上,神色戲謔,道:“沈大師兄,都睡一天了,睡夠了沒?”


    沈墨嘴角抽了抽,平靜地迴道:“還不錯。”


    掀被起身下床,守在旁邊的小孩見狀,竟作勢要來扶他。


    沈墨驚了一跳,微不可察地避開了小孩伸過來的手。


    小孩眼裏閃過一絲落寞,沒表現出來,隻拉了拉有些褶皺的床單。


    蘇一陽也看見了,道:“這小孩昨天一直拽著你,死不放手,沒辦法,我們隻好把他也帶迴來了。”


    昨天……


    沈墨暈血這事兒,蘇一陽早就知道了,每次沈墨遇到這種情況,都是強撐著不暈過去,跟沈墨曆練過的弟子基本都習以為常了。


    等到沒什麽危險的時候,直接把暈了的沈墨抬迴來就行了。


    隻不過,這次倒多抬了個人迴來。


    沈墨低頭看了眼整個扒在他腿上的小孩子,嘴角不可抑製地抽了兩下。


    敢情這是賴上他了?


    他才不要!


    沈墨道:“找個機會,送下山去吧。”


    誰知那小孩抬頭望著他,可憐兮兮地眨眨眼,操著一口軟糯軟糯的聲音:“師父,我聽話,別趕我走。”


    誰是你師父!你誰啊?


    小孩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人看了不由得心底一軟。


    蘇一陽立刻就被這淒慘的模樣可憐到了,開口勸道:“沈大師兄,要不你就收個徒弟吧!”


    沈墨:……你哪邊的?


    果斷拒絕:“不收。”


    這時,一名弟子走進來,道:“沈師兄,蘇師兄,師尊讓你們過去一趟,說是有事相商。”


    “知道了。”


    沈墨坐在桌邊,一手端著蘇一陽端來的粥,道:“隨後就去。”


    那弟子卻道:“師尊還說,請沈師兄帶上這位小公子。”


    帶上這小孩兒?


    “嗯。”蘇一陽應了一聲,微微一笑:“請師尊放心,稍後就來。”


    那弟子得了他這話,轉身便出了竹舍。


    沈墨兩三口喝了半碗粥,忽然想到一件事,頓了動作。佯裝不情願地將剩下的半碗粥遞給小孩,仍扒著自己大腿的小孩微微一怔,隨即麵上一喜,雙手接過碗,捧著碗大口喝了起來。


    看這樣子,餓壞了吧……


    沈墨橫眼掃向蘇一陽:把人帶迴來沒給飯吃嗎?


    蘇一陽尷尬地撓撓頭,他好像真的忘了給孩子喂飯了,小孩子這麽久了,也沒喊餓。


    罷了,沈墨懶得再計較。


    蘇一陽知道自己馬虎,出門又端了兩碗清粥迴來。


    稍稍收拾了下自己,三人便出門往幻劍峰後殿去。


    穿過迴廊,抬步走進殿內,柳千秋坐在上位。陸延也在殿裏,此時正規規矩矩地站在一位中年人身後,中年人眉眼間與陸延有七八分相似。


    沈墨與蘇一陽站立在殿前,恭敬地行禮,道:“見過師尊,陸城主。”


    沒錯,能讓陸延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除了他爹還能有誰。那中年人正是現任城主,陸懷江。


    陸家是幾百年前崛起的一個世家,當時在任城主的沈家實力早已大不如前,是以,陸家很容易就拿下了城主這個位置。


    發展至此,已是數一數二的大世家了。


    陸懷江絲毫沒有城主的架子,熱情道:“這就是沈墨吧!?聽我兒說了,這次你們遇上的妖修為頗深,十分危險。多虧了這位沈墨師兄,幾人才得以脫險,真是多謝。”


    柳千秋:“……哦?”


    一隻花妖對沈墨來說能有多危險?


    這一聲裏充滿著不相信的語氣。讓沈墨不禁嘴角一抽。


    他隻是一個築基二階好不好?!


    為什麽師尊總是覺得自己修為很高深隻是在裝弱。


    正了正色,沈墨緩緩道:“哪裏有,陸城主不必客氣。陸師弟武功高強,一路上都在保護我,倒是我,感謝還來不及呢!”


    陸懷江笑而不語,隻看了一眼身後的陸延。


    沈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暗道:莫非我哪裏說錯話了?


    想來陸城主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總不該還怪罪我吧。


    陸延卻突然上前走到沈墨麵前,伸手遞過來一個什麽東西。


    沈墨一頓,伸手接過來一看,是個儲物袋。


    卻聽得陸懷江道:“小小心意,還請不要嫌棄。”


    出於多年以來的經驗,沈墨的第一反應是拒絕。手忙腳亂地就想把儲物袋塞迴陸延手裏:“多謝敬城主的心意,不過我……”


    陸延出聲打斷他:“拿著吧,沈師兄。”


    沈墨反應過來,大庭廣眾下他要是拒絕了城主,多半或多或少會損了城主的麵子。眼神餘光一掃,發現陸懷江臉上一片讚賞之色。


    沈墨愣住,話到嘴邊突然轉了個圈,生硬地轉了個語氣,眉開眼笑:“……我真是太高興了,真是多謝城主。”


    趁著接過袋子時瞧上一眼,沈墨心道:果然有錢人出手就是大方。


    陸延遞給他的這個儲物袋,少說也有個幾千靈石。


    沈墨麵上不動,心裏卻樂開了花,故作驚訝道:“這可怎麽使得!這太多了。”


    說著,又作勢要將儲物袋遞還給陸延。


    柳千秋實在是看不下去他這副作態,插了一句:“城主給你,你就收下。”


    剛說完,沈墨快碰到陸延衣邊的手立即轉了個彎,飛快地縮了迴來,連帶著將儲物袋揣進懷裏。


    陸懷江見他收下,又轉向柳千秋,真摯感激道:“真是多謝柳峰主了,此次我會再捐些款至幻劍峰修繕。”


    兩位尊者說著話,沈墨忍不住猜測,這陸延到底在他爹麵前說了他多少好話,惹得陸懷江這般感激不盡的樣子。


    就好像,他真的救了陸延的命一樣。


    但他確信自己真的沒幹什麽,拿這麽多靈石雖然高興,但也有幾分不踏實。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這位康禾城主陸懷江好像隻有一位夫人,而這位夫人除了陸延並無再出。


    所以,陸懷江就這麽一個兒子,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自然是把陸延當個寶貝疼著。


    陸延在西鎮時那麽緊繃,不會是第一次曆練吧?!


    金丹?第一次?


    沈墨突然,想跟陸延拜把子。


    卻聽得柳千秋問道:“這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沈墨迴過神來,毫不猶豫地答道:“弟子會尋個機會,送他下山的。”


    不然還能怎麽著,養著嗎?


    蘇一陽卻突然跳出來,橫插一句:“師尊,這孩子已經拜過師父了。”


    沈墨果斷否認:“絕無此事!”


    蘇一陽還欲開口,被沈墨狠狠地瞪了迴去:你再說一個字試試!


    被沈墨瞪了一眼,蘇一陽悻悻地閉了嘴,眼神卻不安分地跟沈墨身後的小孩交流起來。


    沈墨自然是沒看到,剛鬆了口氣,卻突然聽到一個鏗鏘有力的聲音:“師父!”


    沈墨一怔,小孩以為沈墨沒聽見,又大聲喊道:“師父!”


    沈墨:……


    柳千秋:“……”


    不會真打算賴上他了吧?


    見這小孩如此有眼力見,柳千秋輕咳一聲,道:“既然如此,不如就試試他可否入幻劍峰修行。”


    說完,不等沈墨開口,他手一揮,立刻有一名弟子雙手拿著一個小型的測靈石走上前來。


    沈墨:……


    感覺是圈套。


    師尊你準備得很充分啊,你是早就看出來了這小孩靈根不錯想收了吧。


    那弟子捧著測靈石走到小孩身前,蹲下身:“小朋友,先把手放上來。”


    沈墨心裏不禁扶額。


    小孩子就是天真,問都不問這是什麽,還真就把手放上去了。


    隨著小孩把手放上去,測靈石上竟散出一陣白色光芒。


    又來一個天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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