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血日在天邊懸掛,給這片大地灑下一片殘酷的紅暈。


    分不清楚是陽光染紅了地麵,還是血液染紅了地麵……


    莫邪倚靠在樹下,目光平靜的看著下落的殺刀。


    鏗!


    一柄金黃色的翎羽射來,將血刀的彎刀擊飛。


    一聲清冷睥睨的聲音響徹全場,“這不是魔道第一天才莫邪神子嗎?何故成這副模樣了?怎地不拿出對付我的氣勢來呢?”


    血刀臉色大變,猛然倒退幾步,和其餘幾人並肩站在一起。


    這才沉聲道:“不知是何人?”


    一道黃色的身影閃過,落在了莫邪麵前。


    是一個蒙麵女子,身著鳳紋玄袍。


    “鳳傾城?”


    莫邪心裏有些詫異。


    風傾城看也不看血刀,微微側身,頷首道:“麵對死亡,能有如此鎮定……還算是不錯。”


    莫邪擦了擦嘴角血液,咧嘴笑了笑,“生亦何苦,死亦何哀?”


    鳳傾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死吧!”


    血刀自然明白來者是敵非友。


    帶著幾個手下二話不說,便向著鳳傾城殺來。


    趁她不備,要她命!


    鳳傾城微微一揮裙袍,一隻丈許大小的黑鳳轟然飛出。


    “啊!”


    幾人倒飛出去。


    就連血刀亦是連連倒退,將刀插在地上才止住頹勢,


    “五品王極境?!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五品。”


    “有些棘手……我不一定能夠將之拿下。”


    血刀臉色陰沉不定,狠聲道:“不管你是誰,敢壞我家主人好事,你都會後悔的!”


    “分頭走!”他轉身果斷遁走。


    做他們這一行的,保命那可比完成任務更重要。


    哪怕有一絲生命之危的風險,那都還是不要冒的好。


    任務失敗了不過是被苛責,而命沒了……那就都完了。


    他幾個手下亦是爬起身來四麵八方的逃走。


    莫邪看著逃走的血刀,拳頭捏緊,沉聲道:“鳳姑娘,可否幫我殺了他。”


    鳳傾城漠然道:“你我又非好友,我為何要幫你?況且我說過,前夕之辱,我定會報迴來的!”


    莫邪道:“我欠你一個人情……過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何須你的人……”鳳傾城冷笑一聲。


    莫邪目光定定地看著她,聲音虛弱而又堅定,“算我請你了……拜托!”


    鳳傾城心髒猛地一跳,拳頭微微捏緊:該死,定是鳳靈的影響……


    她輕唿一口氣,微微側過頭,“還真是真可憐呢……”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鳳影消失。


    “記住了,你欠我一個人情!”


    看著身法迅疾的鳳傾城,莫邪稍稍有些詫異,“竟真的答應了?”


    “我的確欠你一個人情了……但卻也不會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


    他搖了搖頭,艱難的取出療傷丹和迴生丹服下。


    勉強爬起身來,朝著冥老走去。


    冥老身形扭曲的躺在地上,目光渙散的看著天空,已經是氣若遊絲。


    帶著碎髒的血液,從他嘴角不住的流出來。


    莫邪的拳頭捏緊,緩緩地蹲了下去,“冥老,你……”


    看著這個從他小的時候,便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老仆人,成了現在這副模樣。


    他的心情有些難受。


    在他的記憶中。


    在他很小的時候,冥老便跟著他了。


    當時除了保護莫邪的安危,還要照顧他的生活;


    直到後來莫邪長大了,他才躋身於暗處如影子一般默默的保護莫邪。


    而今已有十餘年矣……


    可以說,冥老陪著他的時光,比父母陪他的時光還要多得多。


    聽到莫邪的聲音,


    冥老好似黑暗中覓到了燈光,目光微微一亮,艱難地轉過頭看向莫邪,急聲道:“少主,你怎麽樣了?可否脫離危險?”


    身後的手指捏緊發白,莫邪笑道:“故友相助,脫離危險了。”


    “那便好,那便好……”


    冥老生機正緩緩流逝,但臉上卻浮現了一抹由衷的笑意。


    莫邪再也抑製不住,沉聲道:“冥老,我帶你去療傷,我認識一個……”


    同時他在心裏詢問起魔九。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我沒救了……”“他心脈已碎、靈魂破散,全憑一息尚存……再無迴天之力了。”


    冥老和魔九的聲音,同時在莫邪的耳邊響起。


    頓時讓莫邪的心緒淩亂至極。


    看著莫邪的悲態,冥老笑道:“少主乃是明日朝陽,不必為老奴這昨日黃昏悲傷。”


    莫邪動了動嘴巴。


    冥老擺擺手,“現在還請聽老奴說一說最後的話……”


    莫邪點點頭,“冥老請說。”


    “少主,現在的你很強啊,可比老奴可強多了……”


    冥老微笑著,顫巍巍的將手放在莫邪手上。


    以前尊卑有別,這還是他第一次以一個長者對後輩的慈愛作出此舉……但也是最後一次。


    “別人都不信少主,但老奴始終相信,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候,少主你終會如飛龍一般翱翔天地。”


    “如今時機成熟了,少主你終於長大了,但老奴卻看不……嗬嗬,將死之人總是話多,不說這些了!”


    冥老的語氣有幾分凝重,“少主可知道這些人是誰派來的?”


    莫邪冷冷道:“我那幾位‘好哥哥’?”


    冥老笑著點點頭,“少主你真的長大了呢……沒錯,就是那幾位公子。”


    “依照老奴的愚見,多半是三公子、四公子和七公子這三位。”


    “少主你日後可要多多提防!”


    莫邪點點頭,“我記住了。”


    冥老道:“少主你的宿命,從你一出生便注定了:那就是鬥,一個人的戰鬥!”


    “如果少主你一直平庸,倒也還有幾分置身事外的餘地。”


    “但如今的少主你已經崛起到令人不得不側目的地步了,那便絕對不能再置身事外了。這盤大局,少主你已經入局!”


    “入了此局,唯有三條路——要麽荒塚枯骨、要麽卑膝為奴……要麽君臨天下。”


    “第一條路,老奴萬萬不希望少主走;第二條路,以少主的性子也不會走的。”


    “那麽便隻剩下第三條路了!”


    “而要走這天路,便意味著屍山血海、千難萬險……少主你一定要做好萬全準備!”


    “實力、勢力、謀略、手下……缺一不可!”


    “少主你可記住了?”


    莫邪沉重的點點頭,“我明白。”


    冥老握著莫邪的手猛然用力,“少主,你一定要答應我!若是大勢不可違,你便遁入山林,安然的度過一生。”


    “你……咳咳……答、答應我啊!”


    黑血不斷的咳嗽出來,冥老的生機正迅速的潰散。


    莫邪雙眼泛光,重重的點點頭,“冥老,我答應你!”


    “老、老奴,懇切的希望少主能夠達成……隻可惜……看、看不……”


    冥老的枯手無力的垂下,腦袋微微一歪。


    渙散的目光永遠的定格在了天空——就好似看到了莫邪正龍遊天空一般。


    人在大限將至,為何還有迴光返照、一息尚存?


    因為心裏還有放不下的事情。


    待事情交代完後,便徹底的心念了了。


    塵歸塵土歸土,魂歸蒼天、身化大地。


    這便是殘酷的玄道之路!


    世界的每個角落、每一天每一秒,都會有人死去。


    這是莫邪身邊第一次有人離開……也不一定是最後一次。


    玄道,便是一條孤寂之路!


    莫邪默然的為冥老合上眼睛,將他的衣袍、身體收拾規整。


    他麵無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樂。


    冥老無兒無女,前半生跟著莫家,後半生跟著莫邪。


    在世人眼中,他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家仆。


    他死去之後,這個世界或許便再沒人知道他曾來過。


    如草、如葉……默默無聞。


    可正是無數個這種默默無聞的人,支撐起了一個所謂的英雄崛起。、


    ……


    撲通!


    鳳傾城將四肢折斷的血刀丟在地上,負手道:“其餘幾人也順手解決了……這個人情你準備用什麽來還呢?”


    莫邪猛然看向地上的血刀,雙眼發出好似猛獸一般的兇狠目光。


    直接忽視了鳳傾城,一步一步的走向血刀。


    鳳傾城眼中不悅一閃而逝,蹙眉道:“哼,如此狂妄,莫以為我便不能殺你了!”


    “你閉嘴!”


    莫邪迴頭,狠聲道。


    “你……”鳳傾城張了張嘴巴。


    看著莫邪的背影,胸口起伏著,拳頭捏緊了又鬆、鬆了又捏緊……


    莫邪迴過頭,一步一步的走向血刀。


    眼中發出如兇獸一般的嗜血目光。


    血刀在地上不停的蠕動著,驚恐欲絕的看著莫邪,“你不要過來啊……”


    ……


    ps.感謝書友【用戶名】送上的靈感膠囊打賞,老雲拜謝!


    莫邪的身份,想必大家都有所猜測了吧?


    晚安咯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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