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初靜原本還是不肯簽約,擺明了要和程泊寒不相問聞。直到程泊寒親自找來。


    「我怎麽敢接通達的好處!現在你求著人,做什麽讓步都可以,哪天又發了瘋,什麽事都怪到我們頭上,然後反噬到樂知身上,我自問沒那本事和你硬碰硬。」文初靜沒什麽好臉色,她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公事公辦地說,「程總,咱們還是算了,沒有來往,也沒有牽扯,這樣對大家都好。」


    「合同的事,算是我對樂知的虧欠。」程泊寒說,「之前我做的不好,我沒法迴頭更正。我現在能做的,就是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傷害樂知,以及文家人。」


    文初靜冷冷地看著他,看著這張慣於不行於色的臉上露出少見的愧疚。


    「9月底,日子到了,我會先接樂知迴家。」文初靜提醒道,「希望程總言而有信,到時候不要再為難我們。樂知迴來後,你們就開始走離婚程序吧。」


    程泊寒有一瞬間臉色非常難看,捏著咖啡杯的手背暴出青筋。文初靜擔心他會把杯子捏碎,但隨後看到程泊寒像是終於妥協一樣,啞聲說「好」。


    合同的事磋磨了幾天,文初靜最終同意簽約,畢竟程泊寒說得合情合理,沒有一點道德綁架和挾恩圖報的意思。程泊寒話術高明,說就是補償,文初靜本來就一直憋著一口氣,這下子冷笑一聲,出去了一半。


    **


    9月初,文樂知開學。他精神狀態好了一些,不再很躲人,隻是單獨和程泊寒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少說話。為了讓他多說幾句,程泊寒沒少帶他往白離的民宿跑。


    文樂知因著可以迴學校鬆了一口氣,而程泊寒卻因著那個月底的期限越來越近如臨大敵。


    這天晚上程泊寒有一個應酬,走之前說要很晚迴來。文樂知待在書房學習,一抬頭才發現已經快12點了,便合上書,進臥室睡覺。


    他吃了藥,躺下沒五分鍾,就聽見程泊寒的進門聲。


    等程泊寒洗完澡出來,文樂知還沒睡著,不知道是藥力失了效,還是程泊寒身上的酒味太明顯。他緊緊閉著眼,像往常一樣,權當自己已經睡過去了。但程泊寒的存在感太強,周身散發出來的酒氣和攻擊性,不是自己裝睡就能忽略的。


    「樂知,睡了嗎?」


    身旁的床墊陷下去一小塊,混雜著酒精和沐浴露的氣息從身後覆過來。程泊寒盯著文樂知僵硬的後背,便知道他沒睡著。


    文樂知照舊不搭腔。


    一隻手掌壓過來,握住他孱瘦的肩,掌心滾燙灼人。


    「我很困。」文樂知終於小聲開口。他把腦袋往被子裏縮了縮,僵直著身體,所有的肢體語言都在寫著抗拒。


    程泊寒黑漆漆的目光盯著文樂知瑩白的側臉,微翹的鼻尖有一點汗,淡粉色的唇角看起來也很好親。興許是酒精麻痹了大腦,也或者是臨近的分離讓程泊寒不能冷靜,總之他沒像之前那樣克製,幾乎沒怎麽猶豫,順應著自己的內心,親了下去。


    房間窗簾拉開著,外麵的燈光照進來,雖然視線暗沉但仍能清晰視物。


    文樂知反應很大地掙紮,兩隻手抵住程泊寒俯下來的臉,腿蜷起來卡在程泊寒腹部。他本來就睡在床邊,猛地撲騰幾下,不知怎麽就滾下床,悶聲跌到地毯上。快得程泊寒都沒來得及抓住他。


    他腦子裏轟轟作響,手腳不知道怎麽放,之前那次被強迫的零碎畫麵從眼前閃過,在極度慌亂中,手腳並用地爬向牆角,試圖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在他的潛意識裏,酒精、手機、深夜,都是可以讓程泊寒發瘋的因素。


    他終於拿到手機,然後緊緊攥在手裏,靠在牆角一動不動。直到過了很久,耳邊才漸漸聽見有人喊他的名字,由遠及近,一聲一聲的,焦急而慌亂。


    「樂知……樂知……」


    「沒事……沒事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怕,我不碰你,別怕……」


    程泊寒跪坐在文樂知麵前,雙手放在胸前,掌心朝外,上身有些緊張地前傾著,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


    等視線漸漸能聚焦,文樂知立刻便看清了程泊寒臉上的擔憂和悔恨。他穿著寬鬆的居家服,額頭上全是汗,不停地輕聲解釋。


    「是我沒忍住,對不起,我隻想親你一下。」程泊寒緊緊盯著文樂知的臉,判斷他是否已經冷靜下來,幾乎是說一句話便跟上一句道歉,生怕對方再受到什麽刺激,「我保證,沒有你的同意,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原諒我好不好?別害怕了好不好?」


    因為自己莽撞造成的文樂知的過激反應,程泊寒在話語和神態裏充滿了自責,但他的身體卻很誠實——他穿著很寬鬆的居家衣褲,下麵頂出好大一塊,一覽無餘。


    文樂知隻看了一眼,聲線發著抖,說:「出去。」


    「好,我今晚去客臥睡,我這就走。」程泊寒不敢再刺激他,邊說邊往後退,然後慢慢站起來,「樂知,你去床上吧,別坐在地板上,我看你躺下再走,好不好?」


    文樂知扁扁嘴,扶著牆角起來,但身體還貼在牆壁上。他半彎著腰,昏暗的光線下依然能看到眼角的一點螢光,垂著頭沒再說話。


    在這一刻,程泊寒的悔恨達到極致。


    第39章 樂知也會威脅人了


    這個不愉快的夜晚之後,直到9月底和文初靜約定的三個月到期,程泊寒都一直睡在客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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