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紅旗大隊買來的。」劉玲見大姐臉色不好,也不敢再賣關子,直接招了:「他們想趕在紅星公社前頭戴上紅袖箍,大哥去他們食堂買菜的時候就給留了這塊肉。大哥說了,隻是沒用票,錢都是按著供銷社的價格付過的。」


    劉璃鬆了一口氣,不是去黑市買的就好——她雖然想在春風吹來之前攢一筆啟動資金,卻不想劉啟航因此犯險。往深了說,骨子裏劉璃還是隻相信自己,願意所有的事情掌握在自己手裏。


    現在劉啟航跟夏明哲走的太近,上次去黑市就是跟夏明哲一起去的,而夏明哲現在並不在劉璃信任名單之內,反而更希望和他分得清楚明白。


    看著劉玲有些緊張的小臉,劉璃嘆了一口氣:「你大哥膽子也太大了。」幸虧自己先做了紅旗公社的袖箍,要不看他怎麽收場。


    劉玲尷尬的笑了一下:「大哥說他也沒想到紅旗公社這麽大方,有便宜不占自己心裏虧得慌。」


    劉啟航還是那個狗血文裏的劉啟航,隻不過占便宜的對象換了。劉璃晚上炸丸子的時候,隻好揪著他又訓了一頓,重點就是讓他知道哪些便宜能占,哪些便宜不能占。


    劉啟航被訓的連連保證,以後自己誰的便宜都不占,劉璃才算放過他,讓他去給許暮春送自己早就答應好的那隻兔子。


    兔子不小,是劉璃特意挑選過的,許暮春接過兔子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占了便宜。想多給錢劉啟航怎麽也不敢要,隻說自己大姐交待過了,一隻兔子五塊錢,多要了自己迴家會挨罵。


    這跟許暮春印象中愛占小便宜的農村人很不一樣,心裏升起對劉璃的好奇,準備以後有機會多了解一下——自己在農村還不知道要呆多長時間,知青點的女知青同樣勾心鬥角,許暮春沒發現什麽值得交好的人,能在村裏交一個朋友也不錯,


    完全不知道自己引起許暮春注意的劉璃,難得輕鬆的坐在炕上,手裏沒有針線。按說她應該快點把劉啟航的新棉衣做出來,可是她就這麽懶洋洋的坐著——幾天來高強度的針線活,讓她連看到線頭都頭疼。


    就這麽放任自己一晚上吧。


    第二天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好漢。


    先把老董婆子要的糖油果子炸出來,接著就要準備自己家的年夜飯。劉璃打算做個扣肉,攤個雞蛋,兔子跟土豆燉一鍋,丸子上鍋焦溜一下,配上拌白菜絲,再加上一個土豆泥,已經足夠豐盛了。


    光聽她把菜名報一遍,劉啟晟已經流口水了,可還是一臉擔心的說:「土豆泥是什麽,把土豆和泥拌到一塊嗎?大姐,我可以少吃幾塊肉,你別把土豆和泥拌一塊。」吃到嘴裏不牙磣嗎。


    行吧行吧,現在樂挺不厚道的,可就是忍不住怎麽辦?劉璃決定順應本心,直接笑出聲:「大姐不吃泥的話,啟晟就得少吃肉,那怎麽行呢?」


    劉玲見大姐又在逗啟晟,心裏一陣無語,啟晟也是個笨的,明明每次都能發現大姐在逗他,就是發現的有點晚,然後下次接著上當。


    看不得小弟弟吃癟,劉玲隻好出麵做和事佬:「大姐,咱們今天吃兩頓飯吧。」聽起來需要準備的東西不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幫上忙。


    晚上還有一頓餃子,晚飯早吃點也可以。劉璃點了點頭,從櫃子裏拿出上次許暮春塞給她的大白兔奶糖,每人分了兩顆,然後讓劉啟晟出去玩,今天家裏人不少,不用他燒火。


    幾個孩子哪見過大白兔奶糖呀,以前過年連雜拌糖都隻能分到一塊,一個個珍惜的放到自己新衣裳兜裏,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把奶糖顛出去。


    劉啟帆主動承擔起劈硬柴的任務,劉啟航自覺的挑起水桶,劉玲則拿塊小抹布,東擦擦西擦擦。劉璃看不過去提醒她:「別擦了,一會兒又落一層。」土牆土地麵,窗戶都是紙糊的,前幾天太忙也沒顧上換新的窗戶紙,怎麽擦看上去都灰突突的。


    「媽說了,窮家勤掃地,貧女勤梳頭。過年就得打掃幹淨點。」劉玲笑咪咪來了一句,然後小臉就變了。


    自從給劉金生夫妻圓過五七的墳之後,爸媽這兩個字在家裏刻意被大家忽略了,劉玲突然說出來,讓人猝不及防。劉璃還沒什麽感覺,劉啟航和劉啟帆卻都跟著沉默起來。


    「那就一起動手,把家打掃的幹幹淨淨過大年。」劉璃跟幼兒園老師一樣拍了拍手,吸引那三個的注意,努力想把氣氛活躍起來。


    然後就被劉啟晟哭唧唧叫大姐的聲音給打斷了。


    「咋啦,兜咋還扯了呢?」


    「是劉啟東,他看我有糖就想要,我不給他就自己上我兜裏搶。」看著自己剛穿上的新衣裳,左邊的兜被扯的耷拉下來,劉啟晟掉眼淚了。


    「沒事沒事,等下次有機會姐再給你買。」劉璃也很生氣,老劉家這一家子怎麽就甩不掉了呢,大人消停點了孩子又跳出來作妖。


    「這是新衣裳。」劉啟晟知道家裏做一次新衣裳不容易,這是他頭一次穿全新的衣裳呀,就這麽被扯壞了。


    劉璃這才發現自己跟劉啟晟關注的重點好象有點不一樣,問:「你的糖沒被他搶走?」


    劉啟晟舉起自己一直攥著的右手,拳頭上有個牙印子,咬的很重,都已經發紫了。然後手攤開了,兩塊外皮有些髒的大白兔奶糖就出現在了劉璃眼前。


    劉璃注意的不是奶糖,直接把劉啟晟的手又翻過來,看著上麵的牙印:「這是劉啟東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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