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躺到熱炕上,劉璃發現劉玲一直翻來倒去睡不著,才問她:「是炕燒得太熱了嗎?」


    「不是。」劉玲的聲音有些發堵。


    「睡吧,明天上午我們還得上山摟柴火呢。」劉璃不知道劉玲想到了什麽,卻知道一定不是什麽美好的迴憶。


    「姐,你說奶奶怎麽那麽看不上咱們一家呢?」劉玲又翻了個身,低聲問出一句。


    誰知道老劉婆子是怎麽想的。按說農村人還是很看重長子的,一般都是跟著大兒子養老,為了自己老年生活得好一點兒,偏心大都偏向大兒子。


    偏偏老劉婆子這個奇葩,凡是好處都摟到小兒子身上,大兒子一家完全是她的壓榨對象。就好象她養大劉金生,就是為了吸他的血一樣。


    狗血文裏老劉家隻做為背景板一筆帶過,現實中的劉玲卻實實在在的在這種壓榨之中從小長到大,有些不好的記憶太正常了。


    「她看得上看不上,以後咱們跟她都沒關係了。」劉璃安慰的說:「咱們的日子越過越好,她看得見拿不著,肯定氣得跳起來。到時候就算她看上咱們了,咱們也不理她。」


    爸媽去世了,自己家的日子會越過越好嗎?劉玲很希望看到老劉婆子氣得跳腳的樣子,卻對家裏日子能不能過好有些懷疑。


    「大姐,你真的不想嫁人了嗎?」劉玲的話題看似跳躍,隻因為她心裏模糊的意識到,自己家日子能不能過好,跟大姐是不是留在家裏有莫大的關係。


    「快睡吧。」劉璃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別明天起不來了。」


    聽出大姐不願意說這事,劉玲也沒再說話。劉璃聽了一會兒,沒聽到她再翻身的動靜,閉上了眼睛。


    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劉玲的被子已經疊好放到炕角。頭一次不是被餓醒,屋子裏仍有餘溫,劉璃動作都懶洋洋的。


    劉啟晟探進頭來,衝著她咧嘴笑:「大姐,你醒了。二姐做好飯了。」


    劉璃這才加快動作,嘴裏問著:「你二姐一個人做的飯?」劉玲昨天一定比自己睡得還晚,早晨灶上灶下兩頭忙不叫自己幫忙,是心疼自己昨天上山辛苦呢。


    心疼都是相互的,劉玲這麽懂事,劉璃不自覺的護著她些。劉啟晟搖頭:「二哥替二姐燒火來著。」


    那還好。劉璃又問:「你大哥呢?」


    「大哥挑水去了,把缸都挑滿了。」


    這下劉璃真不好意思了,看來全家數自己起的最晚,除了劉啟晟這個小不點兒,一大早還都給自己找了活幹,讓她這個當大姐的不能不臉紅。


    以至分飯的時候,內疚的劉璃給自己隻分了半碗粥。劉玲見了忙說:「大姐,你怎麽就吃那麽點兒。」


    劉璃擋住她想給自己添粥的手:「今天早晨我起晚了,沒幹活,當然要少吃點兒。」


    劉啟航也勸:「可是昨天大姐你不是……」


    「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劉璃的態度很堅決。


    劉啟晟的小腦袋就低下去:「大姐,我也沒幹活。那,我把粥分給二姐她們點兒。」


    「你還小呢,找不上活去很正常。」劉璃覺得劉啟晟能舉一反三的態度值得鼓勵:「等中午的時候讓你二姐再教教你怎麽燒火,以後你幫你大姐、二姐燒火好不好?」


    劉啟晟猛點頭,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學燒火有什麽不對。


    「大姐,啟晟才八歲。」劉玲有些不贊同,爸媽在的時候家裏的活都是她和大姐兩個做的,因為媽媽一直覺得男孩子不應該進廚房更不能洗衣服,認為那不爺們。


    劉璃也知道原主媽媽的觀點,卻一點兒也不認同:「咱們倆都是從會走路就給媽打下手了。啟晟現在八歲了,怎麽就不能幹活。再說家裏就這麽幾個人,開春了我和你大哥、二哥得下地掙工分兒,家裏的活兒你一個人忙不過來。」


    大姐沒說讓自己去掙工分,而是說劉啟航和劉啟帆都得下地掙工分?劉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抬頭看向劉璃,發現劉璃沒有一點兒隨口說說的意思,又去看劉啟航兩個。


    爸媽在的時候,他們兩個可從來都沒下過地,最多是跟著村裏的孩子一起,摟點兒柴火什麽的。就算那樣,媽還會心疼半天呢。


    曾經的寒門嬌子劉啟航兩個,此時也不再喝粥,一起看著劉璃。劉璃也看著他們:「都別跟我說不會幹活的話,咱們家現在這個情況,你們不下地咱們都沒飯吃。」


    那兩就看劉璃手裏的半碗粥,那粥明晃晃的告訴他們,劉璃是認真的。劉玲順著他們的目光也看向粥碗,低頭不再說話。


    劉璃自己以身作則,不管是誰都說不出反對的話。


    桌子上隻剩下禿嚕禿嚕喝粥的聲音,劉璃無比滿意。沒有人反對好呀,以後自己在這個家說話連質疑的人都沒有就更好了。喝完粥劉璃就讓劉玲和劉啟晟看家,自己和劉啟航兩個收拾東西上山——她十分期盼自己昨天下的兔子套的收穫。


    山路還是不好走,風還是颳得人臉疼,劉璃想著一會兒如果兔子套有收穫,該怎麽向這兩個解釋,劉啟航兩個琢磨著自己開春會被分什麽活,自己能不能幹好,幹的話一天能掙多少工分,一路走得很沉悶。


    「姐,好象有人比咱們先上山了。」劉啟帆最先發現了問題,指著昨天他們離開後出現的腳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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