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璃重新低下頭還是不說話。


    邊上的服務員看得心裏樂開了花:「還說我服務態度不好,人家紅小隊的人都說我有態度好著呢。你一個鄉下來的,就敢給我扣大帽子,你看我不把你……」


    把這個鄉下丫頭怎麽樣呢?服務員也想不出能拿劉璃怎麽辦:人家沒說要買什麽,隻想問問自己供銷社怎麽走,自己不願意告訴她趕她出去也就是了,多諷刺她兩句算是解氣,剩下的好象也用不上報告紅小隊或是工作隊。


    紅小隊的人就在邊上坐著呢,自己是有理的,他們隻會找這丫頭的麻煩。服務員看著一直攔著劉璃的曹亮,覺得有些不對勁。


    想想紅小隊的「豐功偉績」,服務員心裏有些忐忑,她跟劉璃也就是口角之爭,紅小隊收拾起人來可是下死手的。這丫頭要是真讓紅小隊抓住了把柄,那可就……


    「看我不把你趕出去,別想著站在這兒不走,我就拿你沒辦法,快走,快走。」服務員扭著略胖的身體,上前推了劉璃一把。


    她推的方向挺有講究,正好是曹亮沒擋著的那邊,劉璃被她推的趔趄了一下,身體上前邁了兩步,正好脫離了曹亮擋著的身體。


    她在幫我。劉璃沒想到服務員竟選擇幫自己,迴頭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就聽服務員兇巴巴的說:「看什麽看,你還不服氣是咋的。」這丫頭怎麽還不快走。


    劉璃仿佛聽到了她心聲一樣,扭身就往飯店門口走。身後再次傳來曹亮的聲音:「你要是敢走,那就是破壞紅小隊與服務員的革/命友誼,是壞分子,我們紅小隊要上報公社革委會,讓你們生產隊監督你勞動。」


    艸,你是帽子專家吧。劉璃心裏罵著,不情不願的轉過身來,恨恨的看著曹亮。李衛東幾個見曹亮一直不讓劉璃走,相互之間擠著眼睛,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服務員有些著急,還有些內疚,對曹亮笑了一下:「看著她就煩氣,還是別上她站在這礙我的眼了。」


    曹亮也笑:「我這不正給你出氣呢嗎。那丫頭,你不是挺會找茬的嗎,來,看看我們紅小隊哪兒做得不好,要是能找出來,我就讓你走。」


    你是得有多無聊。劉璃算是知道什麽叫因言獲罪了,難怪前世看這個年代的書,大家都恨不得窩在家裏不出來呢,現在她隻是到公社,就碰著不講理的了,到再大的地方還不得直接把自己抓起來。


    她的倔脾氣也上來了,不是讓自己說紅小隊有什麽不好嗎,她還就找出一個來給他看看。不過劉璃很知道這個時候紅小隊代表的是什麽,那可是老人家親自接見過的一群人,就算已經風光不再大部分不得不上山下鄉,也不是她現在可以直指錯漏的。


    他們的日常作風不能批判,還有什麽即不傷筋動骨又能讓自己順利離開呢?劉璃上上下下打量著曹亮和另外三個人。


    她不知道,此時的自己雖然膚色臘黃,頭髮也因為營養不良毛燥燥的,可是一雙大眼睛太過靈動,一眨一眨的讓人忍不住跟著她的視線走。


    曹亮差點就問:你看什麽呢?就連李衛東三個也收起自己嘴角的調笑,有些不自然的坐正了身子。


    劉璃的眼睛突然比剛才更亮了一分,有些得意的對曹亮說:「你們是保衛老人家的紅小隊,應該從內心到行動都無比尊敬老人家。可是你看看你們幾個的紅袖箍,顏色不是鮮紅的不說,上麵的字也不顯眼,看不出你們對老人家的忠誠。」


    這個時候你敢對老人家不忠誠,找死呢吧?


    「胡說!」李衛東三個一齊開口:「我們對老人家最忠誠,一顆紅心都獻給了老人家,誓死保衛他老人家,你敢汙衊紅小隊成員,我們馬上把你抓起來。」


    曹亮抬手製止李衛東幾個的喊叫,還看了他們幾個的紅袖箍一眼,這紅袖箍他們已經戴了半年了,天天風吹日曬的早就掉色,的確不再鮮紅。還有上麵的字是黑色的,此時的印染技術不過關,洗幾次就看不大清了。


    戴出來是不如一開始威風。每次他去縣裏開會,別的紅小隊隊長都拿這事兒嘲笑過自己幾次了。還不是因為公社窮,拿不出錢來讓他們去買更好的紅袖箍。


    曹亮覺得別的紅小隊隊長嘲笑自己,都沒有劉璃這個鄉下丫頭指出紅袖箍的缺點讓他惱火,他決定為難一下劉璃:「你說我們的紅袖箍不好,你能做出更好的?」


    「不能。」劉璃很老實的迴答:「我沒有紅布。」


    啥,給你紅布你就能做出來?曹亮有些不信,轉頭問李衛東:「你媽他們供銷社有紅布賣沒?」


    李衛東以為曹亮要看鄉下丫頭的笑話,跟著起鬧:「別說是紅布,就是黃布都有。」


    劉璃眼前一亮,這兩種顏色拚在一起,不光顯眼還跟國旗的顏色一致,做出紅袖箍來肯定好看。不過她沒說話,這個人顯然想難為自己,說不定得讓自己做白工。


    殊不知一直注意著她的曹亮,哪兒能看不到她眼睛裏一閃而過的光彩,臉上已經帶了壞笑:「那咱們就給她紅布,看她能做出什麽樣的紅袖箍來。」


    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劉璃一直壓著的脾氣有些收不住了:「你們紅小隊不能剝削我的勞動成果。」


    啥?這丫頭還真是時刻不忘給人扣帽子啊。服務員都讓他們的對話嚇著了,覺得劉璃本身也是一個能惹事的——紅小隊是出了名的不講理,你說他們剝削你的勞動成果,就不怕他們說你搞破壞,把你定性成壞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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