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喚我道名?找死不成!”


    元鍾仙王暴怒,一指點向牧風,彌天大手對這一小搓不可見的不滅真靈,幾乎是碾壓態勢橫亙而來。


    仙王一指點下,從牧風的不滅真靈上穿了過去。


    麵對自己的對手忽然殺向第三方,那女仙王似乎有些疑惑的看向那一絲不滅真靈。


    她也是仙王,也聽到了那個聲音,隻是那個聲音仿佛被這方仙道抹去所有情緒和聲調,變得像個死人或機器發出的聲音一樣。


    “你是誰?為什麽要找我?”


    元鍾仙王一指落下,從牧風不滅真靈穿了過去,他無視了對方,看向那尊女仙王。


    牧風此刻的狀態沒有具體形狀,就像一根飄渺的線。


    那女仙王聽到這句問話,也感不可思議。


    “牧仙王?”


    在嫋雲仙王疑問脫口時,元鍾仙王又一次大怒,催發神通讓得牧風整個被旋轉的大元仙鍾籠罩、煉化。


    大鍾內爆出熊熊詭仙火,企圖炙烤這絲不滅真靈,然而沒有任何用處。


    這仿佛一條線般的不滅真靈,從神通中慢慢飄出:“我感覺你的聲音很熟悉,但想不起來你是誰。”


    牧風並沒有否認自己牧仙王的身份,他認為自己和過去是兩個人,但現在卻並不盡如此。


    “你!你是牧仙王?!”


    元鍾仙王的聲音中,帶著不可思議之色,甚至都忘了施展神通。


    他的億萬分念化作的元鍾分形,確實在下界遇到過牧風。


    但被恨天劍自爆所殺,明明勝算百分百,但分形是還是掛了,令他眼皮直跳。


    “從前的牧仙王已經死了,現在的,不過是在無盡時空輪迴求存的修士罷了。”


    牧風聲音無比淡然,但傳到那女仙王耳中,卻是令她身軀不斷顫抖。


    “嫋雲隻是你的道名吧?告訴我你的真名。”


    牧風進入了萬般無畏的狀態,反正他現在是不滅真靈,哪怕兩個仙王也殺不了他。


    元鍾仙王眼珠一轉,看向嫋雲仙王,顯然也很想知道對方真名是什麽。


    若能洞悉對方真名,便能借此布道時空,從源頭上對一位仙王造成重創。


    “你是不是忘了還有一位仙王也在等著她的迴答?”


    “在仙界,所有仙人都以道名自稱,沒人敢透露真名,除了我。”


    身穿五色道袍的身影慢慢在牧風不滅真靈附近勾勒而出,隻有他自己能見到。


    那女仙王陷入長久震驚,顯然還不敢相信這個聲音的源頭是牧仙王。


    是久尋無果的仙界第一刺頭,鬥部第一鬥仙,殺仙榜第一狠人。


    元鍾也不敢相信,兩人的鬥法幾乎下意識停止,都在緊張的思考這個問題。


    “我叫…林秋曼。”


    一道層層加密,繁複無比的聲音透過心神發出,就好像他不存在的心髒在跟他對話。


    牧風如果有眼睛,那此刻一定是瞠目結舌,原來熟悉的源頭是在這裏,在這三個字…


    “不可能!我一定是又犯病了。”


    牧風直接否決,林秋曼是誰?那是他在現實世界的妻子,根本不可能是這個修仙界的仙王。


    “你現在到底在哪裏?你知我找你找了多久嗎!牧君!”


    這個自稱林秋曼的女仙王焦急詢問,這讓他想起在這片修仙界,同樣也有個叫做葉美香的女仙。


    “牧仙王已經成了過去式,他死在了仙帝之下,沒有任何仙王能忤逆仙帝,即便複活又怎樣?仙帝翻手再震十萬八千次,輕而易舉!”


    元鍾見自己被無視,頓時火冒三丈,又是數道鋪展天地的神通招唿而去,打向猝不及防的嫋雲仙王。


    “你們都是假的!”


    牧風這絲不滅真靈開始不斷擺動,就像即將燃盡的燭火在瘋狂搖曳收縮。


    他的不滅真靈在崩潰消散,林秋曼見狀大恐。


    神通籠罩,想將他不滅真靈挽留,可沒有用,任何神通都觸碰不到他。


    “別走,不要離開我!”


    林秋曼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現實傳來,帶著不舍和悲傷。


    又好似這片界外時空的嫋雲仙王,兩者漸漸重合,牧風視線也開始割裂。


    嫋雲仙王硬扛對方神通重擊,徒勞抓向那一絲正在消散的不滅真靈。


    真靈在徹底消散前化作點點熒光,組成五色身影,迴頭看了兩者一眼。


    這一眼讓對方徹底確定,他就是流離在萬古時空中的那個人。


    也讓得再次催發神通的元鍾仙王頭皮發麻,噔噔噔退了數步!


    不滅真靈徹底消散殆盡,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等她反應過來,元鍾已經重新站起身,嘴角慢慢勾起怒邪之笑。


    “都說牧仙王已被仙帝斬殺,沒想到還在時空中流亡!這刺頭的實力究竟到了何種地步,即便仙帝也沒法斬草除根嗎?”


    “在這仙界,他的死對頭可不少,相信他們一定會下界,挨個時空翻遍,且仙帝也非常樂意再次將他封印。”


    “待我上表眾仙殿,嗬嗬,牧仙王,你將再無翻身之機!”


    他有些憤怒,又有些後怕,怒的是牧仙王居然沒死,怕的是他那眼神仿佛在說等我飛升就直接弄死你。


    “你沒有那個機會了。”


    原本並沒有太多戰意的嫋雲仙王,恐怖氣息激蕩而出,直接壓過對方一頭。


    此方界外天的戰鬥依舊還在持續,在殺仙期隕落的仙人無數,也有強者踏屍骨成長,逐漸在仙界嶄露頭角。


    可這些都與消散的牧風無關,他仿佛又迴到了那片黑暗虛空,一個人冰冷的站在原地。


    時間在這裏仿佛是永恆,更沒有任何方向感,無論他向前向後,都處在無垠黑暗籠罩之內。


    黑暗中走來一人,是那在手機裏的癲狂青年。


    他來到牧風麵前,滿臉都是疲憊:“你也跟我一樣癲狂,不是嗎?”


    “原本我都不存在,你看,我現在居然被你幻化出來,你覺得我是假的嗎?”


    “你還是不要迴答我的問題了,因為你每迴答一次,我就覺得你是在騙我。”


    那青年自顧自的說了許多,就像是一個真正的精神病人嘮叨個不停。


    也像個蒼蠅一樣在牧風耳邊轉來轉去,圍繞著他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語。


    牧風忍受不住握緊拳頭,下一刻直接一拳給他打飛出三丈遠,騎在對方臉上,抄起拳頭狠狠朝他臉砸了下去。


    “等等…我現在…”


    砸了幾十拳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牧風連忙起身看向這虛弱的家夥。


    他的臉被砸得凹陷下去小半,如沒有知覺一樣站起身來,摸了摸凹進去的麵部,血肉模糊…


    “你幹嘛又停手,明明可以直接把我打死,隻要你打死我,你就解脫了,我再也不會煩你。”


    那青年真的像是隻蒼蠅一樣說個不停,一有機會就逮著唧唧歪歪。


    哪怕被牧風揍的麵容血肉模糊,牙都掉了一排,都沒有要停下閉嘴的趨勢。


    “或許這是我內心聒噪的思緒幻化成的偽人吧。”


    他被元鍾仙王影響,思緒太亂,導致誕生了一個偽人。


    他幹脆封閉了自身聽覺,任憑這被自己暴揍一頓的家夥,圍繞他如何手舞足蹈的開口,也沒有聽見。


    “果然呐,封閉自身聽覺就清靜多了。”


    他繼續在黑暗中向前行走,偽人跟隨他的腳步說著些他聽不見的話。


    不知向前走了多久,牧風看到遠方有一點光亮,旁邊的偽人大唿小叫指著那點光,像是一個啞劇演員,十分可笑。


    這裏雖然沒有時間的概念,但牧風一直在默數,每個腳步便是一秒鍾。


    走了約莫十幾個小時,他來到了這處光源附近,這似乎是個提燈。


    旁邊的偽人青年,從開始興奮的大唿小叫,到後來不斷在牧風麵前做叉手示意,讓他不要往前走。


    可牧風依舊沒理會對方,徑直向前來到這盞提燈麵前,抬手觸碰到提燈的握把上。


    那一直聒噪的偽人青年衝他翻了兩個嫌棄的白眼,而後捏著鼻子消失了。


    牧風輕嗬一聲,當他拿起提燈的那刻,整片世界的黑暗逐漸被驅散,一間腐朽的精神病院出現在了他麵前。


    走廊裏到處都是斑駁的痕跡,塗料都已經脫落,露出內部磚石結構,布滿蛛網裂痕。


    牧風持著提燈站在空蕩蕩的精神病院走廊中央。


    明明他所見視線一切都是腐朽,可耳邊卻聽到了護士值班的聲音,還有遠處病人的喧囂。


    他拿著提燈,追尋著聲音的源頭,來到護士台前。


    提燈光芒往前一照,他看到扭曲猙獰的影子在交談,說著無法理解的囈語。


    被光芒照到的影子忽然扭曲起來,害怕得向後縮了縮,傳出尖聲的囈語。


    對這一幕,牧風並沒有感到有多恐怖,整個精神病院格局他還是很清楚的。


    拿著提燈四下轉了一圈,見到無數詭異身影和囈語聲。


    “我在現實的精神似乎已經崩潰破碎,現在這間精神病院也變成如今模樣了嗎?腐朽、斑駁,裏麵的人都成了怪物…”


    他拿著提燈走出精神病院,來到廣場看到天空之上碎裂開一大半的裂縫中。


    一隻沒有外皮的血肉大手橫擊而下按在大地上,並未動彈半分。


    這隻大手並不是不想抽迴去,而是被地上湧出的那些黑色纖維困住。


    無數黑色氣息繚繞的纖維刺破大地,將世界分割成片片浮空島嶼,其中一座島嶼便是牧風所在的安夏精神病院。


    一道扭曲身影站在他旁邊,同他一起望著這片破碎的世界。


    對方仿佛在表達著屬於自己的話語和情緒,可牧風聽在耳中卻都是囈語聲。


    這道黑影觸碰他的提燈,慢慢從影子中長出一隻手,隨後是半個身體。


    “真不知你是從哪裏弄來的夜壺,我記得我的精神病院明令禁止不能買這一類東西。”


    “你拿個空的也就算了,你非得拿裏麵有料的,你說,你這不是自找沒趣嗎?”


    胡煒聲音帶著一絲無奈,傳到他的耳中。


    原本聽不懂的牧風此刻聽懂了,抬眼看向他:“你說什麽?我手上拿的是什麽?”


    牧風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提燈,這他喵的是什麽提燈啊?這是個夜壺啊,而且還是開了蓋的,尿騷味從裏麵傳出,熏得他直皺眉頭。


    “值班護士說看見你拿個夜壺到處跑嚇人,誰敢拉你,所以我來看看是怎麽個事。”


    胡煒下意識的對話並沒有察覺出來牧風已經恢複意識。


    隨後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了他一眼:“牧先生,你終於清醒了嗎?”


    牧風趕緊把夜壺往旁邊綠化帶一丟,湯湯水水差點撒了他一褲腿。


    而後淡淡一笑:“清醒?我什麽時候清醒過?”


    “或許對於你所說的清醒,隻是我的精神又一次幻化出了個正常的世界罷了。”


    他明確記得上次源自於現實的一切都已經崩潰裂開,再無法複原。


    各種各樣大恐怖,視線錯亂,精神撕裂,讓他在所謂的現實痛苦不堪。


    而現在,這個現實像天道重開一樣,又一次迴歸原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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