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野人穀的深處山脈之中,高達十米的參天樹木隨處可見,遮蔽了大部分陽光。


    地麵草木旺盛異常蔥翠,在滿是荊棘和高草叢的地方,人進入其中很快就會迷失方向,就比如現在的牧風,他看到如此密集的森林之後正考慮要不要進去時,便聽到森林深處傳出野人的吼叫聲。


    看起來這群野人似乎在追捕著什麽,就見稀稀疏疏的高草叢中竄出了一道帶血的身影。


    身穿破布衣袍的少女持著斷裂的弓弦從高草叢中狼狽逃了出來,身上背負著幾隻獵來的野獸,野獸身上的觸手已經被割下做了無害化處理。


    此女渾身都是傷口,分不清是高草割傷還是被其他的利器所傷,血淋淋的,整個人逃出高草叢的時候都奄奄一息。


    “救救我!”


    少女絕望的麵孔上浮現出一絲生機,他看到麵前這個怪人,便想到這是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父親已經死在了那群野人手裏,她若是被抓到下場不會太好。


    少女知道站在他麵前這位跟人長得一點不搭邊的人形怪物是修仙者,高高在上,受凡人香火敬仰。


    但她現在已經是處在生命危機的關頭,除了求助於這位怪道人之外,沒有其他的辦法。


    野人興奮的嘶吼聲在叢林身後響起,樹冠上草叢中到處都是影子竄動的痕跡,不多時便將牧風與這位少女圍成了一團。


    此女已經跑得累到幾乎虛脫了,渾身傷口又在不斷滲血,牧風看著她獵來的獵物心中一動,這是樁不錯的交易。


    “要我救你可以,不過你的這些東西必須歸我。”


    牧風扭曲的嘴巴上發出了淡然的聲音,少女急忙點頭,將自己所得的獵物均數放在地麵,驚恐的看著四周。


    她唯一趁手的武器獵弓已經被折斷,唯有一把骨質匕首握在手中,看起來根本沒有什麽戰鬥力。


    這群野人似乎不知道牧風在剛才擊斃了七八個野人,並將他們做成材料。


    為首的野人首領出現在牧風麵前四五米處,從一棵樹上躍下,手持著根巨大的木棒,神色陰冷的指著牧風咆哮了一句。


    隨後所有野人齊齊動身,十幾個野人從各個方位一起跳出,手持錘子石頭等各種自製原始工具想要一瞬把這個怪人置於死地。


    二十條血荊棘再次穿刺而出,牧風用了最後三分之二的法力爆發修為橫掃四周,把這十幾個襲來的野人紛紛刺穿腦袋紮成人串兒。


    噗通聲不絕於耳,僅三秒鍾不到的功夫,在牧風四周的這十幾個原始野人便被他的血荊棘爆頭擊斃,剩下野人首領神色顯無比震撼與恐懼,丟下木棒轉身便要逃走,牧風又是一條血荊棘從臉上飛出纏住對方的脖子將其刺死。


    少女呆呆的看著麵前這位怪盜人施法把所有的野人一瞬間鏟除,懷疑自己是在做夢,她和父親辛辛苦苦都沒能逃離野人的追捕,可到了這裏麵對這個古怪的道人,一下子便將這些追逐的野人擊殺殆盡,這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力量?


    如果她也能擁有這種力量,那父親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事態解決之後,她的情緒有些低落,身上的傷口也無比疼痛,掀開破爛的衣袍,被野人投擲武器擊中的的腹部上,傷口開始蔓延出黑色的物質,隱隱約約可見虛幻觸手仿佛要從這些皮肉裏探出,鼓脹成黑色瘡包。


    少女在不知不覺間深入了一次野人穀深處,也感染上了這種詭異可怕的寄生生物。


    “你知道這附近是哪兒嗎?”


    牧風又一次架起火堆開始了燒烤,把少女獵捕來的小型疣豬去皮碳烤,看著少女正為自己包紮傷口,他便趁情況詢問。


    “這裏是野人穀,我和我爹都是柳梧村獵戶,我們祖祖輩輩都在野人穀之外的森林裏打獵,但是近幾十年來,獵物已經逐漸稀少到無法滿足我們的要求。”


    “長輩們說野人穀裏物資豐富,所以我爹就帶著我來了… …”


    她囁嚅著嘴唇小聲地開口,似乎說話也費了不少力氣,用骨刀在火上燒紅之後在自己腹部把那個寄生的生物給強行切除,全程她隻是咬著牙,沒有痛哼出聲,可見其毅力也算不錯。


    “你們離野人的地盤這麽近,難道這些野人就沒有發現你們?”


    牧風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就見少女麵色抽痛,將割下的寄生觸手丟進火裏後抿著唇迴應:“知道,我的姐姐就是被野人抓走強爆之後吃掉了,還有一些男人也會被抓走做同樣的事,後來我們村子裏來了像您一樣的仙人,立了雕像後這些野人再也不敢進來。”


    “自從那位仙人來了之後,我們村子定期就要派出一些人前往野人穀的深處,去挖掘仙人所需要的供奉。”


    “仙人需要靈食來作為供奉,而我們村子裏湊不夠太多靈食,隻有冒險進入野人穀的深處挖掘…”


    “這已經是我父親第四次帶我進入野人穀深處了,但是我們避開了所有的巡邏,沒有猜到還有一些野人沒有離開,他們發現了我們,我的父親被留在了裏麵!”


    少女不僅要忍著身體上的劇痛,還要忍受著心靈失去親人的痛苦,眼眶略微濕潤,牧風見後也不好多說什麽,隻道了一句節哀順變。


    看樣子這對獵戶父女是打算進入野人穀深處打獵的同時獲取一些靈食上供給村子裏的仙人雕像。


    “你說的那地方在哪兒?我正好缺少靈食。”


    牧風把烤好的一些食物遞給了她,少女接過後小口吃了起來開始補充能量,邊吃邊答:“我這裏有一份獸皮地圖,上麵就有詳細位置,裏麵有一條靈脈,根據我們村裏人說,那條靈食脈裏的靈食還有很多,可以給我們開采上供幾十年。”


    聽獵人少女講述,牧風頓時就來了興趣,拿來地圖看了看,其實他看不懂對方的地圖,畢竟又不是自己親自畫的,要理解上麵畫的位置是很難的。


    “恩公,我可以帶您進去,隻是我的傷可能沒那麽快好,要不…您先去我的村子居住幾日吧!”


    少女實在是太虛弱了,她壓根就支撐不起再一次進入野人穀的力量,牧風需要一位向導帶領他進入野人穀探索獲得足夠修煉資源上的幫助。


    他本來想拒絕後自己拿著地圖進去探索,可想到這野人穀裏兜兜轉轉,他可能找不對路甚至迷失在其中,便答應下來與少女一起離開前往了柳梧村。


    一個大部分都是茅草屋與碎石堆砌的房屋村落之外,少女被攙扶著迴到了村子裏。


    這座村落有七八十戶人家,大部分都是獵戶出身,所以牧風之前才能在森林裏遇到那麽多獵戶,這其中有大部分他都有過一麵之緣,這些家夥見他到來之後紛紛嚇了一跳。


    “這不是老王家的女兒嗎?老王他進入野人穀深處打獵,死了?!”


    “八成應該是這樣吧,要不然他女兒不可能單獨迴來。”


    周圍的獵戶嘰嘰喳喳,卻沒有一戶上前關心她的身體狀況與傷勢。


    經過自述,少女名叫王玉,他們一家四口母親與姐姐都折在了野人穀深處,現在作為頂梁柱的父親也離她而去。


    村裏人如果看你有大人依靠的話,還會接濟你一二,但若是你連身後長輩都沒有依靠的話,吃絕戶那是人之常情啊。


    少女顯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極力請求牧風和她一起迴到村子,等養好了傷便帶牧風進入野人穀深處,她明白像這樣的仙人所需要的並不是凡物,而是靈食。


    村裏的消息走漏得非常快,待到夜晚降臨,獵戶們大都在家休息,茶餘飯後都是談論王家女兒的事。


    有的人在考慮上門提親,有的人在考慮如何將王家剩餘的一切吃幹抹淨。


    少女頂著傷開始生火做飯,牧風看著這不大不小的石頭草屋,一家四口便是生活在這不足十平方米的石頭小屋,感慨這就是古人的生活方式。


    為數不多的獸皮製品是她們家裏用來去縣城兌換米糧的交易材料。


    少女忙活了一陣,鍋裏煮的是她與父親用生命帶迴來的獵物,牧風並沒有把所有的獵物全部據為己有,而是分了部分給她做飯。


    王玉也非常懂事從小屋邊角掏出了土罐,裏麵是些鹹菜,在這個資源匱乏的年代,用來製作醃菜的植物很難生長起來,所以這小罐醃菜對於這戶獵戶人家來說也是不可多得的珍貴調味食材。


    牧風就這麽坐在屋裏看著外麵的王玉忙活來忙活去,很快做好了晚飯,陶碗內盛放著肉與鹹菜、野草根燉煮成的雜燴湯。


    “恩公,小玉的手藝不好,還請不要介意!”


    “那個…您需要小玉喂食嗎?”


    說著她便端上熱騰騰的肉菜放在牧風麵前。


    對於一些烤製類食物來說,牧風用血荊棘倒是沒什麽問題,但對於這種湯類雜燴就比較麻煩了。


    “可以!”


    點了點不存在的頭,就見對麵的小玉開始目光遊移,在他身上尋找著嘴巴的位置,用木湯勺舀了勺雜燴肉放進他的嘴裏。


    鹹菜與野豬肉混合在一起亂燉,味道還不錯,起碼比單純吃燒烤充饑好得多,再怎麽說,這也算是一份正兒八經的食物,牧風沒什麽挑食的毛病,很快把這碗雜燴湯吃完。


    當小玉打算把她的那碗雜燴湯也端來給牧風吃的時候卻被拒絕了。


    “你抓緊恢複吧,我吃飽了。”


    說完牧風便告別了小玉在月色的籠罩下出了門在村外閑逛。


    夜晚的柳梧村非常安靜,村口處的那尊雕像旁,牧風站在底下觀望。


    這又是他沒有見過的雕像,估計是哪個至高存在的本尊真形,雕像刻畫的是一個身披長袍的雙頭修士,與眾不同的是,他這兩顆橢圓形的頭顱有點類似於兩顆章魚腦袋,深邃的眼睛下滿是藍黑色猙獰觸須,老者雕像的長袍之後甚至還有一對肉翅。


    見此形狀牧風不由懷疑,難道這個世界能夠飛行的修士都是長了翅膀的嗎?就不能是禦劍飛行嗎?


    雕像下的供台上還有一些新鮮的貢品沒人敢動,這些都是村民們隔幾天獻上來的。


    而樹立這尊雕像的修士每個月會到來一次收取俸祿,如果俸祿不夠的話那他就不會保佑這個村子避免野人襲擊。


    村子裏的村民們都經曆過自己身邊人被野人拖走強暴擊殺吃掉的恐怖經曆,不願迴憶和提起。


    對於他們來說每個月的供奉隻要冒險進入一次野人穀深處,就能獲取三四個月的量,所以這些村民能在這裏安心生活了好幾年,也供奉了好幾年。


    村民們已經信奉了一位仙人,對於這位新到來的仙人有些懷疑和抵觸,牧風也不介意他們的目光。


    在雕像之下觀望許久後,慢慢迴到了王玉居住的石頭茅草屋,掀開無法擋風的篷布,就見王玉將獸皮床鋪鋪好,自己則在鋪著旁邊的草席。


    “恩公,我有傷在身可能無法服侍您,如果您真的需要的話,小玉可以嚐試…”


    隻見她有些拘束和不安的站在牧風麵前,咬著唇臉色微紅的低頭開口。


    盡管這位恩公長得十分的醜陋,但好歹怎麽說也是一位仙人,能夠服侍一位仙人,是她作為凡人的榮耀。


    “好好養傷,別想那些雜七雜八的,睡草席不舒服,跟我一起睡。”


    牧風的一隻眼睛仔細端詳著王玉的少女麵龐,身材一般,如果在現代化起妝來應該也是個小美人,隻可惜這裏是古代加上常年打獵,她的皮膚粗糙了些,但底子還是不錯。


    倒不是牧風對她有什麽非分之想,這樣的少女對他來說沒什麽吸引力,都還沒有長開,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豐滿的。


    小玉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便安靜的睡到了獸皮床上。


    牧風一晚沒有睡覺,而是盤坐在旁邊的草席上,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著,自打迴來後就一直這樣,好像每個晚上不失眠一會兒就不行似的。


    柳梧村一大早,獵戶們便趕早離開自家前往森林中打獵去了,盡管附近獵物少的可憐,但還是偶爾會有運氣好的村民碰到些小型獵物。


    小玉和她父親用命換來的這些獵物,足夠維持兩人約莫七天左右口糧,中午時分牧風小睡了一會兒,醒來後就見屋子外傳來驚慌失措的聲音:“不好了,趙家那年滿十七的兒子,還有老李家的父子,被阿蠻首榨成幹屍了!”


    王玉也聽到了外麵的聲音,此時她正在準備午飯,就見牧風眼神帶著詢問之意與她對視了一眼。


    “我的父親說過阿蠻首非常可怕,是從禦生宗誕生出的邪惡生物,傳說阿蠻首是禦生宗與黑山蠻族所生,是一顆長著山羊角,擁有絕世容顏的美人首,脖子以下半透明,神出鬼沒十分好色,所有活物,但凡被盯上的都會被榨幹元陽真精而死。”


    提到元陽真精的時候,王玉的臉明顯又紅了一下,這本是有些難以啟齒的迴答,但她還是說了出來。


    牧風聽了講述之後陷入思考當中,腦海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魅魔,這和西方描述中的魅魔竟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它沒有身體,隻有顆頭能做什麽呢?怎麽榨呢?單純用嘴?!


    牧風的思緒不由得開始發散,甚至有些好奇起了這個阿蠻首究竟是什麽樣的玩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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