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杜宇當即一抖手便從背包裏掏出了那把準備已久的突擊步槍,


    他端著槍擺弄了一陣子,將槍械的各個部件檢查了一遍,發現沒有什麽問題,便安裝好側瞄、握把、擴容彈夾等附屬配件。


    最後略做猶豫,又反手從背包中摸出一個gl型下掛式榴彈發射器,安了上去,看來為防不測,他也已經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甚至連“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都已經準備用上了。


    杜宇在許壯壯麵前擺弄這些個玩意,無疑像是在賭徒麵前搖骰子,在癮君子麵前搖晃手裏的大麻。


    都說槍是男人的浪漫!雖說這話說的可能有些偏激。


    就像沈星河,他就從不覺得這冰冷的鐵疙瘩有哪怕半點浪漫可言。


    但胖子是真的喜歡。他本就是個遊戲迷,平日裏喜歡在網絡上玩一些第一人稱的槍戰類遊戲。


    遊戲裏麵他什麽槍他都使過,對於怎麽壓槍,怎麽瞄準,怎麽爆頭,這些個樣樣技術都可謂是門清。


    哪怕高三學習最緊張的時候,他也會每天睡覺前,在被窩裏劈劈啪啪的用鍵盤模擬一遍“跑圖”過程。


    可是到了現實裏,就有點差強人意了,近三十年過去,他這滿打滿算也就摸過兩次真槍,還都是跟父母在廣州做生意時,一位刻意討好他父親的小老板,帶他去靶場裏玩的。


    用的槍,也不過娛樂射擊用的22lr型民用手槍。至於遊戲裏那些個真正的軍槍、警槍他是早就垂涎已久,但卻從來沒見著過。


    這時候,杜宇竟然當著他的麵擺弄起來,自然是搞得他心頭止不住的瘙癢,看的眼珠子都快掉了下來。


    這點小心思,自是躲不過杜宇的眼睛。杜宇心中苦笑,其實他自己何嚐不想將這把突擊步槍交給許壯壯。


    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多麽信任他。而是單純的由於他自己實在不喜歡使用雙手抓握的長槍,因為這會讓他喪失許多應對突發事件時的靈活性。


    與之相比,他還是更喜歡自己手槍配匕首的組合。


    但猶豫了片刻,杜宇終究還是不放心,畢竟這家夥威力太大,放在一個外行人手裏實在過於危險,所以最終也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擺弄好手中的槍械,杜宇輕輕擺了擺手說道:


    “有什麽話等出了這片鬼林子再說吧。這兒太邪乎了,萬一出了什麽意外,知道的再多也白搭。”


    說罷,也不等眾人迴應,他便將戰術手電筒卡入槍體上方的組件內,伏低身子,一邊警戒著四周,一邊一步步向前移動。


    此刻,月亮已經徹底落下,似乎用盡了它最後一絲光亮一般,林子裏終於連朦朧的光線都已經消失不見。


    一同消失的,還有風聲,確切的說來,應該是這世間一切的聲音聲音。不僅沒了風聲,那種令人緊張到作嘔的嘎吱作響也幾乎消失了。


    這種感覺很不好,沈星河突然發現自己居然有些留戀那種聲音,因為此刻的寧靜,顯得更加讓人毛骨悚然。


    他感覺自己仿佛駕著艘破舊的小船蕩漾在一片完全漆黑的海洋。海麵沒有星光,除了遙遠處燈塔發出的微弱的光芒,再也看不到更多地方。


    而在海麵下,他明知危機四伏,可能有條鯊魚,甚至是海怪在盯著自己,而自己卻根本無法抓住它的行蹤,隻能看著水麵上那一條條不太明線的,因被它擾動而形成的波紋瑟瑟發抖,準備著最後時刻的降臨。


    繼續前進,他們不敢走的太快,因為剛才的聲響已經預示了危險的存在,雖然他們什麽都沒有看到,但依舊要時刻保持警戒。


    當然,也不能太慢,畢竟如果真如許壯壯剛才猜想的一樣,那這身邊的每一個人偶都是一枚定時炸彈。早一分鍾走出這裏,就早一分鍾得到安全。


    林子裏靜的出奇,除了許壯壯粗壯的喘息聲,仿佛連甲殼蟲爬過棕櫚葉的聲音都顯得無比刺耳。


    程果被握著的手輕輕動了動,沈星河明白,可能是因為自己太過緊張,握著她的力度不自覺的太大了些,於是他盡可能的讓自己放輕鬆。


    許壯壯也收起了往日裏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手電的光線不時的朝剛才發出聲響的地方掃過,順帶看上兩眼,明顯對剛才的那聲異響也還不太放心。


    杜宇蹲伏著壓低速度,就像一隻警惕的狐狸四處張望。


    而塗博士皺著眉,雙眼無神的不知在注視什麽地方,注意力明顯集中在耳朵上。


    畢竟他走在隊尾,經驗告訴他,在這種漆黑寂靜的環境中,與其相信眼睛,時不時的迴頭,倒不如幹脆用耳朵聽,來的更加真實。


    又走了許久。


    手電光在路邊一棵大榕樹上一掃而過,沈星河突然發現一顆造型詭異的“人臉”被牢牢的卡在樹幹中間!乍一看上去,就好像要從樹幹中鑽出來一般,讓人不禁膽寒。


    想到剛才那聲墜落聲響,沈星河以為遇到了襲擊,本能的向後退了兩步作出防禦姿態。


    但當手電筒的光線再度對準那棵榕樹的時候,他這才發現,那張“人臉”竟是一座人工雕刻而成的石像。


    那石像頭發卷曲卻又一圈圈整齊的排布在頭上,雙眼緊閉,嘴唇微張,鼻子大的出奇,整體給人一種痛苦掙紮時,呲牙咧嘴的“喜感”。


    就好像打針時,在等待針頭紮入皮膚的兒童,讓人又心疼又有些好笑。


    “快走吧,沒什麽好看的……這是瑪雅最倒黴的玉米神尤姆·卡克斯。”


    塗博士看到眾人停下了腳步,在隊尾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瑪雅人祭祀玉米神時,根據祭祀的流程,這神像被抬出來後,玉米神的信徒們,會直接將神像“斬首”,頭和身子完全分離開,然後將身子埋進土裏,將頭卡入樹身……這種祭祀對於他們來說再正常不過了,沒什麽好研究的。”


    “砍神仙大老爺的頭啊……”許壯壯撇著嘴說道。


    塗博士看倆人又停住腳步在那胡說八道,更不耐煩的說道:


    “兩碼子事,瑪雅人信奉輪迴。這種砍頭不代表對神不尊敬。恰恰相反,這是對神最完整的理解。


    在瑪雅人看來,玉米這種植物每年取掉“頭”,來年立馬就會有新的“頭”出生,年年如此反複,讓他們不再餓肚子。


    所以玉米神作為玉米的神化代表,類比下來也應該如此,具體實現下來,就是玉米神的神像,每年都慘遭“斬首”,這是代表了玉米這種農作物的輪迴。懂了嗎?懂了就趕緊走!”


    沈星河和許壯壯對視一眼,趕忙迴到隊伍裏繼續趕路。


    可又走了沒多遠,眾人竟又透過手電筒的光線,在遠處的黑暗中隱隱看到了幾塊似乎帶有雕刻形狀的巨石。


    也不知這條路本就是引導著眾人通往那處遺跡,還是因為古人圖省事,隻是單純的將它建在了路邊。


    離遠了還看不出什麽,但一步步走近時,沈星河看著那些巨石卻越發覺得奇怪。


    這好像並不隻是簡簡單單的巨石。從它的加工程度來說,與其稱它是沒有加工完成的石塊,倒不如稱之為沒雕刻完成的石像仿佛還貼切些。


    離近了看,沈星河才徹底看清,這些石塊果然是石像,隻不過是背對大路,眾人隻看到了個大致輪廓而已。


    石像一共有三個,三角形排列,每一個都是雙膝跪地,似乎在摩拜或者說觀察、注視著他們中間圍起來的一個什麽東西。


    它們體積十分龐大,哪怕都是跪在地上,也有足足一人多高,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東西,被他們寬大的身軀遮擋,根本看不到是什麽。


    眾人踩著地上雕刻下來的碎石,圍著他們繞了整整半圈,才勉強擠著腦袋從兩人間的縫隙裏看了進去。


    隻見,三人中間的空地上,竟然樹立著一棵鏽跡斑斑的青銅樹苗,這棵樹苗僅有不到一米高,雖然這個高度就青銅器來說已經算不得太低了,但在周圍這三座巨大石像的麵前,還是被襯托的有些嬌小可愛。


    青銅樹苗的下部深紮於地下,三道如同根狀的斜撐扶持著樹幹的底部。


    樹幹筆直,三層樹枝製作的極為精巧,每一層三根枝條,全樹共有九根。所有的樹枝都在向上彎曲起一個讓人無比舒適的弧度後,柔和下垂。


    樹枝枝頭的銅葉間包裹著一長一短兩個鏤空的桃形果實。而在樹枝的中部短枝繁盛,每一條短枝上都雕有巧奪天工般的鏤空花紋和花蕾,花蕾向上,含苞待放,有些尖端還停留著一隻昂首翹尾的小鳥,說不上是黃鸝還是喜鵲。


    青銅樹苗的最頂端是一個巨大的圓盤,圓盤四周帶有放射形狀的尖刺,整體看起來有些類似太陽的形象,而巨盤的中央也用了鏤空的方式,刻畫出一隻神鳥,類似於鳳凰,卻又有些不盡相同。


    從細節上看,這棵樹苗每一處布局仿佛都恰到好處,被雕刻的更是極為細致,甚至連葉片上的紋路都描繪的活靈活現,那種藝術感,讓沒有半點藝術細胞的我看了都忍不住驚唿。


    似乎雕刻這件藝術品就是為了展現雕刻者超凡的能力,所以他用盡了華麗的辭藻,用盡了枯墨飛白,隻為讓人不敢相信這是出自古人之手。


    而從整體造型來看,三人一樹,給人一種極為和諧的美感。就好像三位虔誠的信徒,對著這棵神樹祈禱,保佑著什麽。又像是這三位彪形大漢在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它,微笑著看它慢慢成長。


    沈星河讚歎之餘,心下覺得奇怪,因為他總覺得這玩意在哪見過,但具體是哪他又怎麽也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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