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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會來的。”


    左思沉思片刻:“王爺是說小王爺會來向王爺說明此事?但是臣看不透小王爺心裏在想什麽,小王爺的心機深沉,王爺一直給予寵信,恩德深重,小王爺若是感念王爺恩德,必然會上表請辭。”


    “秋原就要到此地了。”


    宮九天淡笑,他相信尚秋原一定會來的,接到皇上冊封的消息,一定會到他這裏來的。但是,他仍然感覺自己看不透尚秋原心中在想什麽,即便是那次尚秋原隻身前來請罪,把姬天凝的秘密,自己身家的命都交到了他的手中,他仍然不能肯定,尚秋原一定會忠於他。


    “或者,此番便是本王,得知他內心真正想法的時候。”


    “都退下吧,想離開的,便可以直接離開了,不必說明什麽,隻要自己離開,不帶走一兵一卒,本王便放你一馬。念在爾等跟隨本王多年,本王不忍取了爾等的命。若是選擇留下,本王要看到某些人的誠意,本王便在此處等你們到天黑,天黑後一切便不同了!”


    眾人麵麵相覷,磕頭退了下去。


    “王爺,是想肅清心懷不軌之人,整肅軍紀?”


    “本王如今,不需要那些有二心的人。”


    “小王爺……”


    左思提了一句,看著宮九天,他一直看著尚秋原走到今天,隻是到如今,他也看不透尚秋原。


    “小王爺能有今日,皆是王爺所賜,隻是昔日小王爺曾經在皇上麵前立誓,忠心無二。以小王爺在豐原的聲望,若是對王爺有二意,才是心腹大患。王爺放任給小王爺權利,令小王爺聲勢大增,是想試探小王爺的心意嗎?”


    宮九天歎口氣:“左思,你跟隨本王多年,以你的才華,本是可以做一國宰相的人才,卻是一直默默無聞地跟隨做本王的幕僚。”


    左思跪了下來:“王爺,臣的這條命都是王爺所賜,臣隻願終生跟隨在王爺身邊,為王爺效忠,功名利祿,於臣如浮雲耳。”


    “本王知道,皇上也曾多次拉攏你,一直做本王的幕僚,也委屈你了。”


    左思大驚磕頭:“王爺,臣對王爺忠心無二,雖然皇上多次許以厚祿,但是臣對王爺不曾有一點隱瞞,絕無二意。”


    宮九天起身走到左思麵前,伸手扶起左思:“我知道你的心,你出頭的日子不遠了,等太子繼位,你便去輔佐太子吧。”


    左思再次跪倒在宮九天的腳下:“臣隻願終生侍候在王爺身邊,求王爺明鑒。”


    宮九天笑著拉起左思,拍著他肩頭:“太子是本王的外孫,你便去做宰相輔佐他吧。”


    左思歎口氣:“王爺,如今王爺已經有了後嗣,臣請王爺自立為帝。”


    宮九天轉目盯住了左思,犀利的眸子比刀劍更寒,更利。


    左思緩緩地跪於宮九天腳下:“王爺功高蓋世,為皇上所不容,多年來王爺一再讓,皇上步步緊逼。如今,王爺占據豐原的半壁江山,又有了後嗣,正是時也。臣請王爺莫要猶疑,登基稱帝。”


    “左思,你想造反?”


    “是,臣如果要做宰相,便做王爺您的宰相,絕不輔佐他人!”


    “大膽!”


    宮九天一把揪住了左思的脖領,逼視左思,左思並不迴避:“王爺,隻有王爺登基,才能為所欲為,才能保證皇後和皇後孩子的安全。若是王爺再退讓下去,臣擔心皇上會再用什麽手段對付王爺。何況,南詔的江山是王爺所打下,豐原也是王爺所打下,有何人比王爺更有資格登基稱帝?”


    左思的話,一句句擊中了宮九天的心,他緩緩地鬆開手,背轉身默然沉思。


    “請王爺三思,盡快登基稱帝,屆時大半南詔的江山和豐原,都將是王爺的。小王爺應該已經接到了消息,若是小王爺到此,王爺曉以大義,請小王爺留在此地助王爺成事,則大事必成。”


    “你早已經考慮好了吧?”


    宮九天淡淡問了一句,迴頭盯著左思。


    左思臉上滿是狂熱,用仰慕的目光看著宮九天:“是,臣早已經想好了,無論王爺做什麽,臣願為王爺赴湯蹈火。”


    “啟稟王爺,丁斐求見王爺。”


    宮九天緩緩地迴到座位上坐了下來:“他們終於想清楚來了,左思,此事不解決,還談不到其他事,你在一旁聽著吧。”


    左思站起來退到一旁:“王爺,這些人還可以用,隻是不可再過於信任。”


    “傳。”


    丁斐步入大廳,偷眼窺視宮九天,但見一雙犀利的眸子正盯著他,雙腳跪在門檻內。心中忐忑不安,汗水從身上不斷地滲出,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心中無限的敬畏。


    向前跪爬而行,來到大廳正中:“王爺,末將罪該萬死,向王爺請罪,任憑王爺處罰。”


    丁斐以頭叩地,砰砰有聲,他不敢抬頭,也不敢求宮九天饒恕。因為他清楚,宮九天最討厭別人為自己的罪行辯解,到了此時,他也唯有認罪伏法了。”


    “你有何罪?”


    “王爺待末將有天高地厚之恩,末將不該被皇上蠱惑,暗中和皇上私通,末將罪該萬死,特來向王爺請罪。末將不敢求王爺饒恕,隻有一句話好說,末將雖然和皇上私通,並未做過背叛王爺之事,恭候王爺處置。”


    宮九天看了左思一眼,左思微微一笑,他也知道有些人和皇上是有溝通的,這種事情在所難免。


    火逆鱗是南詔的皇上,在登基以前,便一直和宮九天出生入死征戰,因此宮九天麾下許多大將,和火逆鱗也有不淺的交情或者很熟悉。


    宮九天手下的大將,和火逆鱗有交往的,還真不少。畢竟火逆鱗繼位後,某些將領處於種種考慮,既不能得罪火逆鱗,也有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的意思。


    但是這些人,可不敢讓宮九天知道,因此表麵上和火逆鱗是官場來往,私下的來往就很私隱了。


    宮九天不是不知道,也曾經幾次提醒過,還為此懲戒過幾個有些過分的手下。但是,他也知道這種事是避免不了的,他也不想因此便貶謫殺死多年追隨他,出生入死的部下。


    他並不是不忍心,隻是誰知道火逆鱗如此做,是否想剪除他的羽翼,因而故意為之。


    丁斐把話說了出來,頓感心中輕鬆了許多,心中的畏懼和不安也少了許多。他來此請罪,把事情和盤托出,就是把命交給了宮九天,要殺要剮,隻等一個結果了。


    他素知宮九天言出必行,既然說了給他們一個機會,就絕不會殺了他。因為正如他所言,他雖然和皇上私下暗通,但是並未做過對宮九天不利之事。但是跪伏在地上,盯著宮九天的腳尖,心中仍然在惴惴不安,多年積威之下,即便是宮九天要殺他,他連一絲反抗的心,也生不出來。


    征戰沙場出生入死的大將,此刻匍匐在宮九天麵前,身子竟然在微微顫抖。


    隻是幾分鍾的沉默和等待,在丁斐的心中無比漫長。


    “滴答……”


    汗水從額頭滴落,身上的衣襟盡被汗水浸透,支撐在地上的雙手,顫抖著幾乎已經無法支撐住自己的體重。


    丁斐俯身,深深地匍匐於地,額頭碰觸在地上,恭候宮九天的發落。


    “丁斐,你跟隨本王已經有二十五年了。”


    丁斐身子猛烈地顫抖了一下:“王爺記得如此清楚?”


    “過去的一切,本王都記得清清楚楚,就如在眼前一般。你跟隨本王時,才隻有十八歲。”


    淚差一點從丁斐的眼中落下,他自己都沒有記得如此清楚,想不到宮九天記得如此清楚。


    “末將對不起王爺,請王爺殺了末將吧。”


    他用力磕頭,重重地磕響頭,聲音哽咽起來。


    “啟稟王爺,小王爺求見王爺。”


    左思一驚,尚秋原還真的來了,來的真是時候。


    “讓他進來。”


    尚秋原走了進來,便看到丁斐跪在地上用力磕頭的一幕,但是他沒有露出訝異的表情,上前幾步便跪了下去。


    “兒臣參見父王。”


    宮九天沒有讓尚秋原跪下去,早已經從座位上起身,伸手拉住了尚秋原:“不是跟吾兒說過,不必如此拘禮了,吾兒因何還是如此拘謹。須知你我乃是父子,日常相見,不必如此生分。”


    尚秋原笑道:“此乃是兒臣當盡的孝道,平日不能在父王麵前行孝,也唯有如此略盡兒臣的孝道了。”


    “吾兒坐吧。”


    尚秋原看了仍然磕頭不止的丁斐:“父王在處理軍務,兒臣先告退,等父王處理完軍務再來迴稟。”


    宮九天笑道:“吾兒坐吧,為父處理些小事,吾兒便在這裏看看吧。”


    左思過來見禮,尚秋原點點頭,左思見並肩王無意避忌尚秋原,便低聲在尚秋原耳邊把事情簡略地說了說。


    “吾兒,你以為該如何處置此人?”


    “父王處理軍務,兒臣不敢多言。”


    尚秋原心中一凜,這話可不能隨意說,若是為丁斐求情,便有收買人心的嫌疑。這些人不管做過什麽,都是宮九天的部下,要殺要剮,他最好是一聲不吭。


    但是,他也不能慫恿宮九天嚴加處置,否則也有挑撥離間的嫌疑,丁斐無論被處罰與否,他都會得罪宮九天的部下。


    這一層,他早已經想得十分通透,見宮九天如此問,便恭謹地迴答。


    宮九天用欣賞的目光看了看尚秋原,如果他的部下有尚秋原一半的睿智,也不會有今日的事情發生,尚秋原同樣和火逆鱗有來往,而且來往還很密切。但是,每一次尚秋原都會事先或者事後,把所有的事情向他迴稟。


    這也是他漸漸寵信尚秋原的原因之一,雖然心中仍然有疑慮,但是在表麵上,人人都知道他宮九天,待尚秋原如同親生。


    上次親自檢驗尚秋原身上的傷口後,他也擔心尚秋原會因此生出怨恨之心,但是從上次到今天,尚秋原今日能再次隻身來覲見,便是最好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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