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她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那個人,仿佛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了。那個人的笑容、眼神,還有那顆小虎牙,都讓她感到如此的熟悉。仿佛看到了心裏的人,那個曾經深深愛過的,卻又因命運而離她遠去的人。她的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驚喜,有悲傷,有懷念,也有一絲絲的痛楚。她知道,能再讓自己陷入過去的迴憶中,不應該去拚湊零碎的記憶。


    第二場固定項目,去了邵蕾開的ktv,來到定好的房間,各自攤坐在沙發上,此時最搶手的地方就是衛生間,一群喝多的醉貓,不是排泄多餘水分就是直接嘔吐,寧落落拿起手機,雲雪初的消息已經排滿了屏幕。


    “別喝太多啊,喝多了難受。”


    “迴家了嗎?”


    “你們還吃呢?”


    “別生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我看你發的朋友圈了,看見你們吃飯的照片了,有兩個我認識啊。”


    “你怎麽了?”


    “你們還喝嗎?”


    “有沒有人送你迴家啊?這麽晚了,還喝酒,不安全啊。”


    “我們在後街ktv209號,認識就來吧。”寧落落迴了一條。


    “不好吧。”速度簡直是秒迴,可是依舊是墨跡。


    寧落落看了一眼手機,沒有選擇迴複,明顯有點不耐煩了。


    幾分鍾後,“那好吧,我馬上到。”任人猜想也都會認為,他是本想來的,故做矜持是巨蟹男的小心思,嘴上說著不好吧,心裏想的是,你再勸勸我,再勸三句,來,你試試。


    幾個人在屋裏麵,像各類牛鬼蛇神,繼續拚著酒,搶著麥克風。任佳媛喝多了,拉著吳偉走到門外“聊天”,整個人就像個猴子一樣掛在吳偉的身上,偶爾變換動作,像一條蛇纏著吳偉,寧落落也走了出去,手扶著樓梯把手,點燃一支煙,她不願錯過任何一場好戲,邱田跟著跑出來湊熱鬧,和寧落落趴在樓梯把手上傻笑,溫暖的男人,就是這種兩個人呆呆的沉默卻一點也不尷尬,時爾對身後的聲音進行一下眼神的交流,兩個人的默契程度是可以不用語言溝通,就能順利秒懂對方想要表達的話題,並迅速用眼神給出迴複。


    任佳媛永遠不滿意隻對一個男人放電,手掛在吳偉的身上,腳卻一下一下的輕踢著邱田,他迴頭望了一眼,沒說什麽,站直身子,給了寧落落一個眼神,寧落落立即點了點頭,邱田要繼續和馮少卿搶麥了。


    邱田迴去不到十分鍾,雲雪初走了上來。房間裏傳來了一首邱田正在唱的《十年》。


    一件灰色的絨衣,一個羽絨深綠色馬甲,深色的牛仔褲,頭發顯然不適合他,有點長,個子不高,有170左右,屁股線條很好,他笑著上來,明亮的眼睛,閃爍著深邃的空洞,露出了那對虎牙,像極了死去的李歐,除了個子矮了12厘米,寧落落整個人蒙住了,很想衝過去給他一巴掌,問他為什麽留下她一個人,一個糾纏在夢中十年的男人,愛過嗎?還是執念?多少個夜裏,寧落落命令自己強迫自己忘記這個人,可他卻一次次的闖進夢中,揮之不去,像生了根一樣紮進心裏,每撥一次,就弄得自己鮮血淋漓,反而越撥,刺的就越深,越是急於擺脫,越被吸的更緊。


    此刻的雲雪初已經站在了寧落落的麵前。兩個人靜靜的對望,麵帶笑容,直到寧落落手中的煙頭燙到了自己。煙頭如閃亮的流星劃下樓梯,走廊盡頭的窗外飄落起片片雪花……若人生隻如初見,那麽這份笑容將永遠不會流逝,美好的像流星一樣,劃過我們的眼……


    “哎呀雲雪初。”大偉推開身上的任佳媛,擋在寧落落的前麵一下抱住了雲雪初。


    “輕點,還這麽有勁兒。”雲雪初的第一句話是求饒。


    “你們……認識?”寧落落有些迷茫。


    “認識啊”雲雪初慢慢的語速,真的很好聽,嘴角上揚,自信滿溢。這讓寧落落想起來站在教室講桌前的李歐,嘴角上揚,自信的小虎牙會閃著耀眼的光,高大健碩的身形,突然一個轉身,屁股的弧度完美到極致,當然這是寧落落一個人認為的,李歐那慢慢的語速,一口標準的英式口語,紳士的代表,寧落落突發奇想的學了三年英語,唯一的收獲是認識了李歐,相對於雞腸一樣的外文,寧落落更喜歡聽李歐講國外的趣事,李歐會用修長的手指輕輕撥亂她的頭發,然後用輕點她的鼻尖“你呀,就像是一隻偷心的小狐狸。”


    “廢話。”吳偉總是彪悍的土匪像,高大的身材摟著矮小的雲雪初,卻並未能遮蓋雲雪初的鋒芒。


    “你們,怎麽認識的?”寧落落在後麵不知所措。


    “通過你呀。”吳偉一個迴身,用手指輕彈寧落落的額頭。寧落落抬起左手,撫摸著額頭,腦袋裏卻怎麽也收集不到過去的畫麵。


    任佳媛在後麵一直看著,‘雲雪初……’


    ‘通過我?我是不是失憶了?為什麽他們記住的事情我一點都不走心呢?’寧落落跟在後麵,心裏不停的想著。


    事實也是如此,在李歐死後寧落落的生活渾渾噩噩,好像什麽都記得,又好像什麽都不記得了,終於在兩年後,她決定找自己的幸福,於是接受的馮少卿的追求,兩個人到現在為止,認識了五年了,包括累計三年的戀愛時間,可惜用四個字完全可以結束這段感情‘性格不合’,大家聚在一起時,馮少卿總近似嘲笑的說“幸好當時沒有和你在一起,否則不能想像,太可怕了。”大家也都跟著附和著嘲笑寧落落,而兩個人單獨見麵時,馮少卿每每又會問“你願意嫁給我嗎?”,男人就是這樣,麵子要有,感情又不願意放棄。


    酒精的麻醉總讓人失控,任佳媛一如往常的想要在男人身上獲得溫暖,那種可以衝淡麻木的溫暖。邵蕾拉著寧落落、齊霜兒坐在一排,開始了新的‘八卦會晤’。


    “你們猜,佳媛會不會開始對新來這個人下手?”邵蕾對任佳媛總是反感,不為別的,隻是親眼目睹她的‘勾魂三招’。


    “你們知不知道,她前幾天和明凡一起來的,還有明凡的兩個朋友,都是男的,我們家服務員說,那幾個男找了兩個公關陪唱,結果公關出來都急了,說佳媛太搶活了,坐完這個大腿又坐那個的,對比下來,她們像業餘的。”霜兒就是天然呆,把爆米花往嘴裏塞著,接不上話,腦子想問題也要慢上一拍。“蕾,她不是有三招你見過嗎?”


    寧落落手裏夾著煙,眼睛一直看著雲雪初,雲雪初坐在沙發的另一邊,吳偉、明凡一左一右的和他聊天,任佳媛的眼神遊離在三個人身上。


    “第一招‘柔’。”


    “怎麽個柔法?”


    “上次出去,她對明凡,那個熱情啊,明凡鞋帶開了,她都蹲下來係上,又開門又關門的,吃飯時端茶倒水的,這菜夾那叫一個勤啊。”


    “什麽時候?”天然呆的重點竟然轉了。


    “他們幾個總單獨聚。”寧落落的目光還是沒有離開那個人身上,但是可以正常的接上這邊的八卦問題。


    邱田和隋心、馮少卿站在舞池中心搶著麥克風,一首《好久不見》開始從混亂的搶奪戰中播放,三個人依舊搶唱,你搶幾句我搶幾句,一首歌被唱的支離破碎。


    莫君塵和王嘉源在拚酒。一個失婚男子將上半生的經驗毫無保留的傳授給王嘉源,雖然聽起來,毫無用處。


    “什麽總聚,是明凡總來找我,馮少卿也跟著一起來,那時候孫磊也來的,我一個女的,不太好意思,我就讓他們找任佳媛一起,也不好就我一個女生吧。”邵蕾激動了。


    “行了,繼續該‘裝’了。”寧落落把煙在空中揮了一個圈。


    “噢對,第二招‘裝’,你看你都說了,我還怎麽說,我要給霜兒講呢”邵蕾搶過霜兒的爆米花,“你想知道嗎?”


    “想。”霜兒的眼睛已經發光了。


    “喝一個吧。”邵蕾壞笑著。


    “你真煩人。落落你管管她,我喝不了。”霜越過邵蕾,伸手抓寧落落。


    “行,我陪你一起喝一個。”寧落落拿起兩杯酒,遞給霜兒一杯。霜兒明顯所托非人了,無奈之下,隻能和寧落落喝下這一杯。


    “好吧,我繼續,這個‘裝’就是裝丟東西,每次我們吃完飯,送她迴家,她都假裝找不到鑰匙,可我明明聽見她包裏鑰匙聲兒。”邵蕾每次說到這裏都手舞足蹈的,簡直就要來個現場還原。“哎呀,我鑰匙沒帶,這怎麽辦啊,我迴不去家了,我媽媽爸爸今天出去了,不迴來,我怎麽辦啊,怎麽辦啊。”


    “那就是要和明凡走吧?馮少卿也不搭理她。”霜兒終於有了一次智商。


    “答對,不過有一次明凡當麵拆穿了,把她包拿過去,把鑰匙一下子就拿出來了。”寧落落最喜歡聽邵蕾學這一段,想象著被揭穿的尷尬特別的有意思。


    “那還怎麽裝下去呀。”霜兒的臉泛起來了紅暈,不知道是喝太多了,還是入戲了,想象被揭穿後的尷尬。


    “第三招呀,行了我陪你再喝一個,她也是這個套路。”寧落落直接拿起酒杯。


    “噢。”霜兒是真心不想喝了,可是好奇心又在撓著自己。


    “最後一招,就是‘醉’。”邵蕾說著,手不老實的在霜兒腿上劃過,這讓霜兒打了一個哆嗦。


    “醉?”霜兒穩定了情緒,繼續問。


    “對啊,醉,就是喝多了,車上一躺不下車。”邵蕾再一次現場表演,倒在沙發上。


    “就突然的啊。”


    “那怎麽了,她想要,你攔的住嗎?”邵蕾激動的在沙發上彈起。


    任佳媛心裏知道,這群三八又在說她的事兒,但是她無所謂,新來的雲雪初自然是她主攻的對象,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這是床上一個新客罷了,男人的溫情是決定留在她床上的最好籌碼,當然,如果性能力超猛也是可以偶爾保持關係的原因。也有任佳媛失手的男人,比如馮少卿、邱田,當然也有她看不上的男人,像莫君塵和王嘉源。但是佳媛更缺的是一個答案吧,想迷失自己,卻還是想要一個答案。整場都是發揮正常的任佳媛,還有失控的寧落落,眼睛就像定在雲雪初的身上一樣。


    散場時,吳偉拉著雲雪初要好好再聚一下,明凡、馮少卿、寧落落一起參加,吳偉和雲雪初算是老相識,想好好聊聊,寧落落跟著,無非是想多看幾眼,明凡與雲雪初也是舊相識,但更純粹的理由是躲任佳媛,馮少卿,是為了送寧落落迴家,於是五個人找了一家茶館。圍坐在一起。寧落落點上一支煙,聽著他們說著和自己有關係的故事,心卻不知道飄到什麽地方了。


    看著雲雪初,心裏最深的那個傷口竟然又滲出血來,黑色的,多年汙血。


    “剛才你和任佳媛去廁所怎麽這麽長時間?”吳偉突然殺向明凡。


    “能幹啥,你以前不也陪過嗎?”明凡一副無奈的表情。


    “你們都睡過吧。”寧落落說話,眼睛卻一直與雲雪初對視。


    “我沒有。”馮少卿一直擺弄著手機。


    時間過的飛快,分開的時候,雲雪初一個人走,寧落落徑直走了過去,“我們,擁抱一下吧。”竊竊的低語,眼神中卻是堅持和肯定。


    “好啊。”雲雪初張開雙臂,“來吧。”


    寧落落擁過去,雲雪初身上的味道和李歐的一樣,這個世界上最難消失的就是對味道的記憶,有時樣子、聲音都會淡去,可是味道,不會淡忘。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的味道,就算用了同樣的香水、沐浴露,那些味道和自己的體味混在一起,也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人。


    ferragamo與男人體味的混合,他們兩個竟然一模一樣。


    寧落落的眼淚快要掉下來了,三秒鍾的擁抱,一個等候十年的擁抱。


    ferragamo藍色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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