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過後,稍歇息了不多時,嶽向榮就提出要盡快出發,桔梗開始為唐劍準備行李,換洗的衣物,日常用品,桔梗越準備越多,簡直想要把整個房子都塞進旅行箱裏,唐劍將房門關上,坐到床邊,歎了口氣,把低著頭整理衣物的桔梗拉到自己懷裏,撫摸著她的秀發,柔聲道:“好了,不要那麽難過了,我隻是出去學習嘛,又不會有什麽危險,我們還有手機,可以經常通話,可以隨時視頻聊天,對不對?”


    桔梗把臉埋在唐劍的胸前,緊緊抓著他的衣服,聲音似乎有些嘶啞和哭腔:“我怎麽能不難過,從我在這個世界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就看到了兄長,每一天都是兄長陪著我,是兄長幫助我,教導我,讓我認識這個世界,讓我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平安和快樂,現在你要離開,我怎麽能不難過,兄長,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害怕,怕你一離開,這個美好的世界就像夢境一樣破裂,我又迴到了那個世界,我又一個人孤單地坐在樹下等著天明……”


    桔梗越說越難過,唐劍漸漸已經能夠聽出哭腔,他將桔梗的臉抬起來,看見那雙美麗明亮的雙眸中沒了平日的神采和英氣,被朦朧的水霧所籠罩,濕濕的淚痕順著光潔的臉頰顆顆滑落,這一刻唐劍深深震撼了,桔梗竟然為了他流淚了,這個曾經是如此堅強,自立,強大的女孩,這個整個犬夜叉劇中過得如此艱辛,直到隻能無奈地在戀人懷裏逝去的最後一刻才流下唯一一次淚水的女子,竟然為了他流淚,興奮,震驚,苦澀,種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膛中爆炸,唐劍湊上前去,將桔梗臉上的淚水輕輕舔去,又緊緊抱住她,聲音都有些顫栗:“桔梗,謝謝你,我真的不值得你為我流淚,這不像你,那個為了保護村子即使生死相隨的戀人都會毫不遲疑一箭封喉的桔梗,那個即使已是亡靈之身依然不忘巫女的責任舍身除惡的桔梗,那個已經瀕臨死亡依舊不忘化身聖人救助村民的桔梗,你的淚水不應該這樣廉價地為我流下,不要流淚了,好嗎?”


    桔梗反手抱住唐劍,淚水流的更急了,聲音也越發哽咽:“不,我不想再做那個桔梗,我不想再做那個為道犧牲的桔梗,我不想再做那個聖人一樣的桔梗,這個世界也不需要那樣的桔梗,我隻想做個普通的女人,兄長,我散去我的靈力,我們就不用分開了,我們就做普通人好不好?”


    唐劍將額頭抵在桔梗額頭上,撫摸著桔梗滑如凝脂的臉頰,聲音低沉而又堅定,有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不要再說這種傻話,這一次我必須走的。”


    桔梗聽到如此決絕的話語,渾身像被抽去了骨頭,伏在唐劍胸前,淚如泉湧,唐劍撫摸著她的秀發,聲音堅定而有力:“我是一個華國人,你學過曆史,應該知道華國在近代遭遇過怎樣的苦難,在這個曆史關鍵時刻,沒有能力也就罷了,有這份能力我就有為華國崛起而盡自己一份力量的責任和義務。再說桔梗你在靈修一道上能夠取得如此成就,必然是很喜歡也狠下功夫的,我不想你為了我浪費。其實,那些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最重要的是,這恐怕是我唯一能夠有可能和你並肩的機會,我不能放棄,你還記得我說過,你就像天上的明月一樣,我隻能仰視無法接近,桔梗,這是我唯一能夠接近你的機會,作為一個男人,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放棄,你明白嗎?”


    “接近我唯一的機會嗎?”桔梗心如刀絞,卻也明白自己不能也不願再阻止自己的男人,抬起頭,吻在唐劍唇上,兩人這一吻也不知道多久,桔梗輕輕推開唐劍,跪伏在地,聲音中有著無限的清冷和哀怨:“兄長,您想要奮發圖強,而我作為妻子卻想要拖後腿,真的非常抱歉,對不起。”


    “你呀,說了多少次,不要這樣,”唐劍苦笑著將桔梗拉起來,“為什麽要道歉,要道歉的是我,我這麽狠心一定要離開你那麽久,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對不起,桔梗。”


    “不,沒有必要說對不起,兄長。”桔梗抹了抹眼角,抹去殘留的淚痕,淒楚地一笑,“兄長,嶽先生之所以會過來,讓兄長成為他的弟子,其實是因為是我要求的,暑假的時候靈修部就來找過我了,我提出加入靈修部的條件就是讓兄長能夠與我並肩,他們答應了。”


    “啊?那你為什麽現在……”唐劍剛想問出來,張了張嘴卻沒有出聲,他已經想到了原因,那時的桔梗還沒有愛上自己吧,隻是把自己當做親人,即使如此,那時的她也照顧到了作為男人的自己那不甘平凡,想要建功立業的心,如此好的女孩兒,遇到她真是自己一生最大的幸運。


    唐劍伸手把桔梗抱入懷裏,心情激蕩不已:“桔梗,等我,等我迴來,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嗯,我會一直等著兄長的,一直……”桔梗輕聲堅決地迴應。


    很快收拾好了,嶽向榮是個做事幹淨利落的老頭,立刻就帶著一行人下樓,準備帶唐劍離開,唐劍突然想起了什麽,向嶽向榮請了個假,帶著桔梗走到了一旁,小聲說道:“桔梗,我有一件事囑咐你,你一定要答應我,那就是完成你的學業,從大學畢業。”


    桔梗眨了眨眼睛,她曾經和唐劍討論過關於自己以後考什麽大學的問題,到最後唐劍建議她去考公安大學,最為合適,可是此時唐劍突然提起來這件事,她有點不明所以,可對於她而言,兄長的意誌就是絕對的,自己一定會遵循便是了,於是便點點頭答應:“我會的,我一定會按照你所說的去做。”


    唐劍點點頭,在她肩上重重拍了拍:“替我向小遙和我的同學們道別。”走了迴來,又揉了揉站在一旁的張筠竹的小腦袋,笑嗬嗬地道:“筠竹我走了之後你要加油啊,不要比我和你桔梗姐姐差的太多哦。”


    “誰會比你差啊?”張筠竹翻了個白眼,卻也沒有打開唐劍的手,任由他在自己頭上摸來摸去,這個家夥要離開好幾年,讓他放肆一迴吧。


    唐劍又向張正義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唿:“張先生,我先走了,您也要保重身體。”


    嶽向榮向兩個女孩點了點頭,和張正義伸手握了握:“老李,老趙他們都已經走了,我這一去,幾年之內共和國將失去政委的守護,不知道要冒出來多少牛鬼蛇神,老張,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請做好自己的工作,守護好我們的國家。”


    張正義沒了平日的嬉笑,抬頭挺胸正容肅然道:“嶽老放心,我老張一定完成任務。”


    “再見,保重。”送別聲中,唐劍和嶽向榮兩人轉身大步離去,再不迴頭,很快消失在小巷遠處,隻剩下桔梗癡癡的目光依舊流連不去,張正義看看桔梗那魂不守舍的模樣,歎了口氣:“桔梗小姐,你今天先休息,我明天再過來吧。”


    “不用,我們現在就談談關於靈修部的事情吧。”桔梗收迴目光,閉了閉眼睛,隻一稍息,她睜開眼睛的時候,目光已經變得凜然有威,完全不複方才的淒涼迷蒙,對於桔梗來說,那些柔弱隻會出現在兄長的麵前,麵對其他人的時候,她又變迴了那個優雅從容,莊重威嚴的強者。


    走在路上,嶽向榮轉頭看了一眼默默跟在身後的唐劍,淡淡問道:“你最後對桔梗小姐說了什麽?”


    唐劍默然片刻,老實迴答:“我讓桔梗完成學業,也就是在學校呆到大學畢業。”


    “大學畢業?”嶽向榮抬了抬眉毛,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劍,“她現在才初三,等大學畢業都是七年之後,就算她能夠跳級,也要四五年,那時你應該可以從我這裏完成學業迴到她的身邊了,你還挺護食啊,怕人搶走她?”


    “嶽老師,您錯了,我一點不擔心這個,我相信就算我一輩子不迴來,她也會等我一輩子。”唐劍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不想讓她為國家效力嗎?”嶽向榮目光變得有些淩厲。


    “如果是這樣,我現在根本不會在這裏,”唐劍的淡然一句讓嶽向榮臉色稍霽,又聽他繼續說道,“桔梗她是個很傻的女孩,是個天生的守護者,在她的心中,他人的生命,我,守護世人的責任都高於她自己的生命,如果任由她供政府驅策,我怕我迴來就見不到她了。”


    “這樣的女孩嗎?嗬嗬,即使是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裏,也難得一見啊。”嶽向榮目光動了動,一聲歎息,望著遠方的一棟高樓出神了片刻,點點頭:“你做的不錯,那些家夥什麽蠢事都幹得出來,不能讓這個比鑽石更加寶貴的女孩毀在他們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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