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搬嫁妝,虧白家人做得出來!


    想起白老爺打的那巴掌,絮兒仍感餘痛燙在臉頰。


    如今白家在她眼裏,就像殘雪消融的泥濘,連看都懶得看。遂打發溫玖在門上與白家人周旋。


    忽聽金枝跑來稟告,“王妃,出事了。白老爺打了溫管家,這會子嚷著齊王府霸占他家財產,要對簿公堂呢!”


    隱春園大門,幾個小廝正合力往外推白家小廝,白老爺挺著渾圓的肚皮指指點點,“你算什麽東西!敢推老子!”


    溫玖嘴角抽動了下,舌尖卷入一點血腥。抹到指端果真見鮮紅血漬,他笑著打拱道:


    “大過年的,親家老爺就算不顧及自家臉麵,也該顧及王妃的臉麵。”


    當即氣得白老爺肚皮抖了抖,捏起拳頭作勢要打,“老子教訓自家姑娘,關你屁事!”


    白太太這才從後麵露頭,捏著絹帕抵唇咳嗽一聲,“這位小哥,橫豎是我們白家的財產,如今你們王爺死了,又休妻。連我家姑娘都不要了,反要扣著我家嫁妝,到底是誰不要臉麵?”


    溫玖斜她一眼,模棱兩可道:“這事需得問過王妃的意思,雖是受了休書,到底中間有不清楚的地方,待過些時日再議不遲。”


    白太太一聽,這是要強占!


    齊王府有心拖延,隨意捏個由頭就不給了,那可是二百兩銀子置辦的嫁妝!


    如同她流落在外的二百個孩子,光是想象就令她心痛,巴不得一個不落全找迴來。


    也不顧上男女妨礙,白太太上前就拉溫玖的手往胸口貼,一麵迴頭嚷起來,“快看呐!齊王家強占銀子還打人呀!”


    那條嗓子好似大喇叭,把來往的行人喊得駐足,往隱春園大門指指搠搠議論起來。


    溫玖猛拽下她的手,一麵安排小廝驅趕熱鬧的人,一麵吩咐:“來人!親家太太嘴巴冷,替她捂嘴。”


    小廝得令,將團棉布塞到白太太嘴裏。當即嗆得她翻個白眼,狠狠幹嘔了下。


    白老爺見狀貼過來與小廝扭打,因他身子胖,不妨被誰絆了下,踉踉蹌蹌撞向門前的石獅子。


    好了不得,頭上擦破一塊指甲蓋大的皮。白老爺當機立斷,坐地大嚎:“齊王府殺人啦!”


    路人三三兩兩被趕走,不時迴頭側目,不敢明目張膽圍觀,隻敢躲在遠處街口悄悄看。


    溫玖抽身走來,拂了拂被白太太揪皺的衣襟,朝白老爺打拱,“親家老爺,地上涼,仔細久坐傷身。”


    白老爺別過臉,不屑道:“你是哪個位子上的人,也配來勸?”


    溫玖心底早是怒海翻滾,強忍道:“小的人微言輕,原本不配。請老爺念在王爺與王妃的麵上起來吧。”


    聽他軟聲來勸,白老爺反而得臉,兩手往圓肚子一放,“呸!區區一個管家也置喙起老子家務事來了。”


    溫玖臉上挨了一啐,摸出帕子揩了,環起手臂居高打量他,“老爺這會兒不起,恐怕等會兒再沒機會起來。”


    白老爺不明所以,隻當他在強裝樣子。挺直腰杆道:“別廢話,快把我家嫁妝抬出來。”


    正這時,門邊一陣騷動,白老爺迴身一看,竟是四五個丫頭婆子簇擁著絮兒走來。


    他像顆肉丸子彈坐起身,人沒走近罵聲先攻打過去,“不中用的蹄子,原以為你嫁入王府拉著全家享福,竟是害人精!”


    提到害人精,白太太最有發言權,她好容易扯開嘴裏的布,指著絮兒便罵,“真是下賤胚子,定是不守婦道才讓王爺休了!”


    越想越氣不過,叉腰罵道:“打小就這副狐媚樣,水性楊花的賤樣,光會頂嘴。”


    說著拔下金簪就往絮兒身上戳,“叫你不守婦道,叫你勾引男人,叫你被休!”


    絮兒反手抓住那根簪子擲到地上,轉身對集美道:“此人頂撞王妃,賞她十個嘴巴。”


    集美得令,揚手打了她幾巴掌。


    白太太一麵躲一咆哮,“丟人現眼的小浪蹄子,當初就該掐死你!”


    聽她嘴裏不幹淨,溫玖早是怒火中燒,一下子將她扯開丟到地上,“太太,妄議皇親可是罪。”


    這時候哪裏還管什麽罪不罪的,齊王死了,絮兒徹底沒了靠山,往後接迴家去,一輩子吃喝都由爹娘管著,又是四季衣裳,又是茶水點心,哪處不是花錢。


    加上絮兒被休,齊王府的榮華再和她無關,早是沒用的廢人。


    原本白太太盤算好,把絮兒嫁妝拿迴來,二一添作五再加一些給月兒出嫁使用。


    眼看齊王府不肯退還,她氣不打一處來,叉腰跺腳,破口大罵,“什麽王爺,燒得癩頭蛤蟆一樣,如今死了還要欺壓百姓,真真是惡鬼托生。”


    絮兒上前一巴掌扇在她嘴上。


    “啪”的一聲,格外響亮。眾人皆驚,王妃居然敢打老娘。


    絮兒蔑笑,“怎麽說話的!你又是什麽托生?豺狼?蟲豸?蒼蠅?”


    白太太氣得老臉煞白,抬手就要打她,“小娼婦,今兒必然打死你!”


    手剛揚起先被絮兒一把拽下,冷聲道:“白太太,雖不是親生,不見得恨我致死吧。”


    白太太緊咬嘴唇,險些將嘴咬破,這丫頭何時知道的身世?


    這時,身後傳來陣細碎腳步聲,一把將她扯過捂嘴,“娘,胡說什麽呢!”


    月兒聽見他們往隱春園來抬嫁妝,生怕鬧出不好的傳聞,影響外人對她的看法。


    畢竟開春寧策要會試,一並與她議親。這些讀書人她曉得,極看重聲名。


    還沒嫁給人家呢,先擔心莽撞粗魯的爹娘扯她婚姻的後腿。


    白太太見月兒在場,到底要顧及未出閣的姑娘臉麵,收起兇神惡煞,柔聲道:“你怎的來了?”


    月兒嬌聲埋怨,“再不來,您和爹不知闖出什麽禍來。”


    她款步走向絮兒福身,“姐姐莫怪,聽見齊王殿下出事,爹娘一時情急,不是有心衝撞。”


    月兒素來會在外人麵前裝模作樣,好在這份假惺惺比白家夫婦的惡毒來得好看。


    絮兒冷臉道:“哪管有心還是無意,大年初一上門鬧成這樣,別指望我會體諒。”


    月兒又福身,抬眸時紅了眼眶,“從前王爺傷得那個樣子,好在姐姐不離不棄,悉心照顧,總算有了起色,沒曾想人卻突然去了。”


    說著就來握絮兒的手,“姐姐是新寡,必定心裏不好受。”


    她將絮兒的手叩在自己心門,“每次想到姐姐,我的心都過意不去。那時候原是該我嫁來衝喜,這份苦自然該我擔著。看來一切都是命呀,姐姐切莫過於傷懷。”


    絮兒心笑,傷懷什麽,若不是白家作孽,她還撈不到那麽多銀子和那麽俊的夫君呢。


    見月兒演得投入,她不免配合悲傷,抬頭望天感慨,“哎,橫豎姻緣與壽命皆是天定,可歎世事難料。”


    白太太上前插嘴,“誰管你男人死沒死,哪有被休賴在夫家不走的,今兒嫁妝必須搬迴家。”


    月兒跟著幫腔,“娘的話粗是粗了些,卻很是在理。姐姐雖是可憐,到底是下堂妻了,早日離府迴家才是,讓旁人知道你被休仍不肯離開夫家,要笑話的。”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在興頭上,身後傳來骨碌碌的聲響,須臾大門停下一輛裝飾華美的馬車。


    打簾子走下個年輕男人,穿玉白大氅,秋香色錦袍,顏如冠玉,豐采高雅,通身掩不住的清逸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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