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自家這個進宮做伴讀還敢屏退左右教育太子, 衛成覺得衛彥和衛煊遲早嚇死他們老父親。


    還是閨女貼心,兒子是鬧心來的。


    父子兩個一道迴府,迴府之後硯台就拉著弟弟問他在宮裏學了什麽?宣寶捧著小碗喝湯, 兩碗下肚才應了大哥兩聲。他這會兒一點兒不想說話, 隻想坐下好好歇會兒,方才看太子那樣, 一個沒忍住, 說太多了。


    衛家這邊從來都是上慈下孝全家和睦, 甭管大的小的都不喜歡拿親情算計這啊那,太子那點心思,沒讓他看穿也罷,看穿之後就很不舒服。


    別人都知道皇上顧及太子, 有為他做打算, 太子毫無所察,經常藏不住那一身戾氣。


    衛煊經常聽家裏人說, 人生就是起起落落的, 誰都別想一帆風順。太子幼年逢難, 毀容破相的確是大不幸。又一想,他再不幸還是皇帝的兒子,皇帝的兒子都覺得日子沒法過, 那托生在鄉下貧戶呢?……


    想著自己哪怕坐在儲君的位置上恐怕也登不了基, 心裏可能是有不是滋味。衛煊也帶入想了想, 現如今爹能耐大, 家底也是越來越厚, 他和大哥之間就不會互相看不慣,想要什麽你憑本事拿去,沒本事就別怪你爹不給你。家當又不是你掙的,怎麽一定就非得給你?


    ……


    宣寶愛琢磨事兒,一想就容易走神,他跟硯台說了沒兩句,不自覺又神遊太虛了。另一邊,衛成剛才把事情說給夫人聽,講這兩個臭小子都是不省心的:“還說他話少不招是非,咱是沒見到他話多的時候。”


    薑蜜抬眼朝兒子那方瞧去,看他老神在在的,說:“寶他心裏該有成算,相公放心。”


    衛成尚未應聲,薑蜜又道:“左右已經像這樣了,看看吧,沒準不是壞事情。”薑蜜相信自家這兩個,都是小人精,不瞎惹事的。又一想也沒做噩夢,不欲過分擔心。


    衛成將這事在心上放了兩日,沒見有壞的苗頭,才放下心。


    宣寶還是那麽老老實實做著他的伴讀,除了先生要求讀出聲的時候,平常他話都少,哪還有當日說得太子啞口無言的影子。宣寶記得他爹所說,伴讀是來陪伴及襯托皇子並且替人受過的,他頭腦好,學得其實很紮實,就不顯擺,沒見他誇誇其談過……


    皇上有空會到尚書房來,他第一次見到衛煊就感覺衛家老二跟他哥一點兒也不相像,怎麽說呢?衛彥是隻要他在,就不會被人忽視。衛煊反著來的,他不開口你經常注意不到有這個人。


    想到衛成玩笑說,當哥哥的可能是把兄弟的話一起說了,他家裏二兒子話特別少,以前能一天不吭聲,妹妹出生之後好些,但也是能不開口盡量不開。


    皇上看了宣寶練的字,初學者都這樣,提筆就是傻粗黑,他寫得卻很方正,工工整整的,瞧著非常用心。


    看過衛煊的程度,皇上著重關心了太子近況,看著跟之前差不多,變化仿佛也有一點。他之前見著父皇總是小心翼翼在討好,最近有些猶豫,這猶豫反而讓人真實了些。


    皇上詢問太監總管,問他衛煊當上太子伴讀之後做了什麽?


    太監總管有一會兒沒吭聲。


    皇上轉頭朝他看去。


    他才彎下腰說:“迴皇上話,聽說沒特別做什麽。”


    “他和太子相處如何?”


    “皇上恕罪,奴才聽底下人說,衛家二公子同他大哥是截然相反的那種,沒事絕不會開口說一句話,每天同殿下對話不超過五句,裏頭還有至少兩句是在請安。”


    ……


    ……


    “太子是什麽表現?”


    “這奴才哪能說得好?”


    “說不好?說不好你就使個人去問問,看太子對衛煊滿不滿意,還是換個其他人來?”


    太監總管使人去了,後來告訴皇上,太子覺得挺好,還誇他踏實穩重不鬧騰。


    衛成得知這個情況的時候,有點恍惚,心道太子殿下還真是個欠罵的主???讓衛煊他訓了一頓竟然覺得挺好的??衛成還在琢磨太子,皇帝已經提到另一件事:“昨個兒有人往朕這裏遞了兩本書,朕翻了翻,看著眼熟。”


    皇帝取出書冊,問衛成知不知道這個?


    衛成一看——


    可不就是熟悉的《衛大人傳奇》!


    皇帝盯著看他反應,隻見他一臉的哭笑不得。


    “愛卿看過?裏麵寫的可屬實?”


    “本來家醜不當外揚,既然皇上想知道,臣就實話實說,這書臣看過,早幾個月就看過,最先是宿州那邊舊時同窗托人送來,當時隻得一冊,收到以後臣翻閱了,同自身經曆對應得上,再看筆者化名,猜想是哪位老鄉寫的,為此還特地送信迴鄉征詢。”


    皇帝就跟聽八卦似的,問他結果呢?


    知道是誰寫的?


    怎麽沒責令打住,還由他繼續?


    衛成很想扶額,他滿是無奈說:“後來收到迴信,說是大侄子在兄嫂的同意之下提筆創作的,寫這個一來還原個真相,二來激勵貧家學子刻苦讀書,三來是大侄子覺得科舉這條路難,窮則思變……臣估摸第三條是關鍵,同窗早在來信上說這書在宿州那邊賣得很好,臣想著寫的書能賣也算是正經來路,這上麵寫的兄嫂看了都不惱怒,臣再發作就顯得矯情。”


    皇帝猜到隻有熟人才能寫成這樣,卻沒料到後山居士竟然是衛成他大侄子,大侄子在書裏批判親爹親娘,他爹娘竟然不氣,以皇帝對衛成頭上兩個哥的了解,看來這個賣得是真好,全是看在錢的份上。


    有些話,別人其實不方便說。


    皇帝從前吐槽過衛家兩兄弟,都是私下裏,這還是頭一迴當他麵說:“做爹娘的的確偏心,把聰明腦袋包括人品道德全給了愛卿,你兄長不上台麵。”


    衛成搖頭:“早年臣也愚鈍,能開竅是讀書讀的,而兄長在村學待了兩年就不願意讀了,慢慢的一家兄弟之間才有了差距。”


    皇帝想著不肯讀也是因為不能讀啊,不過這家的兒子腦袋瓜倒還挺夠用的,還能想到背靠叔叔發財。


    別家出了個能耐人,都是逼著出息那個馱著全家走,他家有意思,還能想到寫書賣書。


    這的確是正經來路。


    衛成也的確尷尬,人家爹娘做了醜角都覺得沒什麽,受吹捧的又能說啥?隻能任由他去。


    衛成感慨了一句,這麽快第二冊就出來了,大侄子創作熱情挺高。


    “愛卿還沒看過?”


    “沒看過。”


    “這冊寫到你中舉,朕看了幾段,人物刻畫非常飽滿,你侄子是塊寫書的材料。”隻是人品差了一點,當爹娘的哪怕有萬般不是,也不當受兒子指責。不過他們家這對爹娘也不是什麽好東西,有錢拿臉都可以不要。皇帝本來以為是老家哪個看不過眼想為衛成正名,打死他都沒想到真相是這樣的。皇帝笑了一聲,說,“朕恐怕以後進茶館就能聽到愛卿的故事,梨園那邊還能選幾段來排一排。”


    衛成:“……”


    皇帝還說呢,要真給人排成戲,他倒是有興趣想聽一聽,隻是不知道哪個名角兒能唱出衛大人風采。


    衛成任由皇上打趣他,表示既然皇上有這雅致,等哪天戲果真排出來了,一定請皇上去聽。能博皇上一樂,他也值了。


    等家裏人知道皇上看過毛蛋寫的書,衛父包括吳氏都是恍惚的。


    “那玩意兒能登大雅之堂?怎麽能給皇上看?皇上果真看了?說什麽沒有?”


    “說了,說毛蛋寫得不錯。”


    “沒別的?”


    “還說爹娘太偏心我,把智慧和美德都給我了,實在對不起兩位哥哥。”


    硯台跟皇上也是熟人,聽著幫忙翻了一下:“意思是說大伯二伯無品無德,跟我爹不像一家兄弟。”


    他說完挨了親娘一眼瞥,往後縮了縮,把嘴閉上了。


    衛大家才不知道毛蛋那書已經送到皇上跟前,過完年到現在,他們又收了兩筆錢,如今陳氏就捏著超過三千兩銀子,他們一家已經從鄉下搬走,都沒住鎮上,直接在縣城裏置了宅院。陳氏替毛蛋布置好書房,又給春生找了個學堂,還買了兩個丫鬟伺候,在縣城裏過起了原先想也不敢想的富貴生活。


    他們在鄉下的屋子空著,存糧都送到縣城裏了,家裏的田地分成兩份,衛成給那五畝轉給二房,其他的被陳氏拿給她娘家兄弟耕種了。就像當日衛成接濟他們一樣,田契捏自己手裏,地給人種,不收租。


    衛大郎發財這個事在鄉裏也引起了震動,有人羨慕毛蛋腦袋聰明,也有人覺得這事辦得不對。


    這事不礙著衛成,京城那邊暫且不考慮,對衛二家傷害就大了。等於說二房既給拖累了名聲,又沒得到一分錢,那五畝地放在當下衛二家是看不上的,這半年他們家真太難過了。


    想到大嫂陳氏的嘴臉,李氏氣不過,弄了兩本書來拿給虎娃,讓他看看,看能不能學著寫,總不能幹看著毛蛋撈錢。


    虎娃從田邊迴來,口渴著,正在咕咚灌水就聽到這話。


    他跟著看了一眼,搖頭說不行。


    “娘我做不來。”


    “做不來?為啥做不來?你不是會寫字?”


    “會寫字不等於會寫書,我不像大順哥那麽聰明,我笨。”


    “寫咱家的事又不用你編……”


    虎娃還是搖頭,說他不是這塊料。


    李氏看著這個兒子,十五歲,長得人高馬大的,模樣不差人也實在,就是太笨了!當初他跟毛蛋一起讀書,他就是不開竅的那個。現在毛蛋大把的銀子掙迴來,自家這個心裏隻想著種地,光會種地有什麽出息?


    知道後山居士就是毛蛋都已經半年了,這半年間李氏天天都在窩火,甚至氣病了兩迴。


    兩兄弟一起落魄的時候,她還好過一些。現在是老大老三各自發達,留下老二窩囊在鄉下,她怎麽想得通?虎娃指望不上,李氏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大房撈錢,她去大叔公那頭鬧了一迴,想讓大叔公請家法收拾老大一家,大叔公卻沒有要管的意思。李氏就想讓虎娃提筆寫一封信,送去京城,讓老爺子出麵管管。


    這封信還醞釀著,京城那邊已經收到另一封。


    薑狗子送來的,告訴姐姐姐夫家裏情況,講他成親了,媳婦兒人不錯,溫柔賢惠。從這封信裏看得出狗子變了一些,從前是個好吃好喝混日子的,娶了媳婦之後他不好意思伸手問爹娘拿錢供婆娘吃飯,決定進城去找個事做。他讀過幾年書,學得雖然不好也還是能寫能算,腦袋瓜又不笨,現在跟著酒樓掌櫃做學徒……酒樓這種地方,每天進進出出什麽人都有,方便他學待人接物察言觀色。


    薑狗子又提到酒樓裏麵已經有說書人講他姐夫的故事,捧場的特別多。還提到那個書,問京城那邊聽到風聲了嗎?這個東西會不會對姐夫不利?要不要管管?


    ……


    聽說了信上寫的內容,吳氏點了點頭說這個兄弟還是不錯的,雖然不是從一個肚皮裏出來,他心向著姐,在外麵看到有那個書想到的不是真可惜我沒賺上這個錢,反而在琢磨那對他姐夫有沒有不好。


    就算什麽忙都幫不上,有這個心意就不錯。


    “成了親的人是不一樣,你兄弟原先隻會貪嘴,好吃好玩,現如今也知道掙錢養家。在酒樓跟掌櫃做學徒見見世麵,學會那一套自己就能開個鋪子,隻要他有心,不會讀書總有其他出路。”


    薑蜜點點頭:“我嫁出來了,我爹跟前隻得狗子,他肯上進很好。”


    “不光是這點好,他不眼紅別人,瞧著也不貪財,秉性不錯。”


    見多了老家那兩個為利益吵來鬧去,再看薑蜜這兄弟,哪怕沒出息吳氏也覺得沒什麽,人好,能踏實過日子就可以了。全天下這麽多人,誰都要有本事也不現實,多數人都是普普通通過日子。看得清自己安於現狀就很好,他踏實,不亂來,這樣有合適的機會幫他一把沒什麽。


    好妒並且貪得無厭的才煩人。


    有狗子這封信在前麵打底,等二房告狀的信送到,硯台拿著讀了幾行,吳氏就不想聽了。


    “別念了吧,你看看信上寫了什麽,簡單點說。”


    硯台飛快的掃完:“這上麵問了一下爺奶的身體狀況,關心了我爹的仕途,其他篇幅都在說寫書的事,大概是說登科弟弟也要開蒙了,毛蛋哥寫那個會妨礙他,讓爺奶管管。”


    “他們是啥意思?想讓我跟你爺怎麽管?”


    “要毛蛋哥停了不許再寫,還要賠償他們。”硯台揚了揚手中信紙,“這個需要迴複嗎?還是我來寫?怎麽迴啊?”


    吳氏很不耐煩的說:“迴個屁。沒事她從來不會過問一聲,現在想搬我們兩個老東西出來,為了啥?還不是眼紅好處都讓大房拿了,覺得自己吃了虧。說什麽會妨礙登科,既然知道就別幹那些混賬事,當初鬧分家鬧掛田的時候怎麽不想想會不會妨礙老三?也是老大媳婦沒分她錢,不說二一添作五,哪怕少分她一點,隻要有得拿你看她會不會鬧?”


    老太太不想給她當槍使,不讓管。


    二房那邊一等二等沒等到迴信,她沉不住氣上縣裏找過一迴,發現大哥一家住著體麵宅子,還有丫鬟伺候。本來跟她一樣過日子的大嫂如今穿著綢緞衣裳,腳踩繡花鞋,手上戴銀鐲,頭上插銀簪……


    陳氏招待她吃了茶吃了點心,不停說縣裏生活多好,還說虎娃就是太笨,沒毛蛋一二分聰明,隻會跟著種地。登科看著機靈些,好生培養沒準能有指望。


    李氏端著茶葉水,喝得氣大。


    “咱們妯娌這麽些年,你該知道我來的意思,你們毛蛋寫那些書你無所謂是你,他壞了我們這一房的名聲,總該給個說法。”


    哪怕大老遠跑來縣裏,也還是沒得到想要的結果,迴去的時候憋著一肚子火。


    李氏說她給京城寫信來了,請二老做主,不會任由大房亂來。


    陳氏聽著直接笑出來。


    “三弟老早就寫信過來問了,我們毛蛋也迴了話,告訴那頭是有這麽迴事,後來又收到三弟迴信,說那書上隻要沒胡編亂造瞎寫他的事情,他都不管,毛蛋寫書這個事我跟大郎同意就行。讓我們找到這條發財路就踏踏實實幹,別去搞那些烏煙瘴氣的東西,隻怪我沒和弟妹講清楚,早和你說還送什麽信?”


    “還是那話,你要看著眼饞,讓虎娃也寫,誰也不會攔著。書是我們毛蛋辛辛苦苦熬著夜寫出來的,你說分錢就分錢,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茶請你喝了,話也說明白了,弟妹你迴去吧,別擱我這兒杵著,我家裏沒備你的飯。”


    “……”


    李氏原先很不平衡的,總覺得衛成和薑蜜過分了,發達之後對兩個哥哥很不照顧。如今一對比,才發現京城那頭已經是天地良心,大哥大嫂才是發達之後立刻翻臉不認人,還是當哥的人,就這德行。


    李氏站門口還呸了一聲才走人。


    迴去路上都在琢磨她命怎麽這樣苦,嫁人的時候沒嫁給出息那個,生個兒子也很蠢笨,虎娃與毛蛋同歲,毛蛋都在寫書了,虎娃隻會代寫家書。


    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她自認為除了模樣差一點,自己方方麵麵沒有趕不上薑蜜的,也是好性情,溫柔賢惠聽男人話,勤快會持家……她和薑蜜就活成了兩種樣子。


    那是男人之間差距太大,且不提。


    現在呢?


    憑什麽連蠢笨大嫂都比她痛快?她聰明,生了個笨蛋兒子;大嫂人蠢,毛蛋卻是個聰明的娃。


    李氏心態崩了,這時她還存著一點點念想,等著京城那頭的說法,結果好幾個月過去也沒等來什麽。聽說薑家那邊都收到薑蜜的來信,她這頭還是啥都沒有。


    衛二郎說算了吧,京城那邊早就厭倦了老家這些糾紛,明擺著煩他們了。大哥大嫂又是無賴做派,有了錢就不認兄弟,現在除了認命做不了什麽。衛二郎想到前些日子他斥責毛蛋抹黑二房名聲,外人聽見還笑話,說你現在知道做那些事沒臉了?早先怎麽幹得出來?能寫這種書發財,毛蛋不是個東西,你就是個東西嗎?上頭寫的哪件你沒幹過?


    人家搖頭晃腦說活該,還說惡人自有惡人磨,這是報應。


    衛二郎早先真沒覺得自己有很大錯,直到毛蛋寫了這部《衛大人傳奇》,他遮羞布被一把扯掉,人到中年臉麵全無。


    心裏有些悔意,看京城那邊的態度。


    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


    “別想那些,好生培養登科,等以後登科中舉中進士我們也會有好日子過。”


    “哪怕一切順利那也是十幾二十年後,要是不順利呢?”


    衛二郎說:“加上老大送來那五畝,咱們種著將近四十畝田,不愁吃喝。”


    “他們都搬走了,都進城享福去了,你就甘心?”


    “不甘心又能咋的?還能跟進城去?”


    李氏抿唇,說既然京城不管,他們也可以去找個書生合作掙這個錢,虎娃不會寫,總有人會。


    衛二郎覺得不好,看書的怎麽會重複去讀一樣的故事?跟他屁股後麵賣不了。


    “那就眼睜睜看他們家財萬貫??憑什麽呢??”


    ……


    乾元十七年就是折騰過來的,老家那邊沒停過折騰,至於京城嘛,衛成整頓通政司的同時也在擇選合適的接班人培養。衛彥還是踏踏實實讀他的書,衛煊在宮裏給太子伴讀,見了些世麵。


    當初皇帝選上他,的確選對人了。


    太子本來因為毀容破相外加背後無靠人已經非常浮躁,迎來這個懶洋洋從不著急的伴讀之後,他脾氣都改了很多。


    遇上衛煊著急無用,凡事你得平心靜氣,有話慢慢說。


    衛煊當上伴讀的幾個月裏,他跟太子之間就正經聊過那麽一迴,那迴還不怎麽愉快。太子真就像欠罵似的,被罵舒服了後來看衛煊竟然覺得順眼了許多,受對方影響氣性都跟著好了一點。


    皇帝覺得衛煊這伴讀差事做得不錯,看了兩迴賞。


    東西拿迴去家裏人問他做了什麽?宣寶就陷入沉思之中,想了半天說:“我沒做什麽。”


    “沒做什麽皇上龍心大悅還給你發了賞賜?”


    他搖頭,說真沒做什麽。


    宣寶不喜歡太子,除了請安幾乎沒主動跟太子說過話,讓他多留一會兒就留,讓他陪寫字陪讀書就陪,別的沒了。他願意做這個伴讀根本就是衝尚書房先生去的,覺得人家教得好,能幫他快快趕上大哥……


    他篤定說啥也沒幹,家裏人挺納悶的,薑蜜說可能在皇上看來沒過錯就是功勞。


    娘親這麽講,衛煊也沒反駁,他心裏覺得不是這樣。要他說,太子好像真的有病,病得不輕。


    你好好跟他說話他瞧不上,罵過一頓人舒坦了。那之後說話都中聽了很多,態度也真誠一點,沒之前那麽多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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