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副廳長有些怒火中少,他敲著二郎腿說:


    “張管教,你什麽意思,是不是我在你的地盤教育你的人,你心裏不舒服,老張我可告訴你,你一個正科,裝什麽大尾巴狼,少在我麵前裝大爺,我是代表法院來的,不是你的犯人。


    張管教冷笑:“我正科咋了,不象某些人,雙手沾滿鮮血,一張紙蓋個章,就能要一個人的命,那種事我做不出來。


    秦副廳長臉色鐵青:“老張你,今天把話給我說清楚,我怎麽雙手沾血了,我做得工作對的起人民,對的起政府”。


    張管教撇著嘴冷笑:“嗬。你還真好意思說的出口,還對得起人民,對的起政府,我呸!這人如果不要臉,還真是啥話都敢說啊!那李明安是怎麽被槍斃,他都檢舉那麽多犯罪事實,立那麽大的功,到最後還不是給斃了。


    有些人雖然該死,但是隻要能改,你們就不能放他一樣條生路,你每次來,我們監獄就要死一個人,我現在和你說話,感覺不是跟你秦副廳長說話,而是和屠夫說話。


    我聽張管教說完,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我默默注視著他們。


    秦副廳長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用一種緩和的口氣說:


    “老張,我也是身不由己,上麵領導發句話,我們下麵的人,不就是跑跑腿傳達傳達,我知道有些犯人,你教育那麽長時間,在感情上難免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我們能有什麽辦法!


    顯然秦副廳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張管教也不再說什麽。


    秦副廳長見我一直站著不吭氣,用一種和解的口氣說


    “你叫韓冰吧!想必剛才的話你也聽見了,我知道你們不待見我,這是我得工作,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啊,你的死刑複核程序已啟動,你有什麽要求,隻要不過分,我盡量滿足你,我們找你談話這個事,你迴去後別張揚。


    從你殺人的那天起,你應該清楚將麵臨什麽後果。


    秦副廳長後麵的話我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我隻記得他說,我的死刑程序已報到高院進行複核。


    我渾渾噩噩的退出辦公室,我走後就聽見一聲玻璃杯摔碎的聲音,還有張管教咆哮的怒吼。


    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茫然,甚至說有些腦細胞已經停止工作禁錮了。


    等我迴到號裏,四平他見我臉色有些難看,開口便問:


    “冰冰張敲子,找你什麽事?


    我一直低著頭無語,我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胡子接過話:“我聽千裏眼陶瘦子說,今天老秦來了,不知道咱們監獄哪個倒黴蛋,就要麵見西天佛主了。


    萬爺突然意識到什麽,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冰冰,老秦不會是和你談話了吧!我驀然點了點頭。


    萬爺罵道:“我操tm,他們還真的下的了手。


    號裏所有人把我圍了起來,一種無言的絕望從我身邊開始蔓延。


    我努力克製著情緒不讓自己失態。


    四平長歎了一口氣,:“我們都tm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虎子猛一腳踢翻地上的臉盆,:“嗎的,我去找張管教評理去!說完就去拍號門。


    萬爺急忙吼道:“虎子,你給我住手,你找張管教有毛用,老秦是法院的人,他來執行法院決定,張管教能說上話嗎!


    萬爺難道我們就這樣看著冰冰去死嗎?


    “那你們說怎麽辦!”


    “法院來人很明確,冰冰背後的人開始下手了,手續一定準備的很充分,要不不會貿然出手!


    胡子你娘比,你平時不是,號稱諸葛亮在世嗎?今天怎麽閹了,


    咋一句話不說了,你平時不是b話不停嗎?什麽事,你不是分析的頭頭是道嗎?


    來胡子,今天你不給我分析一個所以然,我tm就把你整死在這?


    胡子憋屈的低著頭,用一種幾乎要哭的口吻說:


    “萬爺!我知道你心裏難受,我又沒有惹著你,你怎麽朝我發脾氣!萬爺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朝你發脾氣怎麽了,今天你要是不給我整個辦法,哼!胡子我讓你爬著走。


    胡子撲通往地上一跪,“我的親萬爺,你這可是要我的命啊!使不得啊。


    正在這時候張管教走了進來,掃一眼跪在地上的胡子,


    “你們號裏人挺閑啊,這是整得那一出,這是演的是,白毛女和楊白勞嗎?


    萬爺撇了一眼張管教,“哎,,這號裏,馬上就要少一個人,大家娛樂娛樂,我說張管教,你管的也太寬了吧!我們自娛自樂也礙你得事!


    張管教把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老萬,你注意自己的身份,知道在和誰說話嗎?。


    萬爺顯然用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口氣:“我說張管教,你也甭唬我,我萬金龍從出生到現在,還真沒有怕過什麽人,你要是認為,我平時對你點頭哈腰的,是怕你,那你就大錯特錯。


    張管教顯然沒有想到,萬爺會頂撞他,他臉色逐漸變的微紅說,


    “萬金龍,你今天想給我整個事出來啊,有種,你tm給我試試看?


    萬爺揉了揉太陽穴嘴角一揚,“我雖然沒種,但是老子tmd不怵你。


    我不想因為我的事,讓萬爺在我即將上路以後難做,他畢竟是我師傅,我從床上站起來,說:


    “張管教,萬金龍昨天夜裏受涼發燒,燒糊塗了,你別和病人一般見識,我替他向你賠不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他老人家年齡大了,有些事看不開。


    “冰冰,萬爺吼了我一聲。


    我撲通跪在地上,張管教,我張這麽大除了我媽和師傅,我沒有向任何人下跪過,今天我求你,不要和記恨萬金龍!我下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你!


    我迴頭望著萬爺說:“師傅,如果真把我當成徒弟的話,你就什麽話都別說!


    張管教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就那樣愣愣地看著我,許久說道: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我懂,你起來吧!這兩天省武警來人,你想吃什麽提前吱一聲。


    萬金龍你跟著我出來,張管教話一說完,轉身離開了0279牢房!


    我咬著牙站起身,蹲在牆角我才18歲啊,如此短暫生命將在這裏結束,子彈打在頭上會不會痛,我的腦漿會不會象天女散花似的,灑落滿地。


    會不會有人,拿著饅頭去蘸我的腦漿治病,當母親看著我的屍體為她得兒子儀容,父親親自為兒子火化,那會是一種什麽樣子的場景。


    十八歲朝陽般的年齡,沒有體會過愛情,是不是人生的一種殘缺。


    時間一秒一秒的流逝,萬爺被張管教喊出去,一直沒有迴來,我靜靜的呆在牆角,胡子坐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整理我的囚服,他是那樣認真一絲不苟,整整一天重複著同樣的動作。


    四平蹲在地上擦我的布鞋,虎子把監獄裏,所有犯人私藏的好吃的,都掠奪過來,堆在我的床上。


    號裏壓抑的氣氛讓人窒息,人活著到底為了什麽,我在心裏問自己,後悔嗎?後悔,如果當初別那麽衝動,也許不會有這樣結果,現在後悔有什麽用,人殺我的,就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什麽被三叔上身那是借口,身體是我自己的,是自己控製不住自己衝動,能怨別人嗎?


    歸根結底還是錯在自己,要不是我的衝動二叔會死嗎,要不是我邢所長會死嗎~二叔為人自私但是他罪不該死,而邢所長一個正直的人民警察卻為了保護一個殺人犯,獻出自己的生命,這所有的惡果都應該有我一個人承受。


    如果我的死能給讓,二叔和邢所長一個正義的審判,那我就死的值得,想到這我突然釋懷了,也想明白了這種想明白,並非悔悟而是一種迫不得已的絕望,安慰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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