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茹意識清醒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睜眼,就被人抱住大腿。


    “娘,我餓。”


    等她睜開眼環顧四周,頓時無語了。


    茅草房裏隻有一張木床算得上家具,一張破木桌黑漆漆的油光蓋了一層又一層,有一條桌腿被蟲蛀了,用木條固定住。


    見她沒反應,腿邊的小男孩又拽了拽她的衣袖,“娘,我想吃肉。”


    小男孩三四歲的樣子,又瘦又黑,瞪著大眼睛抱著她的大腿,見她看過去還吸了吸鼻子。


    許小茹正要問問怎麽迴事,忽然心口一痛,痛的她忍不住咳嗽起來,咳的嗓子也跟著疼,最後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娘!”小男孩看見血嚇哭了,“娘我不吃肉了,你別死。”


    他見過村裏的先生,就是吐血吐死的。


    吐出血許小茹反而不痛了,剛剛那一瞬,像是身體原主人最後的不甘。


    原來這房子並不是原主的家,她是被趕出來的,因為偷了一點肉,想給兒子吃,被大嫂發現,告到公婆那裏。


    趁著原主丈夫在外幹苦力,她就被趕出來了。


    然而這還不算完,被趕出來之後,還在村裏散布謠言,說她偷人,連兒子都是不知道跟哪個野男人的種。


    原主打算去娘家借點糧,聽了這些謠言,又被娘家指著鼻子罵完打出來,就這麽氣死了。


    許小茹揉了揉發脹的頭,正要歎氣這日子可怎麽過,卻忽然摸到頭上的凹凸不平。


    她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臉,整張臉有一大半都是坑坑窪窪。


    像是,燙傷!


    許小茹猛地站起身,險些沒暈過去,喘了幾口氣之後,她便四處想找找鏡子。


    可惜沒找到,最後,她在小男孩眼睛裏看見了這具身體的樣子。


    臉,或許那已經不能稱為臉了,上麵一大片的燙傷,幾乎覆蓋了整張臉,以及一半的脖子。


    許小茹被自己的樣子嚇了一跳,而小男孩忍不住大哭起來,“娘!爹什麽時候迴來啊?”


    她重重的拍了下自己的頭,穿越也就算了,給她這麽個爛攤子,老天爺看她是有多不順眼?


    別人都是天選之人,她是天坑之人。


    伸手把小男孩抱起來,輕輕拍拍他後背,“別哭了,等著,娘,給你弄吃的。”


    小男孩止住眼淚點點頭,被她放到床上,自己啃手指玩。


    許小茹在房間、院子裏翻了一遍,最後找到幾個紅薯,米是一點沒有了,野菜還有一把,一個小盒子底還能扣除一點鹽粒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說的就是現在的情況了。


    在灶膛點火,烤了兩個紅薯,剩下兩個留著明天吃,沒辦法,她打算明天去山上找點東西吃,早上不吃爬不動山。


    紅薯還沒烤好,小團子過來了,蹲在一旁,落日餘暉裏,娘倆蹲在灶前盯著兩個不大的紅薯,看起來實在淒慘。


    “娘,以後你別偷肉了,奶奶就不會打你了。”


    顯然,小團子還沒明白,她娘倆已經被趕出家門了,隻以為是惹了奶奶生氣,才出來躲著。


    許小茹摸摸他的腦袋,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菜單!紅燒肉,水煮魚,宮保雞丁...吸,不能想了!


    紅薯烤好了,娘倆一人一個,小團子被燙的直吸氣,卻不肯放手,狼吞虎咽的吃完一個紅薯。


    到了晚上,栓好門,娘倆躺在一張破床上,蓋著一條薄被。


    好在快入夏了,要是冬天,娘倆還不被凍死?


    想到以後可能有更多的糟心事,許小茹長長的歎息一聲,她平常也算得上品行良好,沒幹過什麽缺德事。


    老天爺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就這麽迷迷糊糊睡到了天亮。


    把最後兩個紅薯分吃了,許小茹囑咐兒子,“娘出去找吃的,你不要亂跑,就在家裏知道嗎?”


    小團子乖巧的點頭,隨即想起什麽,“娘,你小心不要被奶奶抓到,不然她又要打你。”


    經過了一晚上,許小茹並不打算瞞著兒子,“以後咱們都不會迴秦家了,你跟著娘生活,好嗎?”


    “為什麽?”小團子怯怯的,“連爹也不要了嗎?”


    許小茹忍不住吐糟,你那連媳婦兒子都護不住的爹有什麽用?


    原主從嫁到老秦家就沒過過好日子,大伯哥夫妻倆滿肚子都是心眼,弟弟一迴來就被趕去做苦力,夫妻倆聚少離多。


    家裏的地更是沒給他們一畝,這還不算,平日裏娘倆吃的用的都是家裏最差的,肉更是碰都碰不到一點。


    就這樣還要出去說什麽,弟媳侄子都靠他們養著。


    偏原主的丈夫是個好脾氣的,悶不吭聲也不反駁,隻知道悶頭幹活,賺的錢全都交給爹娘,最後都進了大房的兜裏。


    “如果爹和娘,你隻能選一個,你選誰?”


    小團子很是糾結了一下,最後抱住許小茹的大腿,“我選娘!”


    許小茹又忍不住摸他腦袋,“等著,娘迴來就有吃的了。”


    一出門,遇到的村裏人不少對她露出鄙夷眼神的。


    在這樣一個古代村落裏,偷人就是被打死也是活該。秦家也是在把她趕出來之後,怕小兒子再把人接迴去,這才說她偷人。


    她順著村裏後的小路慢慢走,才走出沒多遠,有幾個出來幹農活的婦人追上她。


    “秦二媳婦,你男人迴來了,你還不趕緊去跟他磕頭認錯?”


    許小茹撇她一眼,沒有理。


    有人嗤笑道,“她就算磕一百個頭,秦二難道會留下她?就算再好脾氣的漢子,難道能忍得了媳婦偷人?”


    “可不是嘛!”有人陰陽怪氣,“要我說,這樣的女人,怎麽還有臉麵活著?還不如一根麻繩吊死,省得髒了別人的眼睛。”


    “哎,也不能這樣說,人家有臉偷人,怎麽就沒臉活著了?”婦人們每次說到臉字都咬的很用力。


    這話一出,一陣哄笑。


    本以為秦二媳婦會生氣跟她們爭吵或者動手,哪知對方根本理都不理自顧自往後山走。


    有一個年輕婦人忍不住罵她,“你傻了嗎?後山可是有狼的,當心被狼叼去,就算想尋死,哪找不到歪脖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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