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揚州後,懷淵先迴了一趟懷家,懷府的大匾依舊掛在高處,草體的兩個大字龍飛鳳舞,似乎還能見到往日的輝煌。


    可時過境遷,懷府不似舊日那般威風了,它似乎染上了灰塵,邊角上也全是血跡。


    懷淵手持秋水,身著一襲白衣,走進這斷壁殘垣,遺世獨立,飄飄欲仙,像是落入塵世的仙尊,這樣的場景與他不是很契合。


    被大火焚燒過後,一片烏泱泱的景象,走在通往大堂的小道上,他的眼前浮現了當年那場大規模的殺戮。


    血腥味令人窒息,慘叫聲不絕於耳,懷淵雙目通紅,緊握拳頭,隱忍又倔強。


    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過,很快恢複如常,如今他學會了隱藏,情緒很少外露,這對他的複仇來說,是一件好事。


    “小哥?你來這是?”一位老朽見懷淵走進廢墟,有些疑惑,這裏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家父曾受過懷盟主的恩惠,特命我來到揚州後,一定要去懷府看看。”


    懷淵還記得這位老朽,是他們家的鄰居,小的時候,他功課做得不夠到位,被父親管得過於嚴厲,他都會跑到老朽家避難。


    老朽是個好人,他的親人常年在外奔波,家中隻有他自己一個人,很是孤單,懷盟主見他一個人行動不便,時常會幫襯著他,懷淵也願意來找他這個老頭子玩,這樣的陪伴驅散了不少孤獨。


    可他視如親孫子的懷淵,也死在了三年前的那場災難之中,他又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了,他經常會來到懷府的門口,懷念過去的點點滴滴。


    老朽依舊生龍活虎,看來當年的災難沒有波及到他,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既然如此,小哥就跟著老朽一起去懷盟主的安身之所吧。”


    懷淵跟著老朽來到了一處荒林,叢林深處豎著三塊牌子,是懷破和懷夫人還有懷淵的碑。


    有他的碑,蛇尊沒有騙他,在所有人的眼中,他確實是已經死去了。


    老朽顫顫巍巍地從懷中拿出一瓶酒,倒在早就準備好的容器裏,手上做著動作,嘴上還不忘和懷淵介紹這兩塊碑的來曆。


    “三年前,懷家遭受滅頂之災,老朽想要做些什麽,卻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懷家被滅門,就連年僅十歲的孩子,他們都不放過!


    最後,竟然還放火燒了懷家的宅邸,毀屍滅跡!懷盟主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遭遇如此禍患呢!”


    三年過去了,老朽依舊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作為不懂江湖刀光劍影的平凡人家,實在是不明白好人為什麽會遭報應。


    碑前沒有雜草,周圍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的,除去酒杯還有好幾朵鮮花,“您經常來這裏嗎?”


    “這裏隻有老朽一人知道,當年,大火滿天,足足燒了三日三夜,什麽都沒有留下,包括他們的遺體,老朽這麽多年承蒙懷家的關照,他們走後,也需要有人懷念他們,老朽自願承擔這個位置。”


    懷淵沒有說話,但對老朽的感激盡在不言中。


    簡單祭拜了父母後,懷淵和老朽道別,他心中暗下決定,下次再來之時,一定是大仇得報那日。


    從臥底的來信中,懷淵了解到了這次考核的基本內容,打擊不法,殲滅罪惡,所以,他要扮演的身份很簡單,就是那個被欺淩的弱小。


    來揚州之前,他曾讓靈蛇宗的諜報部門打探過如今揚州的形勢,揚州城的地下有一座黑城。


    那裏是官方授權的無法地帶,什麽都可以交易,奇珍異寶,典籍功法,字詞書畫,甚至是人命。


    任何人都可以是買家,也都可以是賣家,不問姓名,不問由來,黑城隻認錢。


    他猜測,宋傾時會來這裏執行任務,所以,此處,也是他此行的目的地。


    他需要提前幾月進入黑城,這樣塑造出來的身份才能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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