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世子妃思及此處,心頭止不住的下沉。


    今日,她來時在莊子中瞧見了程尚書。


    而世子爺……也極有可能在此。


    她迴想起方才那一聲尖叫聲,麵色忽地一白,死死咬住了下唇。


    七分淒厲,三分嬌媚!


    這種聲音……


    她眼神渙散,四肢發涼。


    渾身的力氣似是霎時散盡,腳下連連後退。


    “世子妃!”王嬤嬤驚唿著,急忙伸手扶住她,聲音中滿是關切:“您可是身子有些不適?”


    端王世子妃雙手輕顫著,微閉著雙眸,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下一瞬,便抓著王嬤嬤的手臂緩緩直起身,好看的眸底迅速閃過一絲冷凝。


    “無礙!”她紅唇輕啟,一雙眼眸直勾勾地望著不遠處,幽幽道:“方才有些暈眩感,應當歇歇就好了。”


    “迴去緩一緩即可。”端王世子妃死死地咬住牙,克製住了想要不顧一切衝上前的念頭。


    她垂眸,死死地握住雙手,連對掌心已沁出絲絲縷縷的鮮紅都渾然不覺。


    眼下,還未曾親眼所見,尚不能倉促下定論。


    她深深吸了口氣,極力穩住心神。


    都說捉賊要髒,捉奸要雙。


    再者,這個捉奸之人絕不能是一人!


    端王世子妃指尖輕輕捏著帕子,麵無表情地走在路上,眼珠子陡然一亮。


    “世子妃,這衣裳……”程夫人連忙起身,隨即眉頭緊皺著望向一旁的嬤嬤。


    程夫人僅一記眼神,王嬤嬤便渾身輕顫著趴跪在原地,連連道:“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似是習以為常。


    端王世子妃見狀,看著程夫人低低一笑:“程夫人,這事兒與她無關。是本世子妃走到半道覺著有些頭暈,便迴來了。”


    “待緩一緩,再去換身衣裳。”說著說著,她便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處。


    程夫人朝她點頭一笑。


    看這樣子,應當是沒出什麽岔子。


    這般想著,眉眼間倏地浮現一抹煩躁。


    她早早便與阿音囑咐過,讓她務必謹言慎行。可今日,卻差點捅出了天大的簍子!


    幸好,沒出什麽亂子。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輕輕迴坐在椅子上,輕抿一小口熱茶,瞥了眼瑟瑟發抖的王嬤嬤,淡淡道:“退下吧!”


    王嬤嬤緩緩起身,老臉微白,雙手置於腰前,弓著身子緩緩後退。


    她轉過身的一刹那,麵色卻是陡然一沉。


    差一點就成了,就差那麽一點點……


    幾人圍著桌子坐了會兒,又喝了一盞茶水。


    端王世子妃便徐徐道:“程夫人,後院處應當是有丫鬟婆子吧?”


    程夫人扭過頭看向她,笑道:“自然是有的。”


    “那便再好不過。”端王世子妃笑眯眯道,程夫人眼皮子剛一跳,便聽得……


    “那便不用旁人引路了,本世子妃與程少夫人一道去換身衣裳便是。”端王世子妃說著,便扯著一旁的婦人疾步走了出去。


    程夫人望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心底疑惑著,皺了皺眉頭。


    下一瞬,她登時嚇得臉一白,素來風輕雲淡的聲音猛地變得尖利起來:“快,快快快……快攔住她們!”


    可唯一在跟前伺候的王嬤嬤也被她打發出去了。


    程夫人倏地站起身,桌上的糕點和茶具登時被打翻了一地。


    燙紅了她的手背。


    她倒吸一口涼氣,顧不得渾身的狼狽和手背上的疼痛,跑了出去。


    可畢竟又是上了年紀,又如何能跑得過兩個小婦人。


    “世子妃……您這是……”程少夫人不住的喘著粗氣,瞧著發間的步搖都要落下來了。


    “方才那盞茶水有些涼了,飲了一杯就覺著腹痛難忍。”端王世子妃停下腳步,朝她無奈搖了搖頭。


    程少夫人點了點頭,又隨著世子妃跑了一段,便皺了皺眉頭。


    “可這院子……”


    她話音猛地一頓,剛要伸手緊緊拉住端王世子妃。


    便見對方早已鬆開她的手,抬腿用力一踹。


    “啊……”屋內倏地傳來一聲尖叫。


    “滾出去!”


    耳畔傳來的聲音無比熟悉,程少夫人驚得麵色煞白。


    “程小姐……”端王世子妃望著眼前這一幕,似是被驚住了。


    她瞬間滿麵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急的。


    她呆愣的站在門口,眼底滿是震驚。


    “你你你……”她手指顫顫巍巍地指向屋內之人,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你們都給我滾出去!”對方尖聲喊著,手忙腳亂將下滑的衣領往上提了提。


    哭得肝腸寸斷。


    程少夫人也站在門口,呆呆的望著這一幕,眼前一黑,隻覺得天都塌下來了。


    她隻知,老祖宗在伯娘名下的莊子裏休養,堂妹則是在老祖宗跟前侍疾。


    可誰能想到,這侍疾之人……此刻竟是衣衫不整,麵色酡紅。


    腳下,深色的男子外衫還散落了一地。


    完了,完了……


    想來,方才在前院聽見的那聲尖叫也是這堂妹的聲音了。


    程少夫人羞憤難當。


    她迅速捂住臉,當真是又氣又恨。


    氣的是這堂妹竟在侍疾期間如此難耐,恨的是還偏偏被端王世子妃給撞破了。


    做了這等不要臉的事兒,往後,程家還有何顏麵何談?


    自己的一雙兒女又該如何娶妻嫁人?


    此刻,程少夫人想著想著,眼前瞬間一亮。


    她緊緊抓住端王世子妃的手,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雙膝一軟,徑直跪了下去。


    她麵上滿是哀求:“世子妃,您看能否……”


    端王世子妃卻是怔住了般,呆呆地看著她,任她再三拉扯,一動不動。


    就在這時,身後猛地傳來一道風風火火的女聲。


    “出什麽事了?”


    程少夫人渾身顫抖著迴頭一望,隻覺得眼前陡然一黑,人生瞬間無望。


    一路小跑著追過來的程夫人望著那道極為眼熟的身形,眉眼間閃過一抹驚懼,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來人眉頭緊皺著,伸手將跟前的端王世子妃一把推開。


    當瞧見屋中一幕的那一瞬間,她登時目眥欲裂。


    她死死咬住牙關,大步踏入屋裏,揮手便是一個耳光。


    程夫人見女兒被一巴掌扇倒在地,心尖忽地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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