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宴清轉頭看去。


    小奶團子緩緩抬起頭,一臉呆萌地看著他,小小的臉上神色極為淡定,小嘴微張:“腫麽了?”


    齊宴清怔了怔,隨即目光一點一點下移,當觸及那一骨頭小包時,放在桌上的手都在輕輕顫抖。


    他的表情……瞬間裂開。


    這小祖宗莫不是狐狸精轉世?專吃雞,吃的還又快又狠!


    “沒……沒什麽,吃吧!”他極力壓製住心頭那抹不好的預感,朝她擺了擺手。


    陸歲歲水靈靈的雙眼登時彎了彎,那她就不客氣啦。


    隻見她小手一動,快得幾乎出現了殘影。


    宋明霽狠狠咽了口口水,訥訥道:“歲歲妹妹她這麽能吃?”


    一個小奶娃,究竟吃到哪兒去了?


    他瞄了瞄陸歲歲圓滾滾的小肚子,娘唉,嚇到他了。


    瞅著那小米牙……當真是太太太兇殘了。


    陸歲歲緩緩放下手中最後一根雞腿,輕輕捂住小嘴:“嗝……”


    圓溜溜的眼睛四處張望了一下,見身旁的四人好似沒注意。


    她悄咪咪地擦了擦嘴,下巴微微一收,乖乖軟軟的小模樣使得齊宴清心頭一軟。


    罷了,罷了,左右不過就是一些雞腿雞翅而已,吃得再多又能貴到哪兒去。


    宋明霽看著托盤中僅剩的幾根雞腿和幾串雞翅,不禁怔了怔。


    他飛快地拿起一根雞腿塞入李辭手中,“過了這個店,可就沒這個村了。”


    隨即,自己便開始猛吃。


    他估摸著,齊宴清這小子也就隻能宰上這麽一頓,他非得吃飽不可。


    陸景洲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齊宴清,一想到即將結賬,忽然覺得就連手中的雞翅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吃起來更是如同嚼蠟。


    雖是心中早有預感,但是當親眼看見堆積如山的骨頭和空空如也的托盤,齊宴清還是忍不住心驚。


    陸景洲正了正嗓子:“小二哥,結賬!”


    小二一路小跑著,朝著宋明霽點頭哈腰,一臉喜意:“小公子,共二百二十兩。”


    宋明霽淡定地轉過頭,朝著齊宴清手一指:“他請!”


    “二百二十兩?”齊宴清瞪大了眼眸,“你們這是搶錢呢?”


    陸景洲悄咪咪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傾過身,壓低了聲音說道:“泰豐樓的物價一貫如此,雞翅二兩,雞腿一兩。”


    齊宴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小奶團子,氣氛及其詭異。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濁氣,狠了狠心,閉上眼睛低聲道:“不知你們泰豐樓還缺不缺個賣藝的。”


    “賣藝?”小二低低驚唿一聲。


    齊宴清微遮著通紅的臉,頗為不好意思道:“可否用賣藝來抵這飯錢?”


    小二頓時臉一垮,“我的小公子呦,你可莫為難小人了,這自古以來哪兒有賣藝抵飯錢一說……”


    掌櫃見小二這邊久久沒動靜,擰了下眉,抬步走了過來,“發生了何事?”


    小二哭喪著一張臉,搓了搓雙手,低聲道:“掌櫃的,這幾位小公子似是身上帶的銀錢不夠了,問您……”


    “可否賣藝抵飯錢?”


    掌櫃的眼皮子重重一跳,望著眼前的一眾小蘿卜頭,稍大點的也不過八九歲的模樣。


    他深深吸了口氣:“不知幾位小公子此番出門,帶了多少銀錢?”


    齊宴清將腰間的錢袋子放到桌上,麵無表情:“二百兩。”


    陸景洲歎了口氣,解下自己的小荷包:“全在這兒了。”


    他看了眼自己那個鼓鼓的小荷包,上一迴還慶幸著算是逃過了一劫。


    哪成想,兜兜轉轉,竟然還是進了妹妹的肚子裏。


    掌櫃的一見,眉頭稍稍鬆了一下,想著怎麽著也是二百兩出頭,想來也虧不了。


    沒一會兒,便見小二說道:“掌櫃的,共二百零五兩,還差十五兩。”


    隨即,他指了指陸景洲:“這位小公子那荷包中全是銅板和碎銀。”


    陸景洲麵色一紅,轉身朝著宋明霽攤了攤手:“拿來吧。”


    宋明霽嘴角抽搐,又看了眼掌櫃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他猶豫良久,終是脫下鞋子,一陣摳摳索索,掏出了十兩銀票。


    齊宴清和宋明霽紛紛嘴角一抽,這廝藏得還挺深。


    掌櫃嘴角的笑意緩緩凝固。


    陸歲歲咧開小嘴,吸了吸圓滾滾的小肚肚,似是乖極了。


    心中卻是樂得忍不住尖叫起來。


    【哈哈哈,宋小胖這錢……瞅瞅那掌櫃的臉色,真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味道還不是一般的重啊……】


    陸景洲一臉嫌棄地撇撇嘴,果真重。


    “還差五兩銀子。”那掌櫃的一臉無奈,眉心一皺:“不妨小公子們再湊湊看?”


    陸景洲扭頭看向一旁的李辭,一雙眼睛瞬間亮晶晶的。


    “表弟……”


    李辭身形一僵,低著頭急得滿頭大汗。


    “表……表哥,我身上沒銀錢啊。”說著說著,隱隱帶上了幾分哭腔。


    陸歲歲哼唧哼唧兩聲,翻了個小白眼。


    【原本想著還能吃上一頓霸王餐,可到了最後,還得我出血。】


    【一個個的,怎麽就這麽窮呢?連頓肉都吃不起……】


    小胖妞伸出肉肉的小爪爪在脖子後麵,搗鼓了一小會兒。


    當她放下手時,陸景洲驚恐地發現……那肉乎乎的小手中竟攥著張銀票。


    “呐~”小胖妞仰起小臉,將銀票放在桌上。


    掌櫃的一攤開銀票,眉眼當即一喜:“夠了,夠了,還多出來五兩銀子。”


    說著將陸景洲的小荷包推了迴去,便帶著小廝轉身走開了。


    掌櫃此刻心裏美滋滋的,他這把老骨頭也不過是受雇於人而已,要是真差了銀錢,他和小二都得賠。


    萬幸啊!


    陸景洲手一伸,忽地耳畔傳來一陣軟綿綿的哼哼聲。


    陸歲歲眼巴巴地看著他的小荷包,兩眼淚汪汪。


    陸景洲咬了咬牙,狠下心不去看,一股腦推到陸歲歲跟前。


    “給你,給你,全給你,這下行了吧?”


    陸歲歲瞬間眉眼含笑,小短腿晃呀晃……


    她雙手捧起小荷包,好似僅僅是空荷包似的,輕飄飄……


    幾人瞬間麵麵相覷,安靜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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