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腰好酸,南宮真是磨人。”


    小院,沈青萍換了身灰色長袍,有氣無力地躺在木椅,看著南宮仆射在眼前練習刀術,隻覺得她身形秀色可餐,很是養眼。


    “神君,府外有客來訪,自稱北涼王府郡主徐渭熊。”


    聽到有小廝稟報,沈青萍微微一驚。


    在他的記憶裏,自己威名太盛,以至於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主動上門拜訪。


    即使是有心人也隻敢通過沈萬三間接求見。


    這還是點名道姓的頭一遭。


    “徐渭熊...這女子胸有韜略,可不好對付。”


    沈青萍迴憶了一下,腦海裏出現了一個身著墨色衣袍的英氣女子。


    “讓她進來吧。”


    有客人前來,沈青萍簡單收斂了一下,換上一副淡若止水的神色。


    很快,和他預想的一樣。


    一名穿著墨色長袍的女子走了進來,她衣袍肩繡暗金圓紋,一頭齊腰黑發高高束起,線條幹淨硬朗,素麵朝天,麵有霸氣。


    其身後跟著一名青衣青絲的少女,臉上帶著稚氣卻大氣沉穩,貌似為前者侍衛。


    “在下北涼徐渭熊,見過沈神君。”


    徐渭熊毫不怯場,大大方方地行了一禮,態度不卑不亢。


    她氣質獨特,堪稱又美又颯,令沈青萍頗為驚豔。


    “嗯。”


    不清楚這北涼郡主的意圖,沈青萍就故作淡漠,又拿出對付宋徽宗那一套。


    他迴了一句就不再言語,繼續欣賞南宮仆射的翩然身姿。


    仗著身份超然,這一招數沈青萍已是玩的輕車熟路。


    “咦,神君看都不看我一眼,莫非是覺得在下麵貌粗陋不堪,不入神君法眼?”


    “唔,那位雙刀女子美輪美奐,腰曼腿妙,可稱國色天香。其傾國容顏的確遠勝在下,有此等絕色陪伴,難怪神君目無他人...”


    被人怠慢,徐渭熊倒也不慌。


    她順著少年聖人的視線看向正揮舞雙刀的南宮仆射,口中明麵上讚歎不已,卻內有揶揄之意。


    沈青萍萬萬沒想到,那名名震北涼的大才女才幾句話,就把自己這少年聖人弄的當場破防。


    沈青萍本想發作,但覺得的確自己有失禮數在先。


    “咳咳”


    他幹咳一聲,認認真真的打量起這另一位北涼奇女子來。


    這徐渭熊來頭不小,不但是北涼郡主,還身為胭脂榜副評榜首,是名動天下的才女。


    她從小聰慧過人,詩詞一絕,尤其擅長圍棋,首創十九道。


    而且徐渭熊還做過詩詞評,一時名動北地,各國文學大家都驚歎不已,以“徐先生”相稱,其文氣之盛,足見一斑。


    她胸有丘壑,在上陰學宮跟韓穀子學習經緯之術,善於兵棋推演,可稱兵家奇才。


    不僅如此,熊渭熊對天下局勢了如指掌,謀局布陣,朝堂經營也是遊刃有餘。


    “若不是出身坎坷,心有羈絆,此女有女帝之資!”


    “像這種傑出的神州奇女子,實在是不該被我這種徒有虛名的幸運家夥小覷...”


    想到這裏,沈青萍站了起來,走到徐渭熊麵前,滿臉真摯,正視著對方。


    “本君剛才確實失禮,郡主勿怪。”


    他平生第一次迴了禮。


    少年聖人這一出又把那位滿腹韜略的北涼郡主搞得手足無措。


    她剛才敢出言挪揄,是通過情報大概了解到這位少年聖人的性格。


    其雖然攜劍而生,除了劍滅金軍那次,從未主動傷人。


    在汴京城外官道,在六分半堂長街,雖遭人羞辱,這少年聖人也沒有仗劍殺戮。


    徐渭熊由此判斷,其性格寬厚仁善,實乃觀盡神州列國都極為罕見。


    “沒想到這少年身為天人之巔,居然如此謙遜和善...”


    看著沈青萍真誠不似作偽,徐渭熊心驚之餘也不敢托大,老老實實地鞠了一躬。


    “神君言重了,在下萬萬不敢受禮...”


    初次接觸下來,沈青萍對這北涼二郡主印象極佳。


    另一邊,徐渭熊也是對他另眼相看,心有好感,認為這天階第一人很是與眾不同。


    她本就地位不凡,身為“人屠”之女,知道大人物自有傲慢的資格。


    比較起來,徐渭熊隻覺得沈青萍知書達禮,心胸氣度甚是不凡。


    她目光異彩頻現,對名震神州的少年多了幾分興趣。


    一男一女相鄰而坐,一時間也沒有語言。


    “神君,前方舞刀之女應該也是我北地人士,若是沒猜錯的話,可是那胭脂榜首,出身北莽世家的南宮仆射?”


    良久之後,徐渭熊緩緩開口。


    “沒錯,南宮外冷內熱,性格堅韌,本君甚是喜愛。”


    沈青萍點了點頭。


    “沒錯,北地女子多絕色。比起宋地,倒也不遑多讓。”


    徐渭熊莫名其妙來了一句,搞得這少年一愣,心裏疑惑頓生。


    “實不相瞞,在下此行是特意為神君而來,不知神君可否願意屈尊降貴來我北涼王府?”


    徐渭熊也不扭捏,直接開門見山,說出了神州列國各國君王敢想而不敢言的事情。


    “郡主,難道不知本君降臨在這汴京城嗎?”


    沈青萍有些驚訝這女子的膽魄,他眼睛半眯,已經偷偷釋放了一絲絲微弱的青萍劍壓。


    徐渭熊瞳孔一縮,隻覺得有滅世大恐怖降臨。


    她心跳加速,身體突然一沉,一股無法抵禦之力束縛其全身。


    巨壓之下,徐渭熊身體微微顫抖,額頭隱有細細香汗,她卻麵色如常,露出了微笑。


    “神君是否擅長弈枰之道?”


    她不答反問,換了一個問題。


    “徐渭熊...她某些方麵更勝南宮,也是位罕見的奇女子啊。”


    迴憶一番,沈青萍對徐渭熊的想法有些了解,知道她一心為了徐家可以放棄自己一切,以至於落得雙腿殘疾,孤老終身的結局。


    沈青萍輕輕一歎,聲有憐惜。


    他收迴了青萍劍壓,認認真真地看著徐渭熊眼睛,目光深邃,有星辰流轉。


    “郡主之前所言極差,在本君看來,郡主冷清高貴、氣質獨特、才情出眾、容顏不俗、麵若桃花豔麗,姿如柳腰花態,亦是北地絕色。”


    聽到徐渭熊東拉西扯,沈青萍仗著身份,也是不虛的。


    他現在才來迴答一開始對方提出的質問。那一句“莫非是麵貌粗陋不堪,不入神君法眼?”


    在和南宮仆射相處的日子裏,各種甜言蜜語已是練得熟絡無比,張口就來。


    發現少年聖人的歎息是針對自己而來,又聽到了一連串讚美自己容貌的奉承之語。


    徐渭熊當場愣住,她心裏疑惑,覺得對方完全不按套路,畏懼之餘又多了些好感。


    但凡神州女子,無論地位如何,隻要當麵聽到這來自天人之巔的稱讚,或多或少都會心有竊喜。


    此乃人之常情。


    徐渭熊自然也不例外。


    “咯咯”


    背後傳來清脆的笑聲,青鳥對徐渭熊十分了解,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如此直接了當地誇讚自家王府二小姐的容貌。


    要知道這位徐渭熊十三歲可提劍殺人,十六歲進上陰學宮學縱橫捭闔術,十九道手談天下無雙,是那種天生帶有殺氣和霸氣的冰冷美人。


    她氣場之強遠勝男子,在北涼王府堪稱說一不二的存在。大多青年才俊在其麵前都是戰戰兢兢。


    不想今天,遇到了這位更加不凡的少年聖人。


    “‘冷清高貴、氣質獨特、才情出眾、容顏不俗、麵若桃花豔麗、姿如柳腰花態,亦是北地絕色’...”


    “哈哈哈,看不出這家夥還蠻會說好話哄人開心。”


    “不過其他女子倒也罷了,但這位是我們北涼王府的二小姐啊!”


    “她可不是尋常女子啊,哈哈。也不知道她是否會認為自己是被人調戲了呢?哈哈哈,想起就好笑...”


    被徐渭熊迴頭偷偷瞪了一眼後,青鳥隻好強忍笑意。


    她腦海卻浮現出二小姐徐渭熊在北涼王府裏稱王稱霸,作威作福的情景。


    結合剛才少年聖人的讚美之語,這小美女差點樂出了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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