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空和派蒙等不及就跑出去了。
鍾憶沒有一起走，而是直接留在了商會，重新迴到了商會裏麵的房間。
稍微等待了一會，一個穿得像個船夫的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大人，我來遲了。”
“沒關係，說正事。”
“是。我和幾個弟兄在離島附近打探了有一段時間了，稻妻的礦業目前的境況的確很差，不存在藏著其他動作的可能性，隻是有一處比較可疑……”來人是鍾憶在總務司的助理，他推起草帽，從身上各個口袋裏摸出好幾份情報文件，拚湊在一起，然後翻到其中的某頁，遞給了鍾憶。
情報上用紅色的字突出指明了稻妻礦業的各種情況，上麵確實有一處問題格外可疑。
明明已經快要沒有出路了，烏瑰商會卻仍舊對某處礦場拒絕開放，甚至進行了封閉，不允許開采，這實在是奇怪的事。
鍾憶感覺好像有點熟悉，他糾結了一會，好不容易從腦子裏搜刮出稻妻的某個世界任務的事，輕輕搖頭：“這個就不用管了，沒什麽問題。
這樣吧，剩下的工作就由你來接手，可以適當給他們留點餘地，不要逼死了。做完這些你就迴去吧，稻妻這邊不太平，你身上還有傷，安心養著。”
“是。”助理接過文件，小心收起。
“沒別的事的話就快去吧，趕緊做完趕緊迴家，我看著你就煩。”鍾憶擺擺手，趕人道。
“是，知道了。大人要和我們一起迴去嗎？”助理戴好草帽，嘴上說的禮貌，人卻不走，又問道。
鍾憶搖頭，沒好氣道：“短期內，我應該都不迴璃月了，你們也別跟出來，安心待在璃月，知道了嗎？別再和這次這樣，一聽見我要走就立馬跟出來，我又不是植物人，不用你們處處跟著。”
助理見鍾憶說得很死，隻好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哦等等——”
門關上以前，助理聽見了鍾憶的聲音，連忙開門進來，期待他說出一起的話。
“迴去交接的時候，記得單獨列一個航班，和萬國商會合作。”
“呃……是。”
助理出去了。
鍾憶坐在座位上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一天到晚把功勞塞助理頭上的事還是被發現了，本來隻是不想惹麻煩，誰知道反而讓助理煩住了，一有事就衝上來幫忙。
他又不是什麽好領導，這麽迴報反而會讓他不舒服。更別說這助理膽子是真的大，早半個多月前就有過一次莽撞的行動，居然想著幫鍾憶擋刀——鍾憶是什麽人不必多說，那些盜寶團真砍下來了也是連衣服都砍不破的。
這次也一樣，還是助理自作主張，提前趕到稻妻給鍾憶做預備工作。鍾憶是真沒想到助理會這麽幹，他也是看了夜蘭給他的登島文件時才發現的。
熱情的迴報實在是讓人難以應付。
教訓完助理，鍾憶披上外套，將外套的帽子戴上，從商會後門走了出去。
……
另一頭，空和派蒙跑到居民區的海邊，便看見一眾行人裏，有一個猥瑣的人正躲在一棵樹下到處觀望，明明沒事幹，還裝作一臉鄭重。
他的身旁還放著一箱鐵礦，地下隱約有一層幽紫色的光，估計就是用來放晶化骨髓的箱子吧。
“應該就是他吧，這麽明顯，都不掩飾一下。”派蒙無語道。
二人走向那人，隨便打了個招唿：“你好。”
“嗯？”韋爾納被突然湊過來的二人嚇了一跳，往樹後退了一步，才打量起來，“你們……你們是新來的？以前沒見過啊。”
“是的，最近才剛剛登島。”空和派蒙對視一眼，默契地開始忽悠人。
編故事嘛，加一點真事才最好騙人。
“我看你們就是新人，也不懂規矩。”韋爾納聽二人親口確認，立即得意起來，撇著眼睛從樹後踱步出來，不屑道，“罷了，我也不和你們計較，說吧，找我是要幹嘛？”
“我們想問問你的貨源……”
“哼，說你們不懂規矩，還真是不懂啊？哪有人上來問貨源的，我把貨源的路子告訴你們，那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韋爾納生氣地瞪著二人，頓了頓，沒繼續往下說，但看他樣子，是在等二人給出迴應。
“什麽嘛！我們是想看看你的貨靠不靠譜，你想到哪裏去了？”派蒙及時補上了漏洞，反駁道。
韋爾納沒想到他們會突然把問題拋迴來，一時沒法做答，幹脆就甩鍋道：“你們不打擾我做生意，我會是這個態度？趕緊說，要幹嘛？”
“我們想買點貨，你這到底靠不靠譜啊？”
“哼，當然是靠譜的，更何況，整個離島也隻有我有能力賣這東西，你們難道還能找其他人嗎？”韋爾納自認為占據上風，甚至不打算談價格。
“那你說說看，什麽價格？”派蒙順勢將話題往下推，卻見韋爾納搖了搖頭。
“不不不，我突然又不想賣了，看你們樣子應該是這兩天才剛上島的，不應該這麽快就被奉行的人追查稅金啊，莫不是久利須那家夥叫來的人吧……”韋爾納不懷好意地說著，伸手抓向旁邊的箱子，打算立刻離開。
空當即跨了一大步，攔住了他：“你難道不做生意嗎？就算我們真是別人派來的，你難道就不賣貨了嗎？”
韋爾納生氣道：“果然是久利須叫的人，哼，我今天和你們說明白了，迴去告訴久利須，不論他們做什麽，我都不會改價格！你們也別想東問西問的了！
能從我這買到貨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隻有我能幫他們完成交貨的指標，居然還不感謝感謝我！快走開！別打擾我做生意！”
派蒙氣極，指著他對空道：“要不還是把他打一頓算了！”
空趕忙拉住派蒙，帶她走開了：“這可不行，打了他反而會讓久利須會長更難辦啊。”
“那怎麽辦，他也太放肆了！仗著自己手裏的貨源沒有別人知道，就這個態度！”派蒙一邊抱怨著，一邊迴頭瞪韋爾納。
那家夥已經再次開始了左顧右盼、尋找受害者的行動了。
“我們去找托馬吧，他不是這裏的‘地頭蛇’嗎，說不定他有辦法呢？”空提議道。
派蒙兩眼一亮：“是哦，還是你有辦法！唉，真懊惱，果然做生意、談判什麽的跟我們完全沒什麽關係啊，才聊了幾句就被看出來了。”
“到今天為止，我們好像也沒怎麽經曆過這種事吧，露出破綻也很正常。”空安慰道。
二人跑迴萬國商會，找到久利須的秘書拜托他聯係了托馬。
沒過多久，托馬就從街道那頭趕了過來。
“怎麽了？突然有事找我。”托馬好奇地看向二人，雖然他也想到了久利須會向他們求助，卻沒想到會這麽快。
“你知道韋爾納嗎？”空直入主題，問道。
“知道，那家夥在商會的大家口中名望很差，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你們和他扯上關係了？該不會是因為商會的事吧？”托馬仿佛提前預知了似的，笑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幫商會？”
“我和久利須是什麽關係啊，他有困難我自然是知道的。他找你們是對的，畢竟隻要是本地的熟人，那就都別想和韋爾納套關係，那家夥難纏的很。”托馬點了點頭，讚同道。
“可是，即使找我們找對了，但我們也不會這些事啊，剛才還被看出來了……”派蒙無奈道。
“倒也不用這麽著急嘛，聽我給你們說。”托馬拍拍一旁的座椅，示意二人先坐下，“其實他也是個蒙德人，之前還隻是做一些貝殼工藝品之類的小生意。
大概也就是新法令頒布不久，不知是因為什麽機遇，那家夥突然就找到了個靠山，緊接著就靠晶化骨髓的貨發家了。
一般的外國人在離島做出了生意，都會對萬國商會幫襯一些，他卻好，反而退出了商會，自己做起了生意，甚至在那之後，凡是和他有關的人士，都在阻攔商會的活動。
雖說如此無賴，但他到底也是個異鄉人，如果你們想要說服他，倒是可以從這方麵下手。畢竟一個人在外國生活，不可能不念舊吧。”
“這麽說，他也是個外國人啊，那他原本也是在萬國商會做事的咯？”空疑惑道，“可是他為什麽要退出商會呢？以商會的資源和脈路，即使他已經找到了靠山，也不應該輕易放棄吧？”
“這就不是可以一下子講完的事了，哈哈。”托馬擺擺手，沒有繼續往下講。未經允許，和人講太多關於別人的過往，還是不太好的。
“那……派蒙，我們再去試試？”
“誒，你想出方法了嗎？”派蒙從托馬的話裏迴過神來，問道。
空點點頭：“托馬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打算試試。”
托馬站起身：“這麽快就想好了？那你們加油，有事就叫我，期待你們的好消息。”
……
二人很快又找到了韋爾納，但很顯然，他並不想再見到二人。
大老遠看見二人走過來時，韋爾納就當即轉身要走了，抱著箱子也不打算逗留。
“等等，韋爾納。”空趕緊叫住他。
韋爾納皺起眉頭：“把我名字叫出來幹嘛？我可不是在做‘大人物’的生意！”
“你是蒙德人吧？”空拉住了他，不讓他離開。
韋爾納好不容易掙脫空的手，整理了衣袖，卻聽見這麽一句，頓時眼神閃爍，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正麵迴答：“你們想做什麽？”
“你不會已經忘記了蒙德的風了吧？”空從包裏取出一顆蒲公英的種子，不由分說塞進了韋爾納的手裏。
韋爾納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愣了好幾次，突然就崩潰地蹲了下去，連那箱子也不顧，隨手丟到了一旁。他雙手捧著那小小的一顆種子，舉到麵前輕輕嗅聞，神色萬分掙紮。
“你們……你們怎麽會有這個……”
韋爾納發覺了自己的失態，用手擋在自己和空之間，側過身去問道。
“把手伸出來。”
“你們又要幹什麽……”
韋爾納不敢接了，他往後退了一步。
空也沒啥大理解，幹脆上前將他拉迴來，強行撥開他擋住了眼睛的手，把一塊夜泊石舉到他的眼前：“你是商人，應該也對這個很熟悉吧？”
韋爾納嘴上說著不看，眼睛卻很誠實地定在了夜泊石上。他在夜泊石和空的眼神間左右看了好幾次，才伸手接過夜泊石，抱在手中。
空還想繼續，卻見韋爾納雙手揮舞攔了上來。
“不！夠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韋爾納把夜泊石和蒲公英的種子推迴空的手裏，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我知道，我已經知道了……”
他喃喃著，迴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麵：“這已經是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看見我所懷念的一切了……我其實都明白的，我隻是不敢說出口……”
“那你為什麽還要針對商會的人呢？”派蒙追問道。
韋爾納的嘴唇蠕動了兩下，艱難地搖了搖頭：“一開始，我的確是在針對他們，但是現在……現在我是不得不針對他們……
我在錯的路上走太遠了，如今的我，已是個不敢將真正的想法說出口的惡棍了……因為我丟盡了家鄉的臉麵啊！”
“錯的路？你幹了什麽？”
“你們從久利須那裏聽說的事，應該全都是我幹的。”韋爾納全身的力氣都鬆懈了，他靠在箱子邊，低沉道，“雖然我很想狡辯說，是有人教唆我，可如今——如今我也在這樣的利潤下享受其中、無法自拔！我也有錯啊……”
“是誰教唆你的？”空繼續追問。
韋爾納看了他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商會會理解你的，同為異鄉人，本就該互幫互助，說出來吧，沒事的！”派蒙安慰道。
韋爾納越加為自己所作的事感到羞愧，他看了看四周，將二人拉到樹後的陰影下，說道：“我沒有臉麵去見他們，不奢求原諒……但是這件事，也該說出來了！我已在這樣的痛苦中掙紮了太久，即使再如何的不敢麵對他們，我也堅持不下去了！
是負責收稅的足輕，慶次郎他們！商人們得到的稅率信息本就是經過了抬高後的結果——多出來的那部分用於替代稅金的晶化骨髓不會出售，而是會被慶次郎囤積起來，等到商人們沒地方購買時，就讓我再高價賣給他們……”
“什麽！？那也太過分了吧！”派蒙隻覺得離譜。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在離島，外國人沒有可依靠的人，就隻能任由他們這樣欺負……別看我因為這樣的‘生意’而表麵看上去很風光，實際上，他們連我這個下線人員都不肯多給一些報酬……”韋爾納說著，拳頭都攥緊了，“可是我不敢說，不論是對商會的羞愧、對家鄉的侮辱，還是慶次郎的威脅，都讓我不敢說啊……”
“你有證據嗎？有證據的話，我們就一定能將他們扳倒！商會的大家也一定不會怪你的！”派蒙為商會打抱不平，生氣地問道。
韋爾納想了一會，苦笑著搖頭：“大概是沒有的，慶次郎很少會將有用的信息告知我，我也不知道……不過……”
韋爾納忽然看向右邊，那裏的木板路通往山壁的後方：“不過我知道他每次從我手裏拿走貨以後會去哪裏，說不定……”
“那快帶我們去吧？”派蒙急忙催促道。
韋爾納擺擺手，眼神間帶上了一些憤恨：“不，現在不行。再過一會，就是他來找我要貨的時候。你們去那邊的房子後麵等著，等我交了貨，我們再跟過去。
就算要我付出代價，我也一定要讓慶次郎人贓並獲，即使是本地人，也不能這樣仗著找不到證據而蔑視離島規則，甚至欺負我們。”
鍾憶沒有一起走，而是直接留在了商會，重新迴到了商會裏麵的房間。
稍微等待了一會，一個穿得像個船夫的人就推門走了進來。
“大人，我來遲了。”
“沒關係，說正事。”
“是。我和幾個弟兄在離島附近打探了有一段時間了，稻妻的礦業目前的境況的確很差，不存在藏著其他動作的可能性，隻是有一處比較可疑……”來人是鍾憶在總務司的助理，他推起草帽，從身上各個口袋裏摸出好幾份情報文件，拚湊在一起，然後翻到其中的某頁，遞給了鍾憶。
情報上用紅色的字突出指明了稻妻礦業的各種情況，上麵確實有一處問題格外可疑。
明明已經快要沒有出路了，烏瑰商會卻仍舊對某處礦場拒絕開放，甚至進行了封閉，不允許開采，這實在是奇怪的事。
鍾憶感覺好像有點熟悉，他糾結了一會，好不容易從腦子裏搜刮出稻妻的某個世界任務的事，輕輕搖頭：“這個就不用管了，沒什麽問題。
這樣吧，剩下的工作就由你來接手，可以適當給他們留點餘地，不要逼死了。做完這些你就迴去吧，稻妻這邊不太平，你身上還有傷，安心養著。”
“是。”助理接過文件，小心收起。
“沒別的事的話就快去吧，趕緊做完趕緊迴家，我看著你就煩。”鍾憶擺擺手，趕人道。
“是，知道了。大人要和我們一起迴去嗎？”助理戴好草帽，嘴上說的禮貌，人卻不走，又問道。
鍾憶搖頭，沒好氣道：“短期內，我應該都不迴璃月了，你們也別跟出來，安心待在璃月，知道了嗎？別再和這次這樣，一聽見我要走就立馬跟出來，我又不是植物人，不用你們處處跟著。”
助理見鍾憶說得很死，隻好點點頭，退出了房間。
“哦等等——”
門關上以前，助理聽見了鍾憶的聲音，連忙開門進來，期待他說出一起的話。
“迴去交接的時候，記得單獨列一個航班，和萬國商會合作。”
“呃……是。”
助理出去了。
鍾憶坐在座位上無奈地歎了口氣。他一天到晚把功勞塞助理頭上的事還是被發現了，本來隻是不想惹麻煩，誰知道反而讓助理煩住了，一有事就衝上來幫忙。
他又不是什麽好領導，這麽迴報反而會讓他不舒服。更別說這助理膽子是真的大，早半個多月前就有過一次莽撞的行動，居然想著幫鍾憶擋刀——鍾憶是什麽人不必多說，那些盜寶團真砍下來了也是連衣服都砍不破的。
這次也一樣，還是助理自作主張，提前趕到稻妻給鍾憶做預備工作。鍾憶是真沒想到助理會這麽幹，他也是看了夜蘭給他的登島文件時才發現的。
熱情的迴報實在是讓人難以應付。
教訓完助理，鍾憶披上外套，將外套的帽子戴上，從商會後門走了出去。
……
另一頭，空和派蒙跑到居民區的海邊，便看見一眾行人裏，有一個猥瑣的人正躲在一棵樹下到處觀望，明明沒事幹，還裝作一臉鄭重。
他的身旁還放著一箱鐵礦，地下隱約有一層幽紫色的光，估計就是用來放晶化骨髓的箱子吧。
“應該就是他吧，這麽明顯，都不掩飾一下。”派蒙無語道。
二人走向那人，隨便打了個招唿：“你好。”
“嗯？”韋爾納被突然湊過來的二人嚇了一跳，往樹後退了一步，才打量起來，“你們……你們是新來的？以前沒見過啊。”
“是的，最近才剛剛登島。”空和派蒙對視一眼，默契地開始忽悠人。
編故事嘛，加一點真事才最好騙人。
“我看你們就是新人，也不懂規矩。”韋爾納聽二人親口確認，立即得意起來，撇著眼睛從樹後踱步出來，不屑道，“罷了，我也不和你們計較，說吧，找我是要幹嘛？”
“我們想問問你的貨源……”
“哼，說你們不懂規矩，還真是不懂啊？哪有人上來問貨源的，我把貨源的路子告訴你們，那我還要不要做生意了？”韋爾納生氣地瞪著二人，頓了頓，沒繼續往下說，但看他樣子，是在等二人給出迴應。
“什麽嘛！我們是想看看你的貨靠不靠譜，你想到哪裏去了？”派蒙及時補上了漏洞，反駁道。
韋爾納沒想到他們會突然把問題拋迴來，一時沒法做答，幹脆就甩鍋道：“你們不打擾我做生意，我會是這個態度？趕緊說，要幹嘛？”
“我們想買點貨，你這到底靠不靠譜啊？”
“哼，當然是靠譜的，更何況，整個離島也隻有我有能力賣這東西，你們難道還能找其他人嗎？”韋爾納自認為占據上風，甚至不打算談價格。
“那你說說看，什麽價格？”派蒙順勢將話題往下推，卻見韋爾納搖了搖頭。
“不不不，我突然又不想賣了，看你們樣子應該是這兩天才剛上島的，不應該這麽快就被奉行的人追查稅金啊，莫不是久利須那家夥叫來的人吧……”韋爾納不懷好意地說著，伸手抓向旁邊的箱子，打算立刻離開。
空當即跨了一大步，攔住了他：“你難道不做生意嗎？就算我們真是別人派來的，你難道就不賣貨了嗎？”
韋爾納生氣道：“果然是久利須叫的人，哼，我今天和你們說明白了，迴去告訴久利須，不論他們做什麽，我都不會改價格！你們也別想東問西問的了！
能從我這買到貨就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隻有我能幫他們完成交貨的指標，居然還不感謝感謝我！快走開！別打擾我做生意！”
派蒙氣極，指著他對空道：“要不還是把他打一頓算了！”
空趕忙拉住派蒙，帶她走開了：“這可不行，打了他反而會讓久利須會長更難辦啊。”
“那怎麽辦，他也太放肆了！仗著自己手裏的貨源沒有別人知道，就這個態度！”派蒙一邊抱怨著，一邊迴頭瞪韋爾納。
那家夥已經再次開始了左顧右盼、尋找受害者的行動了。
“我們去找托馬吧，他不是這裏的‘地頭蛇’嗎，說不定他有辦法呢？”空提議道。
派蒙兩眼一亮：“是哦，還是你有辦法！唉，真懊惱，果然做生意、談判什麽的跟我們完全沒什麽關係啊，才聊了幾句就被看出來了。”
“到今天為止，我們好像也沒怎麽經曆過這種事吧，露出破綻也很正常。”空安慰道。
二人跑迴萬國商會，找到久利須的秘書拜托他聯係了托馬。
沒過多久，托馬就從街道那頭趕了過來。
“怎麽了？突然有事找我。”托馬好奇地看向二人，雖然他也想到了久利須會向他們求助，卻沒想到會這麽快。
“你知道韋爾納嗎？”空直入主題，問道。
“知道，那家夥在商會的大家口中名望很差，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你們和他扯上關係了？該不會是因為商會的事吧？”托馬仿佛提前預知了似的，笑道。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幫商會？”
“我和久利須是什麽關係啊，他有困難我自然是知道的。他找你們是對的，畢竟隻要是本地的熟人，那就都別想和韋爾納套關係，那家夥難纏的很。”托馬點了點頭，讚同道。
“可是，即使找我們找對了，但我們也不會這些事啊，剛才還被看出來了……”派蒙無奈道。
“倒也不用這麽著急嘛，聽我給你們說。”托馬拍拍一旁的座椅，示意二人先坐下，“其實他也是個蒙德人，之前還隻是做一些貝殼工藝品之類的小生意。
大概也就是新法令頒布不久，不知是因為什麽機遇，那家夥突然就找到了個靠山，緊接著就靠晶化骨髓的貨發家了。
一般的外國人在離島做出了生意，都會對萬國商會幫襯一些，他卻好，反而退出了商會，自己做起了生意，甚至在那之後，凡是和他有關的人士，都在阻攔商會的活動。
雖說如此無賴，但他到底也是個異鄉人，如果你們想要說服他，倒是可以從這方麵下手。畢竟一個人在外國生活，不可能不念舊吧。”
“這麽說，他也是個外國人啊，那他原本也是在萬國商會做事的咯？”空疑惑道，“可是他為什麽要退出商會呢？以商會的資源和脈路，即使他已經找到了靠山，也不應該輕易放棄吧？”
“這就不是可以一下子講完的事了，哈哈。”托馬擺擺手，沒有繼續往下講。未經允許，和人講太多關於別人的過往，還是不太好的。
“那……派蒙，我們再去試試？”
“誒，你想出方法了嗎？”派蒙從托馬的話裏迴過神來，問道。
空點點頭：“托馬剛才不是說了嗎，我打算試試。”
托馬站起身：“這麽快就想好了？那你們加油，有事就叫我，期待你們的好消息。”
……
二人很快又找到了韋爾納，但很顯然，他並不想再見到二人。
大老遠看見二人走過來時，韋爾納就當即轉身要走了，抱著箱子也不打算逗留。
“等等，韋爾納。”空趕緊叫住他。
韋爾納皺起眉頭：“把我名字叫出來幹嘛？我可不是在做‘大人物’的生意！”
“你是蒙德人吧？”空拉住了他，不讓他離開。
韋爾納好不容易掙脫空的手，整理了衣袖，卻聽見這麽一句，頓時眼神閃爍，驚訝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正麵迴答：“你們想做什麽？”
“你不會已經忘記了蒙德的風了吧？”空從包裏取出一顆蒲公英的種子，不由分說塞進了韋爾納的手裏。
韋爾納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愣了好幾次，突然就崩潰地蹲了下去，連那箱子也不顧，隨手丟到了一旁。他雙手捧著那小小的一顆種子，舉到麵前輕輕嗅聞，神色萬分掙紮。
“你們……你們怎麽會有這個……”
韋爾納發覺了自己的失態，用手擋在自己和空之間，側過身去問道。
“把手伸出來。”
“你們又要幹什麽……”
韋爾納不敢接了，他往後退了一步。
空也沒啥大理解，幹脆上前將他拉迴來，強行撥開他擋住了眼睛的手，把一塊夜泊石舉到他的眼前：“你是商人，應該也對這個很熟悉吧？”
韋爾納嘴上說著不看，眼睛卻很誠實地定在了夜泊石上。他在夜泊石和空的眼神間左右看了好幾次，才伸手接過夜泊石，抱在手中。
空還想繼續，卻見韋爾納雙手揮舞攔了上來。
“不！夠了，不要再說了……我知道你們的意思了……”韋爾納把夜泊石和蒲公英的種子推迴空的手裏，低著頭不敢和他對視，“我知道，我已經知道了……”
他喃喃著，迴頭看向一望無際的海麵：“這已經是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看見我所懷念的一切了……我其實都明白的，我隻是不敢說出口……”
“那你為什麽還要針對商會的人呢？”派蒙追問道。
韋爾納的嘴唇蠕動了兩下，艱難地搖了搖頭：“一開始，我的確是在針對他們，但是現在……現在我是不得不針對他們……
我在錯的路上走太遠了，如今的我，已是個不敢將真正的想法說出口的惡棍了……因為我丟盡了家鄉的臉麵啊！”
“錯的路？你幹了什麽？”
“你們從久利須那裏聽說的事，應該全都是我幹的。”韋爾納全身的力氣都鬆懈了，他靠在箱子邊，低沉道，“雖然我很想狡辯說，是有人教唆我，可如今——如今我也在這樣的利潤下享受其中、無法自拔！我也有錯啊……”
“是誰教唆你的？”空繼續追問。
韋爾納看了他倆一眼，猶豫著要不要說出口。
“商會會理解你的，同為異鄉人，本就該互幫互助，說出來吧，沒事的！”派蒙安慰道。
韋爾納越加為自己所作的事感到羞愧，他看了看四周，將二人拉到樹後的陰影下，說道：“我沒有臉麵去見他們，不奢求原諒……但是這件事，也該說出來了！我已在這樣的痛苦中掙紮了太久，即使再如何的不敢麵對他們，我也堅持不下去了！
是負責收稅的足輕，慶次郎他們！商人們得到的稅率信息本就是經過了抬高後的結果——多出來的那部分用於替代稅金的晶化骨髓不會出售，而是會被慶次郎囤積起來，等到商人們沒地方購買時，就讓我再高價賣給他們……”
“什麽！？那也太過分了吧！”派蒙隻覺得離譜。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在離島，外國人沒有可依靠的人，就隻能任由他們這樣欺負……別看我因為這樣的‘生意’而表麵看上去很風光，實際上，他們連我這個下線人員都不肯多給一些報酬……”韋爾納說著，拳頭都攥緊了，“可是我不敢說，不論是對商會的羞愧、對家鄉的侮辱，還是慶次郎的威脅，都讓我不敢說啊……”
“你有證據嗎？有證據的話，我們就一定能將他們扳倒！商會的大家也一定不會怪你的！”派蒙為商會打抱不平，生氣地問道。
韋爾納想了一會，苦笑著搖頭：“大概是沒有的，慶次郎很少會將有用的信息告知我，我也不知道……不過……”
韋爾納忽然看向右邊，那裏的木板路通往山壁的後方：“不過我知道他每次從我手裏拿走貨以後會去哪裏，說不定……”
“那快帶我們去吧？”派蒙急忙催促道。
韋爾納擺擺手，眼神間帶上了一些憤恨：“不，現在不行。再過一會，就是他來找我要貨的時候。你們去那邊的房子後麵等著，等我交了貨，我們再跟過去。
就算要我付出代價，我也一定要讓慶次郎人贓並獲，即使是本地人，也不能這樣仗著找不到證據而蔑視離島規則，甚至欺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