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死一般的寂靜,朝臣各懷異心,麵麵相覷。有些人心中已有猜測,但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人敢妄自開口,生怕引火上身。


    元執一語落下,目光淩厲地掃過大殿內的眾人。他倒要看看,這些人都是些什麽心思。


    而元行勒當即附和道:“四哥說得對,究竟是誰膽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本王與四哥絕不會放過他!”話落,氣氛變得愈發緊張,就像一根緊繃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裂。


    張玹胤嘴角微哂,心下鄙夷,他二人狼狽為奸謀害陛下,今又於文武百官前惺惺作態,可謂恬不知恥。


    元昭獻哭聲漸止,她起身,哀戚的目光木然投向德宣公公,抬步向他走了過去。


    德宣公公被張玹胤挾持,不敢動彈,見元昭獻走近,眼眶通紅地注視著她,泣訴道:“太子殿下,您一定要為陛下報仇啊!”


    “誰,是誰殺了父皇?”元昭獻的目光雖然落在德宣公公身上,可視線卻沒有焦距,如同一具失了魂魄的行屍走肉。


    德宣公公眸光微閃,張玹胤握劍的手往下按了一分,勾唇輕諷,“殺害陛下之人就在這大殿之上。”


    刀刃抵在脖頸之上,太過冰冷,德宣公公害怕得渾身顫抖,然而,他瞥過一眼元執的方向,從那陰鷙的眼神中讀到了不可抗拒的命令。


    德宣公公心神猛然一震,漸漸地,身體的顫抖開始平息。他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對元昭獻一字一句地道:“太子殿下,老奴侍奉陛下一十三載,忠心耿耿。陛下突然駕崩,老奴痛不欲生,但老奴更不願看到奸佞小人逍遙法外,請殿下務必誅殺此人,為陛下報仇雪恨!”


    元昭獻的眼神漸漸有了焦距,她悲憤難當,歇斯底裏地喊道:“究竟是誰害了父皇!”


    德宣公公沒有子嗣,說句大逆不道的話,他一直把元昭獻當作自己的親生孩子,他也是看著她長大的,見她如此傷心,德宣公公眸光劃過一瞬間的不忍,可他力量微薄,縱然拚了這條老命,也隻能保下兩個妹妹而已。


    德宣公公指著地上那柄拱薇府製式的劍,用所有人都聽得見的聲音開口道:“殿下可細細查驗殺害陛下的兇器,老奴親眼所見,是首輔大人用這柄劍殺了陛下!”


    德宣公公調轉視線,看向元成,哭喊道,“陛下,老奴無能,未能提前察覺到張玹胤的反心,致使他害了您,老奴有罪,願以死謝罪,陪伴陛下左右!”


    語畢,他閉上雙眼,心一橫,猛地向前一撲,順著張玹胤那柄沾滿鮮血的利劍抹過自己的脖頸。頓時,鮮血如注般湧出,身軀跌落在地,僅僅蹬了幾下腿,掙紮幾下,便再無生息。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很多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元昭獻怔怔地看著德宣公公躺在地上,他的身軀還殘存著一絲暖意,人卻已經成了一具屍體,彌漫著冰冷的死亡氣息。


    元昭獻隻覺得自己的心陷入深不見底的冰淵,她緩緩抬頭,嘴唇緊抿,質問張玹胤:“他說的是真的嗎?是你殺了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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