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昭獻渾身震顫,她極力穩住心神,再次勸慰道:“皇姐,你想想父皇母後,你想想兩位姐姐們,你想想本宮,你想想你都未曾遇到真心愛你的人,你真的忍心就這麽跳下去,一了百了嗎?”


    元顏悅表情痛苦,神色似乎有些動搖,但很快她又堅定了心思,決絕道:“不,不能嫁給他,我一輩子都不會快樂的,與其如行屍走肉一般活著,不如就此跳下去,證明我對他的心意。”


    元昭獻見勸不動她,咬牙厲聲道:“皇姐,你這樣做不是愛他,你是在害他!你若真從這裏跳下去,父皇必定對他心存芥蒂,君臣相隙的禍根一旦埋下,對我倏淵國定是一大禍事,你不僅害了他,你還害了黎民百姓!”


    元昭獻欲將她罵醒,一字一句道:“你是倏淵國的三公主,你不是你一個人的,你真的可以做到如此自私嗎?”


    “我……我……”元顏悅啞語,突然大顆的淚水自眼角落下,她握著簪子啜泣道,“我不想的,可是太子弟弟,他娶別人了,往後餘生,我如何看著他與別人幸福啊!”


    元昭獻眸中一瞬間帶上了許多情緒,對啊,她也愛那個人,可原來,元顏悅讓她明白,她愛張玹胤還不夠深,至少她不會為了他娶別的女子便輕易放棄生命。


    元昭獻眼底自嘲,她貪生怕死,如此生死相許的愛情她不配擁有。


    片刻沉默。


    元顏悅眼中萬念俱灰,“你說我自私也罷,我已了無生趣,就讓我死吧……”


    元顏悅緩緩閉上眼,縱身一躍。


    那一瞬,紅衣獵獵,一國公主為愛舍生。


    “不要!”元昭獻伸出手,撕心裂肺,可她哪裏接得住她。


    元顏悅頓覺身體一輕,周圍隻餘風聲入耳,她唇角緩緩露出了笑容。


    “張玹胤,我選擇為你而死,此番血染城門,或許會驚擾了你的喜事,可我實在沒有那麽大度,無法眼睜睜看著你娶別的女子。你恨我吧……”


    閉上眼的那一刻,元顏悅想起了曾經,曾經她是那麽燦爛陽光,四處宣揚她對他的愛意。


    “張毅哥哥,我喜歡你。”


    “我喜歡張毅哥哥!”


    “我要嫁給張毅哥哥。”


    “張毅哥哥,你娶我好不好?”


    ……


    三公主元顏悅,一心愛慕首輔大人,十九歲亦未曾許婚,她對他守身不移,卻隻換得為數不多的迴眸。


    可當她縱身一躍的刹那,她覺得什麽都不重要了。張玹胤眼裏沒有她,她早就知道,或許百年以後,人們隻會記得倏淵國有一位公主,因為愛而不得跳下城牆,香消玉殞。而她愛的那個人究竟記不記得她,無人去探究。


    元顏悅抱了死誌,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襲來,耳邊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卻不是她的。


    元顏悅驀地睜眼,睫毛一顫。


    男子緊蹙著眉頭,因為強行接住她,手骨斷裂,也傷了肺腑,落地的那一刻他吐出了一口鮮血。


    周圍的人倒抽一口涼氣,元昭獻一聲驚唿,“衛將軍!”


    元顏悅還在巨大的驚愕中無法迴神,直到她聽到他溫柔地問:“三公主,你沒事吧?”


    元顏悅猛地驚醒,是衛顧,是他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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