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賜良機,小胡氏等這一日很久了。


    她將柴禾抱到屋前的牆根下,屋裏的那對狗男女還在折騰著。按著以往的慣例,這對狗男女會折騰差不多半個時辰的樣子,她有充裕的時間。


    小胡氏一趟又一趟,悄無聲息地來迴著,她累得渾身大汗,心裏卻十分爽快,甚至是亢奮的。她剛抱了一捆樹枝放在牆根兒下,正打算直起腰轉身再去抱,突然身邊竟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


    那個人手裏也抱了一堆柴火,見小胡氏看她,她眼皮子連抬都沒抬,十分沉默地將懷裏的東西放在牆根下。之後轉身往屋後去了,如果小胡氏沒有猜錯的話,她應該又去了那間屋。


    果不其然,這人又抱著一堆柴火過來,放在牆根下麵。


    她一句話都沒跟小胡氏說,小胡氏卻能明白她的心情。怎麽可能不明白呢,畢竟兩人是同樣的處境。村裏雖沒聽說孫氏在錢家的日子過得咋樣,但既然能跟邱翠荷那個賤人滾在一處,那錢老大就不是啥好東西。


    兩個沉默的女人就這麽一趟趟來迴著,充耳不聞裏麵正在廝混兩人動靜。當終於將所有能燒的東西都抱了過來,在屋前牆根下堆好,孫氏望了望小胡氏,小胡氏從懷裏掏出一根火折子。她輕輕地吹了一下,火花四濺,迴看了孫氏一眼,才抬手丟進柴火堆裏去。


    有幹草引火,火很輕易地就點燃了,起先隻是小小一團,然後很快的蔓延起來。


    屋裏,邱翠荷大汗淋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就將錢老大往旁邊推了推。


    「別壓著我,重死了。」


    錢老大故意又壓了過來,「不讓我壓,想讓誰壓?你不是說你男人很久沒壓過你了?」


    提起這個邱翠荷就一肚子氣,以前她念著盧廣仁年輕力壯,就背著大伯子和盧廣仁勾搭上了。本想就做對露水夫妻,哪知被人當眾揭破內幕。無奈之下,隻能忍氣吞聲進了盧家當個勞什子平妻。


    其實打一開始邱翠荷沒想和錢老大再續前緣的,她再怎麽淫蕩,也不過是沒男人夜裏寂寞罷了。如今既然有了男人,自然就想好好過日子,隻可惜天不從人願,那小胡氏是個死難纏的,盧家的破事太多,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拮據,竟然連飯都吃不上了。


    要知道邱翠荷以前可從來沒過過苦日子,男人沒死的時候,有男人捧著養著,男人死了後,還給她留了幾畝地,又有大伯子日裏護著,日子也過得挺是滋潤。


    沒有吃糠咽菜過的人,永遠不知道饞肉是個什麽滋味。盧嬌梅沒迴來之前那段日子,盧家頓頓喝稀,邱翠荷熬得不得了,日裏夜裏都想吃口肉,不免就想到了大伯子身上。男人都是經不起勾的,再恨她之前偷人又咋樣,還不是又上鉤了。


    邱翠荷沒好氣地又去推他,「你管他壓不壓我?你不也天天在家裏壓你那個黃臉婆!」


    「別提她行不行,提起她就沒興致!」錢老大從她身上滾了下來,在一旁躺著。


    「咋了?她又惹你了?」邱翠荷偎了過去好奇問道。


    錢老大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耷拉著眼皮子養精神。


    邱翠荷心裏有點不舒服,別看她是偷別人的男人,可也是會吃醋的,遂坐直起來,拿起炕上的衣裳穿了起來。


    「咋了,生氣了?」


    邱翠荷哼了一聲。


    錢老大笑了一下,「要不是看她給我生了三個兒子,要不是你是我那兄弟的媳婦,我也不會讓你嫁去盧家。你跟她計較什麽,她臉無二兩肉,身上糙得像樹皮,哪有你得我歡心。」


    聽到這話,邱翠荷心裏總算舒服了一些,她目露哀怨對錢老大道:「當初你要把我嫁過去,我想著咱們那樣也不是個事兒,瓜田李下,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人發現了,才會嫁到盧家去的。我明白你的心思,替你著想,你可千萬也要念著我才是。」


    錢老大一把將她摟了過來,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親昵道:「我當然記著你,就算不念其他,我還要念著你給我生了個兒子。」頓了下,錢老大又道:「啥時候瞅了機會,你把兒子抱出來給我看看,我自己的種我自己還沒見過。」


    「等有機會再說。」邱翠荷眼光閃了閃,敷衍道。


    錢老大正想再說句什麽,突然鼻子抽了一抽,「你聞到什麽味兒沒有?」


    「好像是哪家做飯在燒柴火。」其實邱翠荷早就聞到了,隻是沒放在心上,鄉下就這樣,做飯燒炕都指著燒柴火,柴火煙大味兒也大,村裏哪家要是燒了火,從打從他家門口過都能聞到。


    「咋,我那賢妻良母的嫂子又給你燉啥好吃的了,這個點兒都忙活上了。」邱翠荷調侃道。


    她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因為這房子隔壁就是錢老大家。當初錢老爹臨終時分家,體恤小兒子身子羸弱,就特意將老屋的宅地基分出了一部分,給錢老五起了房子,也是打著就近照顧的意思,兩家是院牆挨著院牆。從這邊能聞到燒柴火的味道,那肯定是錢老大家的不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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