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麵孔扭曲了一下,對人群暴喝道:「說什麽說,說什麽說?看什麽熱鬧,有啥好看的。」


    人群頓時散開了,當然也少不了有那嘴上不饒人的,邊往迴走邊說些風涼話。


    「我就說那縣裏的富戶少爺是瞎了眼,咋就看中這樣人家的閨女?」


    「你少說些成不成,沒看人家已經夠傷心了。」


    「又不是我做的那種生兒子沒屁眼的事,有啥好羞愧的。」


    「我就說盧二家的閨女不是那種人,那丫頭平日裏就是事少的,可做不出那種壞人姻緣的事,合則算來算去是親爹親娘坑了自家閨女。」


    「讓我說這就是現世報,瞧瞧前幾天得瑟的,尾巴恨不得把天捅個窟窿,我看這下他們還能笑得出來……」


    鄉下的婦人素來潑辣,論罵架,那是一個頂倆。人家當麵不跟你吵,但說出來的那話跟把人氣暈過去。


    這竊竊私語順著風鑽進大房幾個女人的耳裏,胡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上前和人撕扯,卻又實在沒那個臉。尤其這邊盧嬌梅跟魔怔了似乎,直直地盯著她:「娘,你和我爹到底做啥了?」


    「迴去說,迴去說。」胡氏壓著嗓子道。對邱翠荷使了個眼色,讓她幫著自己強把盧嬌梅拉了迴去。


    大房家裏經曆了有史以來第一場大鬧。


    盧嬌梅跟瘋了似的,又是哭,又是罵。哭自己命苦,哭親爹親娘坑女兒。


    可她怎麽想得到娘家之前竟然出了這麽一場事,虧她當初迴來見家裏過得如此窘迫,還多嘴問了一句,哪知家裏人瞞她說,都是因為二房三房跟家裏鬧分家,才會成眼前這樣的。


    其實不是盧明川和胡氏不想說,隻是他們怎麽有臉說。那件事在家裏是個禁忌,是提都不能提的,盧明川是個悶不吭的性子,可是家裏誰要提那事,他就跟誰翻臉。更不用說胡氏了,當初自己因為這事被休迴娘家,更是心口不能揭開的傷疤。


    而盧嬌梅自打迴村以後,尋常極少到處串門,偶爾出去碰到村裏人,誰也不會不識趣的跟她說這個,可不就鬧出這一場事來。


    大房兩口子起先理虧,也覺得是自己對不起女兒,可盧嬌梅不聽勸,在家裏鬧騰不休,兩人就惱上了,把盧嬌梅斥了一頓。


    盧嬌梅不依不饒,說一大家子人吃自己的喝自己的,扭過頭來卻坑了自己一把。


    這無疑是打盧老漢父子兩個的臉,兩人當即翻了臉,拿長輩身份壓她,罵她忤逆長輩。盧嬌梅可不是善茬,吃了這麽大一個虧,氣受夠了,銀子花沒了,公子哥也飛了,自然拿著之前給家裏買地說事,硬管盧老漢要地契。


    盧老漢當即被氣暈了過去。


    之後自然是一陣人仰馬翻請大夫,等盧老漢再次醒來,卻不得不麵對自己中風的事實。


    倒也不是癱在炕上,就是手腳不靈便了,半邊臉也歪了,一說話就往外流口水,話也說不清楚。


    這鬧騰的一出一出,可是讓村民看了一場大好戲。誰能想到前幾日盧老漢還滿臉紅光地請大家吃酒,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成這樣了。


    終歸是自己的親弟兄,盧大伯和盧三叔也上門來探望了,麵對這種情形,他們也說不了什麽,隻是看看盧老漢的情況,順道把盧家這邊一直鬧騰不休的事給解決了。


    盧嬌梅身為外嫁女如今歸家,能給家裏買地說明她孝順,可她氣病了親爺爺,也是十分大逆不道的事。這件事以後不得再提,也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在中間和了場稀泥。


    其實盧嬌梅自打爺爺成這樣了,心中就有了明悟,這個悶虧她是吃定了。若是爺爺不出事,她還能仗著人言逼家裏把地契還給自己,可出了這檔子事,家裏人不追究她就是好的。若是她再作下去,恐怕村裏頭都不能容她,畢竟忤逆長輩可是在哪兒都是犯忌諱的事。


    此時的她非常後悔當初為什麽要迴來,哪怕是在外麵,日子過得艱難點兒,也不至於成這樣。可事已至此,說什麽都晚了,她也隻能咬著牙硬賴在家裏。沒了銀子,她哪兒都去不成,被家裏賴了幾十畝地,她就在家裏當祖宗,看誰敢攆了她出去。


    這幾日,喬氏可真是看了一場大戲。


    看得她是酣暢淋漓,連著多日定點蹲守在自家牆頭上,順道還沒少往二房那邊傳,二房等於看了一場現場直播。


    雖然盧老漢中風之事令人惋惜不已,可因著之前的事,如今二房三房也不會心生憐憫。人心都是一點點這麽寒下來的,親爹的為父不慈,當兒子的不能當麵鑼對麵鼓的掰扯,自然能有多遠就離多遠。


    連盧嬌月都沒料到會引出這麽一場事來,周進本是怕她會心裏不好想,畢竟媳婦從來是個心腸軟的。


    可令他沒想到的是,盧嬌月並沒有任何的愧疚不安。


    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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