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把孫子接了過來,「行了行了,蛋蛋我幫你看著,這大冬天的出去散什麽散,也不怕凍得慌。」


    「我在家裏憋了幾個月了,出門的日子有次數……」


    胡氏懶得和兒媳婦掰扯,連連揮手趕她走,「行了行了,早點迴來。」


    邱翠荷扭身出了西廂,出門的時候看見了灶房門口的小胡氏,還衝她得意一笑。


    看見邱翠荷的身影消失在大門外,小胡氏褪下身上的圍裙,也跟了出去。


    這兩日盧嬌梅頻頻上門,嘴裏說平時寂寞得慌,村裏又沒有聊得來的人,就想找盧嬌月說說話。


    伸手不打笑臉人,盧嬌月自然不好甩臉子,可就是煩得慌。


    要知道她如今不便,喂奶給孩子換尿布,慌手慌腳,身邊還坐著一個不識趣的人,換誰她都得煩躁。尤其盧嬌梅來了,周進隻能避開,往日裏小兩口一起侍弄孩子,倒也自有樂趣,如今這種快樂被打破。


    今日盧嬌梅又在周家呆了一下午,還是盧嬌月實在忍不住說自己要睡一會兒,她才離開。


    盧嬌梅走後,周進來到東屋。


    「人走了?」


    盧嬌月點點頭,眉宇之間全是倦怠。


    倒是周進精神奕奕的樣子,他要避嫌,索性就躲在西屋睡覺。人睡好了,自然精神足。


    周進看了媳婦一眼,道:「以後你這堂姐再上門,讓程大娘找個借口將她打發了。反正家裏和大房那邊早就鬧翻了,也用不著維係這麽一個人。」


    盧嬌月聽出他話裏的機鋒,問道:「咋了?」


    周進搖了搖頭,「沒啥,你堂姐這個人看著不像是個正經人。」


    盧嬌月還想問,點點卻突然哭了起來,之後自然又是老一套,喂奶換尿布,等把孩子哄睡了,盧嬌月也累得厲害,周進讓她去睡一會,她自然忘了問這茬。


    晚上醒來後,吃了飯,盧嬌月又想起這事來,忍不住又問了周進一次。


    周進猶豫了下,道:「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幹什麽的,廣濟賭坊在豐源街,豐源街是縣裏有名的花街,裏麵的花娘最是多……」見盧嬌月有些急眼,他忙解釋道:「你可別誤會,我可從來沒有碰過裏頭的姑娘。」


    「真沒有?」


    「真沒有!」


    盧嬌月點了點頭,選擇相信男人。


    周進這才又道:「我每天從裏麵進進出出,見過的花娘不計其數,你那堂姐給我的感覺就像是從那種地方出來的人。」他沒有敢說有不少花娘想勾搭他,他也算是見多識廣,方才隻是提了一句,媳婦就急眼了,再說詳細點兒,恐怕今兒晚上不用睡覺了。


    盧嬌月詫異道:「這怎麽可能?我聽我娘說她是男人死了,又沒個孩子,才從外地迴來的。」


    「你娘也是聽她自己說的,她消失了這麽多年,突然迴來了,她說的話你們就信?」


    盧嬌月陷入沉思,說實話她倒從來沒有懷疑過盧嬌梅的話,隻是下意識覺得這種事對方不可能說謊。可就如周進所言,盧嬌梅一去八年才歸,誰知道她在外頭經曆了什麽,誰能保證她還是當年的那個她。


    尤其她為人處事本就有問題,想當初她跟人跑了,她娘沒少私下裏暗罵,罵她坑人,更怕她會連累自己以後出嫁,要不然她娘也不會那麽盡心盡力幫著大房把這件事瞞下來。包括她三嬸也是,要知道她三嬸一直和胡氏不對盤,她那麽喜歡到處說道的人,那次也把嘴閉緊了,俱因這種行徑在鄉下是駭人聽聞的,害了她自己也就罷,一旦走漏出去,家裏的姑娘全部都不用嫁了。


    「可她是跟那個貨郎跑了,怎麽可能會從那個地方出來?」盧嬌月還是覺得有些不信。


    「那誰知道呢,你要是不信的話,我過兩日把狗大叫過來,那家夥是個狗鼻子,沒少和那些人在一起廝混,是不是幹過那行,他用鼻子都能聞出來。」


    「那麽邪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過了兩日,周進還真把狗大給叫來了。


    狗大如今日子過得逍遙,周進忙著生意,可縣裏那片又不想丟手,就交給了他。現如今他每日就是在賭坊裏晃悠兩下,便四處跑著撒歡子、去哪兒撒歡?自然不用說,肯定是找他那至今數目不明的老相好。


    他倒想和周進他們一同去做生意,隻可惜周進手邊沒有能用得上的人,縣裏那片也隻能他先接下來,待再過兩年培養出得力的人手,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寒冬臘月的,出去一趟能凍死狗,狗大自然也沒興致去找老相好,不免就閑了下來。成日裏悶在屋裏發黴,一聽周進這邊有事叫他,立馬殺了過來。


    來後,周進將事情同他一說,他頓時樂了:「進哥你跟嫂子可真有情趣,為了驗證這點兒小事,就把我從縣裏給拽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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