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當日一家人都穿得十分體麵,盧明海和周進進進出出招唿來吃酒親戚們和村民,而梅氏則領著盧嬌月抱著小點點和一群村裏婦人們閑聊。也就盧廣義和桂丫稍微辛苦了些,要照顧著各處以及給每個桌上安排上菜的事。


    經過一個月的悉心調養,此時的盧嬌月一點兒都沒有剛完孩子的狼狽,被養得油紅似白的。尤其她今日穿了一身緋紅色的夾襖,配月白色的緞裙,梳了個微微有些歪的側髻,腦後簪了一根蝴蝶金簪,看起來格外豔光照人。


    再加上如今奶孩子,胸前更加豐盈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顆桃子,褪去了青澀,終於成熟了起來,有一股獨屬已婚婦人的嬌媚韻味。


    不過此時盧嬌月的臉上,帶著一絲明眼可見的狼狽。


    無他,皆因村裏這些大娘大嬸們跟她說的話題太詭異。


    「奶好嗎?」


    「娃兒可夠吃?」


    「想當初我生我家xxx的時候,那奶好的,直往外噴。」


    零零總總,差不多都是在講訴娃兒吃奶的事。盧嬌月素來是個臉皮薄的,往常也很少出門,一時間還真轉不過來身份,隻能羞紅著臉埋著頭坐在一旁抱著孩子不出聲,聽著她娘幫她迴答。


    「奶夠吃,當初給她下奶家裏殺了十幾隻雞。進子是個疼人的,大冬天出去下河給她撈魚燉湯,頓頓都補,孩子一個都吃不完……」


    實在不是周進這麽冷的天還要折騰自己,他本想去縣裏買現成的,可老丈人說旁邊就是河,還用得著出去買?尤其這寒冬臘月的,縣裏可不好買新鮮的魚,魚要新鮮吃了才養人。


    盧明海一麵對女婿這麽說,一麵給女婿講訴當年梅氏生孩子時,自己下河撈魚的‘趣事’。都這麽著了,周進也隻能下河。


    想起這茬,盧嬌月就想笑,可聽到她娘說孩子一個都吃不完,天天擠了往牆上潑,她又紅起臉來。


    至於為什麽會紅臉,隻可意會不可言傳。


    這邊正說著,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人上門了。


    這人是個自來熟,沒人招唿她,自己就進門了。一進來就湊到這邊婦人堆裏來,笑眯眯地和一眾人打著招唿,並對梅氏母女倆道:「這就是我那小外甥女吧,長得真好,瞧這眼睛黑亮亮的。來,給姨抱抱。」


    此人正是盧嬌梅。


    梅氏和盧嬌月有些詫異,要知道盧嬌梅自打那次後,就再沒過上自家門。平日裏聽人說她極少出門的,咋就今天來了?尤其自家今天並沒有請大房一家。


    都知道盧家大房和二房之間的恩怨,本來大家還有一些尷尬的,可盧嬌梅泰然自若的樣子,和一點兒都見外的做派,反倒讓人尷尬不起來。


    盧嬌月猶豫了一下,將孩子往她麵前湊了湊,手卻是攬著孩子沒丟。


    「她有些怕生。」


    盧嬌梅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但臉上卻未表現出來,而是伸出纖白的手指逗了逗點點的小臉蛋。之後才從懷裏掏出個銀鎖。「我這個做姨的沒啥好給的,特意去買了個銀鎖,小孩子帶銀好,壓災鎮難,以後大富大貴。」


    「這可怎麽要的!」看著那亮晃晃的銀鎖,盧嬌月慌忙道。


    有村裏的大娘插言:「臘梅也太大方了。」


    「就是,好漂亮的銀鎖,怕是要花不少銀子。」


    盧嬌梅渾不在意地擺擺手,「這有啥,這還是我第一次當姨呢。」說著,就把銀鎖往點點繈褓裏塞,盧嬌月怕硌著孩子,隻能拿到手裏,攥進手裏來,才發現隻是薄薄的一片,不禁心裏一頓。


    不過想著人是好意,到底還是感謝地笑了笑,可緊接著下來她就笑不出來,因為人群中有幾個大嬸和小媳婦圍著盧嬌梅就吹捧起來,言語之間總是拿盧嬌梅大方說事,給奶娃子買了那麽大個銀鎖,說她待二房親近,待外甥女上心,而盧嬌月看似謙虛,實則一點兒推拒的意思都沒有。


    按理說這事應該怪不著盧嬌梅的,畢竟她也管不住別人嘴,可盧嬌月總是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梅氏見女兒神情不對,趁機找了孩子要喂奶的借口,將盧嬌月拉了出來。


    兩人避去裏間,梅氏問道咋了。


    盧嬌月也沒瞞她,把手裏銀鎖片遞了過去。


    梅氏擱在手裏摸了摸,頓時呸了一口:「跟她娘一個做派,就是個表麵光,喜歡踩著人給自己做臉。」


    正說著,周進走了進來,問道:「咋了?」


    當著男人麵,盧嬌月自然不好袒露自己的小心思,讓她和周進怎麽說?說嫌棄人家送的禮太小,還說人家不該那麽厚臉皮默認下來買了‘那麽大個銀鎖’?這種事是難以啟齒的,隻能隨便找了借口將他敷衍過去。


    堂屋裏,盧嬌梅眼角掃到那個一閃即過的高大身影,眼睛不禁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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