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上次官家受傷的比賽現場有這小子?腦袋裏想著問題,王詵嘴巴已經答應了下來。


    車轎啟動沒多久,趙佶撩起車簾,後麵不遠處一輛黑色的馬車悄悄尾隨著自己,是什麽人跟蹤我呢?


    在藍星幹特種兵,殺敵立功不少,這點小把戲要是看不出來,那就鬧大笑話了。


    心裏暗哼一聲,趙佶不再言語,閉目養神起來。


    趙佶輕車熟路上來二樓香閨門口,熟悉的淡淡熏香已沁人心脾,王詵說了一聲在樓下等候,識趣地離開了那裏。


    這個趙佶還真是舍得,皇後那邊也就賞賜了一餅龍涎香,這廝居然給了李師師一大塊同款香餅。


    腹誹自己好幾遍,趙佶清咳一聲,推開了房門。


    ”隱幾香一炷,靈台湛空明啊。”趙佶進屋感歎道。


    正在妝台打扮的白衣女子盈盈站起來:“臣妾給官家請安了,官家龍體安康。”


    抹胸薄紗,紅色的抹胸的確很能刺激某些人的感官,俯仰之間,誘惑無限。


    換作從前的趙佶,怕不是已經撲將上去,按在地上摩擦了,連門都來不及關上。


    眼下二人再次對視良久,趙佶眼中清明一片。


    李師師心想不是第一次了,怎的還矜持起來,纖手提著襦裙將門合上。


    襦裙下麵開襠褲也沒有穿,李師師大長腿若隱若現,距離如此之近,攝人魂魄,果然殺傷力不低啊。


    皇後不懂風情,從來沒有過如此媚態,趙佶暗喝一聲:她是個好皇後,足以母儀天下了,顏值低是低了一點,又有什麽關係呢。


    趙佶臉上的苦笑,沒有瞞過明察秋毫的女人,她詫異道:“官家哪裏不舒服嗎?快坐下喝點茶。”


    不口幹舌燥,那是假的。


    趙佶看了一眼床榻,李師師噗呲笑道:“官家放一百個心,床下沒人……”


    接過茶水,喝了一口,趙佶問:“周邦彥他人呢?我有事找他。”


    “他在樓下喝酒,怎麽官家不是來找臣妾服侍的?”


    “朕國事繁忙,今日來此,隻為一事。”趙佶想開了之後,心情早已平複。


    “哦?官家今天好生特別,所為何事?”


    “給你們賜婚!”趙佶說著,盯著李師師的雙眸。


    看她的眼睛,稍微安全一點,其他地方都不太安全。


    嘶!~


    李師師後退一步,伸手扶住桌子驚道:“莫非是臣妾服侍得不周到?”


    “非也,來人!”趙佶喊了一聲。在趙佶上樓之時,行幸局的四個影衛已就位。


    門外侍衛應道:“官家請吩咐。”


    “請周邦彥上來。”


    “是,官家!”


    此時已是暮春,天氣日漸炎熱,房間裏早已布設三處冰桶,趙佶感到清涼無比。


    她考慮得倒挺周到,運動量過大,揮汗如雨就不好了。


    趙佶不免邪惡一笑。


    臉上一會兒笑,一會兒嚴肅,李師師搞不懂趙佶這個文藝皇帝在搞什麽。


    一會兒還要來人,她連忙迴到內室加多了兩件衣服,遮掩了滿屋春色。


    趴過一次床底的周邦彥進門看到趙佶,先是吃了一驚,似乎想到了什麽,控製好表情,整理好衣物:“官家萬安,臣不知官家駕到,有失遠迎,罪該萬死。”


    “平身免禮,我們也算是坦誠相見了,就不跟你繞彎子,朕現在給你們賜婚,明天聖旨就到,你還是繼續做秘書省正字。”


    趙佶麵色柔和,絕不像是開玩笑。周邦彥非常有才,得知人善用。


    李師師已經走到周邦彥身邊跪下,低頭不語,現在就看周邦彥的抉擇了。


    他有得選擇嗎?


    並沒有。


    周邦彥略微顫抖地拱手伏地道:“臣遵旨,謝陛下隆恩!”


    李師師見狀,也低頭拜謝。


    “周卿負責譜製詞曲,供奉朝廷,責任重大啊!”趙佶可不想再搞出一個什麽烏台詩案出來。


    “迴官家,臣定當不辱使命。”


    “且莫思身外,長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聽、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時眠。周卿這首詞不錯。”


    趙佶抑揚頓挫地念完,周邦彥和李師師驚呆在原地。


    “官家,這是臣新作之詞,尚未外傳,怎麽官家就能吟誦全部,一字不差?”周邦彥的震驚和傾慕溢於言表。


    李師師沒有想到周邦彥又有佳作出來,果然是婉約派的領袖人物之一,最驚奇的是皇上居然能背誦得一字不差。


    “周卿打算如何待她?”趙佶笑問。


    “迴官家,金屋以藏之……”


    “嗯,如此甚好,朕走了。”不再停留,趙佶出了房門,朝夜色撩人的皇宮走去。


    李格非宅院。


    “照娘,你整天穿成男兒模樣打馬飲酒成何體統!”李格非見到主仆二人進屋,氣不打一處來。


    “爹爹,女兒身出去頗有不便之處,反正我不會耽誤爹爹的大事,正事的嘛,哦對了,今天我打馬贏得此物,爹爹幫忙研究研究。”


    膝下僅有此女,李格非不過是佯裝生氣罷了,疼愛還來不及呢,聽說她還贏了,老臉鬆弛下來,坐在書桌邊喝起了茶,饒有興致地等著。


    秀秀見父女沒有真的爭吵,風險解除,輕快地邁著小步去後廚端點心去了。


    李清照掏出小包裹,小心翼翼地擺在書桌上,當包裹完全打開,那個酒杯安靜地聳立在李格非眼前時,他停止了手裏的動作。


    迅速咽下嘴裏的茶水,李格非驚道:“此物從何而來?”


    “打馬的時候,一個玩家輸給我了,這個看起來滑不溜秋的酒杯,可花了我二十貫呢!”


    李格非站了起來,他細細地從牛鼻子,撫摸到牛頭,牛角,一路絲滑和溫潤,這材質怎麽如此像蘇軾老師曾經提到過的紅色瑪瑙,此物可是極為罕見和珍惜啊。


    “這個酒杯,恐怕是前朝的獸首瑪瑙杯,價值不菲啊,照娘,幸虧你是女扮男裝,爹爹真怕人家找上門來啊。”


    “在打馬現場,沒幾個人識貨,都以為是哪個窯子裏新燒製出來的新貨,爹爹,這個玩意很值錢嗎?”


    “金石古玩是一門很深的學問啊,爹爹所知不多,當今朝堂除了皇上,蔡京和童貫兩個權貴亦懂得賞玩,剩下就是家師蘇軾及他的那幾個西園好友了,當然民間典當行也有不少高手。”


    “值一百貫?”李清照睜大眼睛,一個小小的杯子居然價值不菲。


    李格非擼著胡須,跺了幾步,衝著李清照搖搖頭,伸出一個手指頭。


    “一千貫?我的娘哎。”李清照捂著紅唇不敢相信。


    “少了,有可能值一千兩黃金,或者根本就是無價之寶。”


    “什麽?!”李清照兩眼放光,再次盯著獸首瑪瑙杯,恨不得抱著它睡。


    “你是要買一棟豪宅,還是購置田產,或者……”李格非想到了朝中的傳聞,買官賣官成了公開的秘密,可是又不能告訴女兒這些事情。


    “豪宅好啊,一輩子不愁了,我就是個小財迷,嘻嘻。”


    “田產也不錯,我要當地主,嘿嘿,雇傭個百十個仆人,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豈不美哉!”


    李格非溫柔地摸了摸李清照的秀發,他的恩師,一代文壇領袖,以前還不是豪宅田地俱在,可一道聖旨,頃刻間就會化為烏有。


    唉,還是有個好前程,好靠山來得安穩呐。


    看到爹爹欲言又止,李清照追問:“或者什麽?爹爹……”


    “也許有個好前程,更重要,有了好前程,這些身外之物……”李格非總是沒有安全感。


    “那爹爹你打算如何處理這個杯子呢?”李清照也是越看越喜歡,今天真是撿到寶了。


    二十貫花的可太值得了。


    眼下朝堂風雲四起,不少人傳聞童貫和蔡京二人在杭州聯手,大肆收刮民間古玩字畫,金石玉器等稀罕物,專門進獻給皇帝趙佶。


    蔡京進京拜相可謂是唿之欲出啊,李格非盯著獸首瑪瑙杯,他蔡京跟恩師蘇軾一直不對付,如果蔡京拜相,那自己的日子可不好混了。


    調離帝都事小,流放到哪個偏遠荒涼之地,那就淒慘無比了,連帶著家人跟著遭殃。


    莫不如,將這個獸首瑪瑙杯送給蔡京在帝都的家人,他一定會喜歡,到時候也不至於為難自己。


    想到了這一層,這獸首瑪瑙杯仿佛活了起來,紅牛兩耳高高豎起,微微內收,仿佛聆聽到李格非的心音,向蔡京飛馳疾奔而去。


    “等會爹爹親自去一趟蔡京府,你可願意隨我前去?”李格非溫柔地拍了拍李清照的肩膀。


    “爹爹是要把它送人麽?隨你吧,爹爹自有爹爹的道理。我去洗漱啦,迴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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