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還確實和周進有關,梅氏惦記著女兒的肚子,又怕她年紀小不懂事懷上了不自覺,平日便一直盯著。盧嬌月剛嫁那會兒,她還顧忌著女兒臉皮薄,沒敢表現得太過明顯,隻是在盧嬌月來癸水的日子,問了一句。


    得知如期而至,梅氏也沒說什麽,就是不再讓盧嬌月幫著做活了,甚至連涼一些的水都不讓她沾。剛開始盧嬌月並不懂這其中的端倪,還是前些日子她癸水又至,梅氏又問了一句,她才明白究竟。


    原來她娘竟是擔心她懷上了不自知。


    那個羞窘簡直沒法提了,她隻見過做婆婆的盯著兒媳婦的肚子,沒想到這娘家的娘也這樣。


    當然肯定會有人說,這事跟周進一個大男人有什麽關係。可是不嫁給他,她娘至於這樣嗎?


    不過盧嬌月也是能理解她娘為什麽會這麽緊張,因為她小時候在外公家聽外婆他們說過一嘴子,她娘在懷她大哥之前,腳下丟過一個孩子。也是因為年紀小,不懂事,又是新媳婦,等孩子沒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是有孕了。


    麵對媳婦的嗔怪,周進毫不以為忤,反而笑嗬嗬的,「好好好,都是因為我。」


    自打成親以後,周進臉上的笑容就越發多了,不若往日那般冷臉。也是日子過得順心如意,再加上老丈人一家從沒拿他當過外人,讓他體會到屬於家的溫暖。失而複得,所以越發珍惜。


    「怎麽?月兒你又欺負進子了?」原來兩人已經不自覺走到二房這邊來了,周進最後那句話讓站在院子裏的梅氏聽了個正著。


    盧嬌月不願意了,跺了跺腳,「娘,他那麽大個個頭,我咋能欺負他,你應該是擔心他欺負我才是。」


    「我還不知道的,進子咋會欺負你,還不是你仗著人家讓著你,就可著勁兒的欺負人家。」


    梅氏之所以會這麽說,也是一次被她看見盧嬌月用手擰周進,周進告饒。明明是小兩口打情罵俏,擱她眼裏就成欺負了。也許梅氏也明白,之所以會這麽說不過是替女兒在女婿麵前背書。你看我都先訓過自家女兒了,你若是有什麽不滿,氣大概也消了吧。


    為人父母都是這樣,那種明明是女兒錯了,還拚命在女婿麵前護犢子,歪纏著往女婿身上賴的父母,其實都是蠢人。聰明的都不會這樣,隻會當著女婿麵斥責自家孩子,而不會說女婿半個錯字。


    「娘,到底他是你親兒子,還是我是你親閨女啊,你怎麽總向著他說話。」


    「都是親的,都是親的。好了,快來端菜,咱們進去吃飯。」灶房前,盧明海笑嗬嗬說道。


    二房家也是剛祭完灶。


    「爹,我們來就是,哪還用得著妹妹他們。」灶房裏,盧廣義往外端菜,邊說道。身後跟著端著菜的盧廣智,連五郎都端了一盆菜。


    周進雙目含笑地看著眼前這一幕,走上前去端過五郎手裏的菜盆。


    「小五,姐夫來。」


    過了二十三,年味兒更加濃了。


    掃塵、裁新衣、做新鞋、貼年畫、殺年豬、蒸饅頭、炸丸子,家家戶戶都在忙碌著,準備過個好年。


    今年二房家沒有養豬,倒是三房養了豬。


    知道二哥家今年沒有養豬,盧明山提前就打過招唿了,二十六的讓二房一家人去家裏吃殺豬飯,當然也是殺豬的時候順便幫著搭把手,所以一大早二房一家子就往三房家去了。


    三房現如今還沒搬家,本是打算二房搬家後,他們就搬過去的,哪成想出了盧嬌杏這檔子事。家裏事情太多,三房兩口子一時也沒了這個心思,不過買房子的銀子已經給了,說是待把盧嬌杏的事辦完後再搬,不過那估計是過完年以後的事了。


    既然沒有搬家,三房就還和大房一家子以及盧老漢老兩口住在同一個院子裏。


    不過三房最近和上房那邊鬧得很僵,幾乎已經到了不說話的地步。自然是因為盧嬌杏,經過之前那件事,如今盧嬌杏幾乎成了崔氏肉裏紮的一根刺,恨不得早早把她扔出這家門才好。隔三差五就站在院子裏,指桑罵槐罵幾聲,也沒少上門催促三房兩口子趕緊將盧嬌杏處理了。


    可終歸究底,盧嬌杏是三房兩口子親生的,崔氏作為親奶奶,如此咄咄逼人,三房兩口子心裏也不是沒想法的。畢竟這件事他們也憋屈,女兒做了醜事,男方是親妹夫,作為親娘的崔氏隻知道護著親女兒,完全將三房一家的顏麵拋擲在地踩了又踩。


    其實若杜廉不是盧桂麗的男人,而是一個外人,哪怕他也有妻室,三房兩口子也完全可以逼著他負下這個責。


    可他偏偏就是盧桂麗的男人。


    如今要處置自己女兒,說白了也是為了一家子的顏麵,為了盧老漢的顏麵,為了崔氏的顏麵,隻可惜崔氏似乎並不懂這個道理。


    因為這一切,今天殺年豬盧明山根本沒跟大房上房那邊打招唿,明擺著就是並不歡迎這些人,盧老漢和盧明川也不會自討沒趣。到底做得有些太不講情麵,也因此二房一家人到的時候,上房和大房的屋門是緊緊閉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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