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啟依然被吊在半空,隨風微微晃動。


    此時的公輸寧已經沉寂了好一段時間了,沒再言語,而四周也是陷入一片寂寥之中,就連飛鳥也未敢從此處經過。


    李天啟的心裏也是非常忐忑,暗自用了激將法,也不知道公輸寧會否上當。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越沉住氣,對方越覺得你所說的話是真的。


    果然,公輸寧沒有忍住,再次問道:“李天啟,我現在給你個機會,你將機關術交給了何人如實說出來,老夫便放你走。如何?”


    李天啟鬆了口氣,他想起公輸寧既然擅長機關術,那麽易容喬裝打扮對此人來說也應該是易如反掌之事,若此人真的到長安尋到了長孫伯仲從而騙到了《墨子機關術》,那可就麻煩了。


    他說道:“公輸寧老夫子,雖然我李天啟闖蕩江湖時間並不長,但也知道此時機關術可是我的護身符。一旦說出來,你自行去取,我又如何能放心自己的安全呢?”


    公輸寧道:“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公輸寧一向言而有信,隻要拿到手,絕不會讓你李天啟少一根寒毛。”


    李天啟道:“這可不成。若我記得不差的話,龔靈這隻老狐狸也著了你的道。”


    公輸寧哈哈一笑,“小子果然好記性。這麽說來你是要我放你走了?”


    李天啟道:“機關術對我來說不值一文,我又看不懂,拿來何用?”


    公輸寧說道:“那倒也是。如此說來……”


    “你我並無血海深仇嘛。”李天啟一聽,感到機會來了,便趁熱打鐵道:“將我放了,我便將機關術交出來。”


    公輸寧道:“可你還燒毀了老夫數百個機關人,你……”


    李天啟道:“閣下如此高超的機關玄術,重新打造也不費力氣嘛,不對嗎?”


    “你說的也對。”公輸寧又洋洋得意起來,“普天之下,也隻有那吹噓自己機關術如何獨步天下的子機墨堪稱老夫的對手,不過他那些機關不堪一擊。”


    “那如此還等什麽?趕緊將我放了。”李天啟已聽出了他有意將自己放走的意思,便趕緊催道。


    未等公輸寧迴應,隻見一條人影輕輕地飄落在十丈開外的一塊岩石上。


    來人居然是五毒幫主白煉生,他朗聲道:“公輸兄,不可放!”


    公輸寧依舊沒有現身,“原來是白老弟。可有發現子機墨的蹤跡?”


    李天啟聽到兩人稱兄道弟,證實了自己心裏的猜測。


    當年他與徐少宇探查五毒幫總壇時就覺得為何會有子機墨手法的機關術,如今看來公輸寧與白煉生是同夥,這就難怪五毒幫內會有種種機關了。


    白煉生道:“人海茫茫,不宜尋找啊。此前在突厥,公輸兄曾以冰原狼做誘餌,的確引出了子機墨所造的機關人,但他那機關人顯然不是對手。看來製造機關的技術已差一大截,不過他那藏身術倒十分厲害,我等已拷問過那莊家,他的確不知情,而後再也沒有尋到一絲線索,如今還是未能有所發現。”


    公輸寧歎了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為何不能放了這小子?子機墨也許是故意賣弄破綻,若他的製造機關之術遠超過老夫,那可就麻煩了。因此老夫勢必要趕快將機關術尋迴。”


    白煉生道:“白某知道公輸兄焦急,也已發散人到處搜尋去了,相信會有結果的。但這李天啟萬萬放不得。”


    李天啟道:“白幫主,上一次破了你的鬆毛蟲群,心疼了吧?你說放不得,難道是為了報私仇?”


    “哼!”白煉生道:“隨便你怎麽說好了,白某與公輸兄認識多年,難道憑你這一張巧舌如簧的嘴就能將我倆的關係給說破了?笑話!白某隻是擔心公輸兄會上了你這小子的當,放虎歸山啊。”


    李天啟笑道:“可笑,公輸寧老夫子也七老八十了吧?難道還不知道誰可信還是不可信?還掂量不出哪邊的份量重?需要你這別有居心之人在此挑撥?”


    “住口!”白煉生喝道:“你小子別以為就這麽能從這鐵網裏出來。”


    公輸寧幹咳了幾聲,說道:“好了,好了。都別爭了。白老弟,要不你就陪著這小子走一趟,將老夫的機關術取迴?”


    白煉生道:“公輸兄,既然有吩咐,白某自當遵從便是,可這小子一向狡猾,白某擔心他並非真心實意要將機關術拱手相讓啊。”


    李天啟說道:“機關術對於我來說就如廢土一般。我要它做什麽?”


    “是啊。”公輸寧接話道:“雖然這小子燒毀了老夫數百機關人,但他若願意歸還機關術,那也就算了。老夫既往不咎。白老弟,還請辛苦一趟,幫老哥取迴機關術吧。”


    白煉生麵露一絲狡黠的笑意道:“好。公輸兄既然寬以待人,那白某也就隻好遵命便是,就陪著小子去取機關術。”


    李天啟知道此人施毒的本領異常高超,若他跟著去,一旦取得機關術後必然會對自己不利,得想辦法擺脫他才行。


    公輸寧說道:“有白老弟一道去,那老夫就放心了。”


    白煉生道:“老哥客氣了,好說好說。”他抖開衣袖,從袖袋裏取出了一個小瓷瓶,繼續道:“這是白某新煉的毒藥。正好試試。”說罷,就要拔開瓶塞,將藥丸倒出來。


    李天啟嚷道:“既然你要施毒,那便動手好了。至於機關術小爺也不去取了。”


    “慢著。”公輸寧說道:“白老弟,老夫話已出口,既然說過隻要他交出機關術便放他一條生路,這話可還猶在耳中啊。在你的看護下,這小子跑不了,你不可壞了老夫名頭。”


    白煉生訕笑道:“好好好。白某隻是想防止這小子會使詐,但既然公輸兄都如此發話了,那白某也就不再有什麽條件了。”說罷,又將那小瓷瓶放迴了袖袋中。


    公輸寧操控機關消息,隻見吊著李天啟的鐵網緩緩下降落地,李天啟費了好大勁,這才從網兜裏鑽了出來。


    白煉生此刻已飄身到他的麵前,皮笑肉不笑道:“李天啟,事不宜遲,趕緊帶路。”


    “拜托了,白老弟!”公輸寧喊道,“勿要傷他。”


    白煉生也朗聲迴應道:“放心吧。公輸兄。”


    李天啟在心裏嘀咕著,沒想到這公輸寧倒也不失風度,還記得叮囑一番,心裏不由對這公輸寧泛起了一絲好感。


    他走在前頭,白煉生則跟在兩丈之後。兩人穿過山穀,來到一方草地上,這時林木漸稀,沒一會兩人完全從樹林走了出來,終於來到了終南山山腳。


    李天啟忽然聞到了一陣淡淡的異香,頓感不妙,迴過頭來時發現白煉生忽然匆匆背負雙手,似乎在隱藏著什麽。


    他不由想起了此人新煉製的毒藥。


    李天啟停下了腳步,轉過身來對著白煉生道:“白幫主,你該不會是對我下毒了吧?”


    白煉生將雙手亮了出來,笑嘻嘻地道:“沒有,沒有,既然是公輸兄叮囑過的,本幫主怎麽會亂來呢。你盡管放心,趕緊將機關術取迴。”


    李天啟想了一想,此人雖然城府頗深,但理應不會不顧及公輸寧的顏麵而悄然對自己下毒,於是也沒再說什麽,邁開腳步再次向長安走去。


    不料,他還未走出五步,便感到頭暈目眩,而且全身似被千萬根小刺刺中般,疼癢難奈。這還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跟在他身後的白煉生此時哈哈大笑起來,笑問道:“是不是全身刺疼難忍啊?”


    “果然是你!”李天啟怒目而視,“你這卑鄙之人!”


    白煉生說道:“隨你怎麽說好了。本幫主一向施毒,常被對手稱卑鄙也是家常便飯,隻要能贏,卑鄙又算什麽?”


    李天啟咬咬牙,這時頭痛欲裂,而且全身皮膚又像是正在被烈火炙烤一般,赤痛,“你不要機關術了?”


    白煉生道:“本幫主何時說過要機關術了?”


    “你……”李天啟一時無語,他的確沒有說過要機關術,隻是公輸寧的要求而已。


    “這是慢性毒藥,一時半會隻會折磨人。”白煉生道:“當然了,本幫主答應了公輸兄,定然還是要為他取迴機關術的。李天啟,本幫主看你並不是輕易服輸之人,就算此刻你身中劇毒,但你一定不會坐等毒發。你若速速將機關術取迴,本幫主念已折磨過你,或許會考慮給你解藥。如若不然……”


    李天啟盤腿坐在了地上,不走了,“左右難逃你的魔掌,小爺不走了。看你與公輸寧定然是在執行一個計劃,必定不利於蒼生,若因此而壞事,也算是小爺對天下蒼生的貢獻了。”


    白煉生嘿嘿一笑,“你以為這是要挾嗎?大不了,本幫主就對老哥說中途來了個厲害的人,將你帶走了。老哥機關術已是天下第一,子機墨又隱於山中不問世事。不要機關術又能如何?”


    又是一陣痛苦的抽搐,李天啟閉上了雙目,開始調息。


    “喲?你還真拗,那本幫主就看看你何時求饒!”說罷,白煉生走到一處草垛上坐了下來。


    雖然身上經曆著無比的苦痛,但李天啟還是以強大的意誌力忍了下來,反觀靈台,氣沉丹田,鬥轉星移……他在心裏默默念誦著天書記載的療傷大法,雖然也不知道能否起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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