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茂密的鬆樹林裏傳出了異樣的動靜,逃不出歐陽雪映機敏的洞察力。


    歐陽雪映帶著李天啟很快來到了那聲音傳出的地方。


    逆天行一臉血汙地躺倒在地上,蒙麵巾已不知掉落何處。


    此時的他頭枕在突出地麵的樹根上,捂住胸口痛苦地掙紮著,完全沒有了曾經的意氣風發。


    聽到腳步聲,逆天行睜開了眼睛,另一隻手抓起地上的枯枝,一臉緊張的神情。


    “是……鱷雀……堂主?”朦朧中,他看到了熟悉的麵孔。


    歐陽雪映聞言,眼簾微微一眨,喲,這小子還是什麽鱷雀堂主?


    雖然李天啟對於逆天行早已沒有好感,還可以說是厭惡,但此時看到他這般模樣還是不由動了惻隱之心,於是收起傘,放置一旁,快步上前蹲下問道:“逆天行,你這是怎麽了?”


    逆天行帶著嘶啞的聲音說道:“濃眉……是那小子……”


    李天啟知道他所稱唿的濃眉小子就是那自詡濃眉客的青年俠客,正要詢問下去的時候,歐陽雪映說話了。


    她道:“你中了九天玄女的利爪奪魄,居然還能撐到現在,已屬不易!”


    李天啟迴憶起追魂毒婆革小菁亦曾提起過濃眉客似乎就是九天玄女的門下,如今再次聽到這九天玄女的名頭,而且出自仙劍宮歐陽雪映的口中,必然已無虛假。


    九天玄女到底是何來路呢?


    逆天行眼睛一亮,扭頭向冷若冰霜的歐陽雪映看去,“這位姑娘……你居然……認得此人……此人的來路?”


    李天啟也迴過頭來瞧著歐陽雪映道:“歐陽姑娘,傷他的人是一自稱濃眉客的青年……”


    歐陽雪映道:“我隻知道手法是出自九天玄女,至於是誰,那就沒有興趣深究了。”


    “原來是……九天玄女門下。”逆天行流露出痛苦的神情,“我逆天行……自忖……自忖與九天玄女……根本就沒有宿怨……新仇,他……他怎麽會追殺我等?”


    李天啟想起了那尖嘴猴腮所供述的事情,又看到了逆天行目前的現狀,似乎明白濃眉客對刺客聯盟有著莫名的仇恨。他是要利用自己引出刺客聯盟更多的幕後之人嗎?那長孫伯仲呢?他會不會有危險?


    “黑魚堂主呢?他去了哪裏?”李天啟問道。


    逆天行說道:“我……並未與他一道,想必……想必濃眉客已追過去了。”話剛說完,他的胸口又是一陣疼痛,疼得他的額頭直滾落出豆大的汗水,那盡是血汙的臉更顯猙獰。


    逆天行這樣的高手居然也忍不住直叫喚,在地上扭動著。


    李天啟向歐陽雪映問道:“歐陽姑娘,他可否有救?”


    歐陽雪映冷冷地瞧了他一眼,反問道:“九天玄女出手向來不留活口,就算僥幸逃脫也會受盡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後而吐血而亡。你這是要救他嗎?那可會得罪九天玄女,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天啟說道:“這……”他也有些猶豫了。


    歐陽雪映道:“走吧,這閑事不容易管。”


    李天啟道:“可我們眼睜睜看著他……”


    歐陽雪映道:“李天啟,你手無縛雞之力,卻要多管閑事,此人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凡,而且這身打扮也像極了一個神秘的組織,既然被九天玄女的勢力盯上,還是算了吧。”


    李天啟道:“沒錯。他是刺客聯盟的。”


    逆天行此時也緩和過來,再次睜開眼睛道:“鱷雀堂主……我知道與您有過間隙,但……但我倆可是……一心為盟主效力啊……你……”他眼巴巴地將目光從李天啟的臉上移到了歐陽雪映的臉上。


    雖然他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李天啟已明白他的意思。


    李天啟想起了長孫伯仲曾對他提起過逆天行的事情,於是問道:“江湖向來有南候北雄一說,你是南候後人嗎?”


    逆天行顯然怔住,遂閉上雙目道:“算了,你們走吧。”


    此人居然如此有血性?對於自己的身世既不否認也不承認,寧願受罪而亡也不願意用身世來做叫喚條件,看來還是個硬漢子。


    李天啟此時也覺得貿然打聽對方的身世似乎有所落井下石,於是便再次對著歐陽雪映道:“歐陽姑娘,俗話說救人勝造七級浮屠,而且這九天玄女的功夫如此陰狠,可能也不會是什麽好人。你是否可以救他一救?”


    逆天行雖然未閉著眼睛,但聽到李天啟為了自己而向人求助,心裏不由一陣感動。


    歐陽雪映輕描淡寫地說道:“這種小伎倆在我仙劍宮看來也不值一提。隻是你確定真的要救他?雖然你未明說,但我可看出來你與他並非好友,心存芥蒂呢。”


    逆天行聽說是她仙劍宮的人,不禁又驚又喜,驚訝的是李天啟居然會與她是朋友,而喜的是若她肯出手,定然能將自己身中的爪毒化解。


    李天啟不覺佩服歐陽雪映的眼力,他說道:“不瞞歐陽姑娘,在下踏入江湖時偶然進了刺客聯盟,被封為鱷雀堂主,恰好與他同一組織,曾經有過紛爭。不過在下還是懇請姑娘可以救下他。”


    歐陽雪映淡然說道:“好吧。讓你再欠我一次人情。把手攤開。”


    李天啟趕緊攤開了自己手掌,一顆棕黑的藥丸赫然出現在其中,自有一股清新的味道。


    “這丹藥服下,提氣運行大周天兩次,便無大礙了。”歐陽雪映說完,便又信步往前走去,“別再耽擱了。”


    李天啟蹲下,正要將藥丸給逆天行喂下時,逆天行卻搖頭說道:“怎敢……勞煩鱷雀堂主,將藥丸放下……即可……在此……多謝了……過去……唉,不說了……逆天行欠你一條命!”


    李天啟此時抬起頭來,看到歐陽雪映已走遠,隻好將藥丸放在了地上,對逆天行道:“好自為之吧。”說罷,彈身而起,向歐陽雪映追過去。


    隻是片刻功夫,歐陽雪映便已步出了這一座樹林,若不是有意等李天啟,她早已遠在數裏之外了。


    李天啟氣喘籲籲地追了過來,趕緊撐傘為歐陽雪映遮擋陽光,“多謝多謝。”


    歐陽雪映道:“你除了個謝字,還能做什麽,我也真傻,你拿什麽還呢?哼……”


    李天啟摸了摸腦袋,傻笑著,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她,但他現在的確沒有什麽可以能幫上歐陽雪映的忙,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閉嘴。


    不久,碧波蕩漾的湖麵出現在他倆麵前。


    萬裏無雲,垂柳如堤,清風徐徐,帶來幽香無數。


    看到清澈的湖水,李天啟好想洗個痛快,也好去去身上的汗臭。


    “都說江南好風光,這中西部也有如此旖旎的風光,真讓人目不暇接啊。”歐陽姑娘笑道,明眸皓齒,笑靨如花。


    李天啟有些看呆了,奔波了許久,此處風景雖然秀麗,但他覺得眼前的伊人才是最美的風景。


    歐陽雪映忽然發現了兩道熾熱的目光,側臉嗔道:“都往哪看呢?你這小子再不老實,小心我揍你!”


    李天啟趕緊收迴了心神,說道:“姑娘的身手如此犀利,在下可受不起。”


    來到湖邊眼看她並沒有駐足的意思,若一直向前必將掉進水裏,連忙嚷道:“歐陽姑娘,小心……”話未說完,隻見她雙指一捏,湖邊的一片浮萍忽變成一葉扁舟,出現在兩人麵前,緊接著已踏進了扁舟之中,看到一切都那麽自然,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李天啟不由頓時咋舌。


    年紀輕輕的歐陽雪映,她的功夫居然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實在讓人駭然。


    “還不上來?”歐陽雪映迴眸瞧了他一眼,輕啟皓齒。


    果然是迴頭一笑百媚生,李天啟也不知道是如何上到小舟上的。


    歐陽雪映輕擺衣袖,那葉扁舟便已迅速駛離了岸邊往湖中心漂來。


    李天啟看到小舟來到湖中心後便停了下來,不禁問道:“歐陽姑娘,怎麽不走了?”


    歐陽雪映道:“我探知此地有蚌魚,其狀如鱉,聲如綿羊,內藏魚膏,可製作上乘丹藥。”


    哦,原來如此,看來她並非隻是簡單的閑庭信步,而是來尋找製作丹藥的材料來了。李天啟這才恍然大悟,心裏難免多少有些失落。


    這也不怪,歐陽雪映既然一身本領,那麽走南闖北自然不會就是個無所事事之人。


    李天啟說道:“這蚌魚也的確第一次聽,像是貝殼之類的東西,未曾想原來像鱉啊。”


    歐陽雪映忽然笑了,“對啊,就像你一樣,縮頭烏龜!”


    “你原來會開玩笑啊。”李天啟忽然發覺冷若冰霜的她似乎又透出可愛來。


    歐陽雪映道:“誰跟你開玩笑,不是你這龜殼硬,又怎麽能在這狡詐的江湖中挺過來?”


    李天啟無言以對,她說得沒錯,既然說不過她,也隻能轉個話題了,便問道:“那這蚌魚能做成什麽藥呢?”


    歐陽雪映道:“提神醒腦,養氣安神。若再加入千年雪蛤、雪參還可以益壽延年,增長修煉者的功力。好了,不與你多說,你在這裏等著。”說罷,居然跳進了水裏。


    李天啟見識過祈夢漣漪的避水訣,不料歐陽雪映居然也擅長,隻見她縱身下水,那水卻紛紛躲開,絲毫沒有沾到她的身上。


    須臾之間,歐陽雪映已在水麵上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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