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一晃,搭在肩膀上的手縮了迴去,李天啟借機迴頭一看,發現居然是雷炎蟾母。


    她居然還沒有離開此地!


    雷炎蟾母很快走上前來。


    李天啟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麽躲這裏來了?”


    雷炎蟾母道:“這裏最安全。待他們搜累了,撤走時我再離開。反倒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接著巧笑道:“莫不是擔心我的安危,這才追來了?”


    李天啟心裏想著事情,不由說道:“我是為這些銀子來的的。”他指了指麵前的箱子。


    雷炎蟾母心裏頗為失落,不過她似乎早已習慣了,很快便說道:“哦,原來是這個樣子。看不出你倒還是個愛財之人。”


    李天啟想起了在去益州城途中那些被殺的紇幹衛,便向她詢問起來,雷炎蟾母也毫不隱諱,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果不其然,那些紇幹衛的確是她所殺,不過她並不知道紇幹承基是何許人也。


    雷炎蟾母沒想到李天啟居然也曾路過那個地方,瞪大了眼睛,似乎覺得錯過了什麽。


    李天啟又問起了暗影魔蹤,但雷炎蟾母卻說她與無滅都沒有看到過他的真麵目,隻是他本事奇高,又有妖王的指令傳出讓她與無滅聽命於他,因此他們對暗影魔蹤非常敬畏。


    李天啟問道:“此前你在秘室中曾對我們說起圓真法師是假的,這又是怎麽迴事?”


    雷炎蟾母道:“也許說來你不相信,我此行的確是為打探你娘親的下落而來的。可沒想到在當麵質詢這大名鼎鼎的住持時卻被他突然出手捉住,並將我關在了秘室中,而且他並不是人,而是妖。雖然我不知道此妖的出處,但想來與妖王不無關係。”


    “怎麽?又與妖王掛上鉤了?”李天啟的眉頭緊蹙。


    雷炎蟾母道:“天下也隻有妖王才能調動如此多且本領高強的手下吧?”她說道,“此妖將我困於秘室,然後就撂下狠話說什麽參加太子的什麽儀式,迴來再收拾我。”


    李天啟似乎已明白了事情的經過,“然後呢?那智空法師言下之意,似乎另有人在此假扮圓真住持?”


    雷炎蟾母道:“那是那妖僧的跟班,糊弄俗人和尚倒還可以,怎敢在法力無邊的老禿驢麵前擺弄,自然逃了。”


    “原來如此。”李天啟點了點頭,又問道:“若如此,真的圓真法師去哪了?”


    雷炎蟾母道:“據說也是北上突厥國了,否則我又怎麽會一路尋來此處呢?便是以為他也許與你娘親的下落有關。這才……,對了,你找到你的娘親沒有?”


    李天啟抱拳道:“雷炎蟾母……”


    雷炎蟾母故意將臉一板說道:“哎,又來了……我可不喜歡你這麽稱唿。”


    李天啟耳朵一熱,趕緊說道:“炎炎姐,其實我也是想來此打聽一番的,不過看來你我都沒有找到。雖然如此,還是十分感謝!”


    雷炎蟾母頓時笑靨如花道:“這才對嘛。以後就這麽稱唿我了!”她頓了一頓,又說道:“也別謝我,反倒我要謝你才是,不然今夜我就已被那老和尚給收進化妖缽裏去了。你放心,我還會幫你繼續尋找的。”


    “謝謝。”李天啟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能改過自新,很讓人高興!”


    雷炎蟾母道:“你真的不怪我?”


    李天啟說道:“實話實說,從前我很恨你,但現在卻隻有感激,在我最無助的時候,至少你將我的娘親救走了。”


    雷炎蟾母想起了蓮花山上那一幕幕,歎了口氣道:“那一日在蓮花山的一戰,當我看到無滅那隻癩蛤蟆暗器傷了你,我不知為何便萌生了要幫助你的念頭……這難道便是我的天劫?”


    李天啟心裏頗為感動,可聽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卻不解地問道:“天劫?”


    雷炎蟾母並不想解釋,趕緊收拾了心情,笑道:“哦,沒事。”


    這時隱約從門外傳來了許多人的腳步聲,都是往此處來的,李天啟知道不能多在此耽擱,便抱拳道:“炎炎姐,此地不宜久留,你多保重。後會有期!”


    雷炎蟾母有些不舍道:“你也保重!對了,若有消息該如何聯係你?”


    “我現在也是到處尋找線索,並無固定落腳地點。”李天啟想了一想道:“對了,你可以去找任何一家醉仙樓的夥計,讓他捎消息給他們的少東家長孫伯仲,我想他也許比較容易找到我。”


    雷炎蟾母道:“醉仙樓,長孫伯仲。好,我記下了。”


    李天啟抱拳道:“告辭。”


    雷炎蟾母急道:“你不要這些金銀了?”


    李天啟說道:“這些都是官銀,並非不義之財,我會通知官府讓它們物歸原主的。”


    雷炎蟾母搖頭道:“你這小子,真是。這世上居然還有你這麽不貪財的,我還以為你確實是為銀子而來呢!”


    李天啟微微頷首,收起火折子施展遁甲之術遁入土地之中。


    就在這時,厚重的庫房大門已被多人推開,七八個漢子手拿著火把從外頭走了出來,雷炎蟾母悄然沒入了牆內。


    外頭的木言遠等了許久,沒看到李天啟出來,卻又看不到那些和尚有什麽突然的異動,隻好耐著性子等著,恰在此時,一處亂石之中跳出了個黑影,正是李天啟。


    木言遠不禁欣喜萬分,“李兄弟,拿到那些黃白之物沒有?”


    李天啟搖頭道:“不曾。”


    “怎麽?裏麵沒有金銀財寶?”


    “非也,恰恰相反。千千萬萬的金銀可堆積成山。”


    “哇……這麽多,那取他幾百兩算少了,哎……你為何不取呢?”木言遠有些急了,聲音也大了一些,他意識到了這點,當即又迴頭往那洞口看去,所幸距離還比較遠,那些人並沒有聽到。


    李天啟將看到的與自己的判斷與木言遠一一講述起來,末了說道:“這些並非不義之財,而是朝廷的,朝廷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些錢我們不能動。”


    “迂腐!”木言遠甩頭道:“你呀……該說些什麽好呢,李兄弟,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朝廷的海捕逃犯!管他是官銀還是什麽呢,既然落在了這些吃肉的和尚手裏,就成了髒銀了,我們取他一些又有何不可呢?”


    李天啟擺手道:“木兄不用說了,我身上還有些金銀,還可以維持一段時間,我需要通知官府,盡快將這些金銀取迴。”


    木言遠道:“李兄弟,你……唉……算了,不說了,既然李兄弟如此深明大義,我再說下去就顯得我有些市儈了。”


    李天啟笑道:“走吧。去洛陽城報官。”


    木言遠說道:“李兄弟,我再次提醒你,你還是逃犯,不要自投羅網,那些吃官家飯的可沒有閑暇聽你辯解,鐵鐐木枷鎖上便是一頓亂打再說。”


    李天啟說道:“我知道啊,因此這官府報案還是木兄代勞吧。”


    “我?”木言遠搖頭道:“我就不喜與官家打交道,這忙……”


    李天啟道:“這可不像木兄啊,你頂天立地一男子漢,還怕報官?”


    木言遠想了一想道:“算了。就幫你一次。走!”


    “等等。”李天啟忽然想起了一事,“我差點忘了要去找到慧悟,提醒他注意他的師父智空法師!”


    木言遠道:“又要找什麽和尚?趕緊走吧。他們此刻定然已發覺我們跑了。”他指了指背上的劍。


    這時兩人又看到了有幾條火龍從白馬寺分幾個方向在樹林裏穿行著,想來是和尚在搜山了,雖然不知道是搜他們還是搜雷炎蟾母,但也說明形勢刻不容緩,是要離開此地的時候了。


    慧悟也並非對他的師父暗地裏煉妖助長功力的事情一無所知,若自己此時貿然去說,反而可能還有些適得其反,以為自己與雷炎蟾母聯合起來對白馬寺有所圖謀呢。


    李天啟終於說道:“好吧。趁夜色,我們趕路。不過需要注意周邊的暗樁,不要被人逮到了。”


    “好。”


    兩人辨認了洛陽城央的方位便馬不停蹄而來,果然暗地裏有不少搜尋雷炎蟾母的和尚,他們一一躲過,終於在天明時分來到了洛陽城門下。


    洛陽城牆高六丈,城樓琉璃碧瓦,氣勢磅礴。


    守城軍勇迎著朝陽,手持長槍站得筆挺,非常威武。


    護城河清澈見底,還有不少魚兒歡快地跳出了水麵,迎接新一天的到來。


    雖然是清晨,但出入城門的百姓卻不少,官兵逐一盤查,因此排隊進城的隊伍越來越長。


    李天啟擦了一把黃泥在臉上,然後包上頭巾跟在木言遠身後混進了洛陽城裏。


    他倆找了個食肆,吃了兩大碗的米粉和幾個湯包,而後由木言遠去洛陽府尹報官。聽說如此多的官銀被囤積在白馬寺後山,洛陽府尹可是大吃一驚,立即調撥五百護城兵,與附近縣衙三百衙役捕快共八百餘人馬火速趕往白馬寺。


    果然,晌午時分洛陽府尹便起獲了所有髒銀,並將涉嫌搶奪官銀的一眾人等盡皆入獄,由此還重賞了木言遠五百兩黃金,這一案件一日之內便傳到了長安,數日後華宇之內人人皆知。


    木言遠也因此出盡了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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