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間一麻,李天啟未來得及轉身便已被身後之人製住了穴道。


    張軍曹看到來人,當即半跪在地施禮道:“屬下恭迎門主!”


    蒙麵女子從後麵扯下了李天啟的蒙麵巾,對著張軍曹斥責道:“你也太不小心了,怎麽給人套了話去?”


    她的聲音透出一股剛毅威嚴之氣,可在李天啟的耳朵裏卻聽得有些耳熟。


    張軍曹一看李天啟,當即站起身來,拔出桌麵上的佩刀道:“原來是你這小子,居然敢戲弄你大爺,我砍了你!”


    李天啟叱道:“你個狼心狗肺賣主求榮的劣貨!小爺我不怕你!”


    張軍曹氣急,揮刀就要砍來。


    蒙麵女子冷冷道:“住手!”


    張軍曹說道:“門主,此子用心良苦,必定是密探,且容我殺了他以免後患!”


    蒙麵女子道:“你與他是舊識。”


    “啊?”張軍曹一愣,再次打量著李天啟,可他怎麽也想不起來。


    李天啟罵道:“張軍曹,當年是不是你通風報信,將郡主落腳的地點透露給了念長風等歹人?”


    張軍曹驚訝道:“你……”


    蒙麵女子道:“他就是當年跟在那瘋癲道長夕林身旁的少年李天啟。”


    張軍曹呈恍然大悟狀道:“原來是你小子!那更不能留了!”說罷又要揚起手裏的佩刀。


    李天啟罵道:“假仁假義的東西!哼!”


    看到那張軍曹又揮起了刀,蒙麵女子不耐煩道:“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張軍曹看到蒙麵女子有些生氣,快速收起了佩刀道:“屬下不敢。”


    蒙麵女子道:“罷了,你們繼續待在這裏,按計劃行事,我且帶他離開這裏以防又生事端。有事速速通報!”


    張軍曹悻悻道:“是,謹遵門主指令!”


    蒙麵女子點了李天啟的啞穴,然後環抱住他的腰,飛快地飄出了院子,一個輕靈的騰躍翻到了屋頂上,繼而兩三個跳躍便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蒙麵女子這一動作行雲流水,異常飄逸,看得張軍曹瞠目結舌。


    一處山腰上的破廟裏,蒙麵女子將李天啟放了下來,升起了一堆火後便解開了他的穴道,有些幽怨道:“你怎麽與他們撞在了一起?”


    此時由於麵對麵,更有此前的猜測,李天啟已認出了眼前的蒙麵女子便是玉賢,他沒有迴答玉賢的問話反而驚訝道:“真的是你?”


    蒙麵女子自然會意,點了點頭道:“確實是我。”


    數月前他兩人在荒漠上所經曆的一切又浮現在眼前,那時起他兩人已漸漸沒有以往的那些許生分。


    沒一會,她想到了黑臉漢子的話,不免有些驚訝道:“那黑臉不是說你喝了兩斤白酒,也吃了蒙汗藥要睡許久嗎?怎麽你卻半途醒來了?若不是我放心不下,事情可就難以遏製了。”


    李天啟在心裏尋思道,原來那酒放有蒙汗藥,難怪喝著喝著便失去了知覺。他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忽然醒來了,發現自己躺在了軟塌上,想起了張軍曹的身份,於是便想調查一番,看看自己到底落在什麽人的手裏,現在我已明白了。而你恰是長生門的門主。”


    蒙麵女子道:“唉……隻不過是替義父號令罷了。”


    李天啟道:“當年你們襲擊太子妃,是紇幹承基傳的令,因你義父與紇幹承基有聯係,此次在此埋伏,而且看樣子還要冒充官軍混進百官儀仗之中,你到底又要做什麽?”


    蒙麵女子道:“這……你別問了。”


    李天啟道:“此次泰山封禪是當今天子的頭等大事,你們如此費盡苦心,想必一定不簡單,你現在還認為龔靈是在造福蒼天嗎?”


    蒙麵女子道:“義父行事自有他的道理,而個中情由我並不知道。我隻知道借著天下並不太平的幌子,朝廷這些年來有些窮兵黷武了,不少鄉鎮村莊因此而人去屋空,早已無人煙,老百姓叫苦不迭。長生門雖不是什麽大門派,但所行之事也是替天行道。我們敢於與皇族做對,為老百姓爭取利益!”


    李天啟道:“這是龔靈一向的行事風格啊,雖然此刻我無法拿出證據說服你,但相信你以後定然可以認清他的真麵目。”


    想了一想,他又問道:“對了,上次他讓你砍我的手臂,但後來發生了些事情,迴去後他可有責罰?”


    蒙麵女子搖頭道:“沒有,想來也隻是嚇嚇你而已,後來義父不是也從暗處出手了嗎?他一定是嚇嚇你的。”


    “還施放了毒針呢?”


    “不是解了嗎?也許根本就沒有毒。”


    李天啟說道:“你總是為他解釋。唉……”


    “天啟……”蒙麵女子道:“你不要再說了。”


    “那就再說迴這裏的事情。上一次你們襲擊太子妃……”李天啟問道:“你們此次莫不是要將皇上給綁了?挾天子以令諸侯?”


    蒙麵女子瞧著他,故意道:“你莫要問太多,問我也不會說。再問小心我將你剁碎了!”說到這裏,她忽然噗哧一下笑了出來。


    雖然笑聲很輕,但李天啟卻聽出她這一聲笑與以往頗有不同,那是一種舒適的笑,發自內心,而與以前那種沒帶感**彩的笑不一樣。


    這是為什麽呢?


    李天啟想不明白。


    蒙麵女子收起了笑聲,繼續說道:“我將你帶到這裏來,一來是防止你亂來,壞了義父的安排,二來嘛就是擔心手下的人不知好歹,若傷了你,那可就不得了了。”她說到後麵,居然臉紅了,幸好蒙麵巾遮擋著。


    李天啟說道:“我就賤命一條,這些年來什麽都經曆過了,根本不怕。”


    蒙麵女子嗔道:“你就一臭小子,胡說什麽呢!什麽都不懂!”說著,居然轉過身去。


    李天啟哪知道女兒心呢,他認為蒙麵女子玉賢似乎不喜他打聽於是便說道:“好了,好了。我不問了。行了吧?”


    蒙麵女子還是沒有理他。


    李天啟又說道:“你這是怎麽了?發脾氣了?”


    蒙麵女子道:“你才發脾氣!我怎麽可能發脾氣。”


    李天啟深深一拜道:“玉賢……姐姐……你別生氣了,我在這裏給你陪不是了。”


    “玉賢姐姐?”蒙麵女子噗哧又笑了起來,“去你的。”


    這還是李天啟第一次這麽親切的稱唿她,雖然她的嘴裏不願意承認,但內心卻像喝了蜜糖般甜蜜。


    這時,李天啟有一種親切的感覺,覺得玉賢仿佛已經變了個人似的,比在荒漠時更加平易近人了。


    他想起了飛兒,便問道:“飛兒呢?她有沒有過來?”


    蒙麵女子玉賢歎了口氣,緩緩說道:“她與義父大吵了一架後便出走了,義父與我已經尋找她數月了。你有沒有遇到她?”


    李天啟詫異道:“什麽?飛兒居然出走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嗯。”蒙麵女子道:“在突厥國的時候。詳情就不說了,你若遇到她還是勸她迴來吧。義父確實很擔心她,雖然有可能她與我都是養女,但義父對她卻視如己出。”


    李天啟問道:“他們吵什麽呢?”


    蒙麵女子搖頭道:“關於此事我就不得而知了。隻是聽義父說起的。我已發通告,長生門上下竭盡全力尋找呢,但飛兒妹妹似乎有意避開,我們直到現在還是一無所獲。”


    “嗯,我知道了。若我遇到,必定會與她談談。”李天啟雖然這麽說,心裏卻在揣測著飛兒出走的原因,畢竟當初他已經將關於飛兒的身世告訴了她,而她又曾去到過突厥國,也許正是她查到了什麽線索才導致與她的義父龔靈一番爭吵。或許她已知道是何奈若的女兒了。


    蒙麵女子忽然說道:“我倆都站著做什麽呢?找個地坐吧。”


    “哦,對,對。”


    原來他倆自從來到這裏後一直站在火堆旁談話呢。


    兩人席地而坐,篝火在麵前跳動,趕走了不少寒意。


    兩人又閑聊了片刻。李天啟並不擅長兒女情長,而蒙麵女子玉賢更是一直孤獨冷傲,一時沒有了話題,畢竟男女有別,而又值深夜,兩人頗有一絲尷尬。


    李天啟幹咳兩聲道:“我還有要事,坐不了許久了。”


    蒙麵女子愣道:“怎麽,你這就要走了?還是……要去破壞我們的計劃嗎?”


    “你別緊張。”李天啟笑道:“我連你們的計劃是什麽都不知道,又談何去破壞呢?放心好了,我李天啟也是堂堂男子漢,不再往你們那邊去便是了。隻是我此來的確是有事的,如今已到深夜,想來也應該趕路了。”


    蒙麵女子暗中歎了一聲,然後說道:“好吧。我相信你是一言九鼎之人,既然你現在要走,我也不勉強你。我也要離開了。”


    兩人隨即站了起來,拍幹淨身上的塵土,正要告別之際,夜色之下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聽到有人不斷催馬前行的吆喝聲。


    蒙麵女子不愧是江湖經驗豐富之人,她一揮袖,便將破廟裏的那一堆篝火打滅了。


    李天啟與她貼身牆邊,往外瞧去,隻見月光下,正有多個騎著快馬的人影往這破廟前方奔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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